薛晨伸了伸懒腰,控制着屁股下的办公凳旋转起来。
一天的繁忙工作,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呼……下班了。”他发出舒服的呻吟,伸出手操控着手里的鼠标点击了关机。
顾不得收拾自己的桌面,薛晨去到洗手间用冷水仔细地清洗了自己的面部。
感受着自己手与脸之间的油腻感觉越来越少。薛晨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两张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
镜子中的自己,黑黑的眼圈正挂在脸颊上,额头上甚至隐隐约约多了几道皱纹。身上穿了套西装,看起来有倒是有几分‘人模狗样’。
薛晨从家乡来到妖都已经五年了,在学校的自己,总是心怀大志,想着可以在大城市出人头地。
期间,换过几份工作,做过销售,自己也当过小老板做过加盟。可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学校专业对口的行业,拿着不高不低的工资。
好在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公司。老板人挺好,自己又是从龙之臣,做了个小主管,月薪6000,一个人也还算滋润。
可薛晨在妖都不敢买房,不敢买车,甚至不敢恋爱。
“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薛晨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上衣口袋,想找一根烟点燃,结果只搜出来一个空盒子。
将空烟盒丢进洗手台附近的垃圾桶,薛晨走出了洗手间。
前台的小女生迎面走来。那是一个特别喜欢肖战的腼腆女生,刚从大学象牙塔里毕业。大大的眼镜框架在她的鼻梁上,看起来笨笨的。
“薛主管好!”她向薛晨打了个招呼。
“晚上早点回家,注意安全。”薛晨也和她打招呼。
说罢,两人错身而过。
回到公司,诺大的办公区域,已经没剩下几人。下班才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人物楼空。
薛晨慢悠悠地收拾起自己的桌面,文件堆的整整齐齐,仿佛不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桌面。
摸了摸桌上小玩偶的脑袋,那是小侄女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向玩偶道别后,薛晨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公司。
顺手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一点亮屏幕,映入眼帘的就是数个未接电话。
都是薛父薛母打来的。
都是为了催婚而来。
薛晨熟练地清除了任务栏里的记录,才打开了手机的静音,连接起蓝牙。
深吸一口气,薛晨把电话回拨了回去。
接通电话第一句便是一局家乡土话:“你个龟儿子!你格老子的!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在上班。”薛晨说话声音都降了一个调。
“你上班?上个锤子班?好大岁数了,前几年就喊你找媳妇儿?你媳妇儿安?”电话那头永远是参杂着污言秽语的谩骂。
“还没有遇到喜欢的。”
“喜欢?等你龟儿子找喜欢的?你晓不晓得现在女娃儿挑得很?随便找一个就是撒?”
“老子早几年就喊你相亲,那个黄有权的闺女看得起你。你不干!活该你龟儿一辈子打光棍儿!”
薛父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上头,电话那头甚至传来了砰砰砰拍桌子的声音。
薛晨咬牙切齿地听着,下班一瞬间的好心情也因为这一通电话给消遣完毕。
“龟儿子!你回个话撒?你晓不晓得你邻居那个人?”
薛父口中的那个人,是薛晨年少时的玩伴。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带回家睡上一张床的女生,就薛晨知道的,就能凑两桌麻将。
这种风流浪子,却被薛父当成了‘正面教材’。
“他那种行为不好的。”薛晨说了一句,却更加激发起薛父心中的焰火。
“比你个龟儿子好。人家娃儿都多大了,你安?喊你找女朋友找女朋友。”
“你不找女朋友你那个房子买来锤子用?你信不信老子给你龟儿卖了?”
???这一段话一出口,本来还不想理会薛父的薛晨也被点燃了炸药桶。
两人争吵起来。
可薛晨还是吵不过自己的父亲。一是他阅历不够说不出如此多的污言秽语,二是电话那头永远是自己的父亲。
挂掉电话,通话时长十五分钟。父子二人谁也没有说服谁。
但总的来说,还是薛晨亏了。毕竟被压着骂了十五分钟。
“艹!”
薛晨胸口闷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妖都大道上来往的车流,却只吐出来一个字。
逆着人群,进入地铁站。
挤进地铁,又混合搅拌。
出了地铁,是一身臭汗。
好不容易才结束这一趟痛苦的旅途。薛晨走出地铁,深吸了一口和汽车尾气混合在一起的空气。
清了清肺里的浊气,离租房还有一段路要走。
常年对着电脑屏幕工作,导致薛晨的眼睛也有一些近视,这是他以前所没有的朦胧感觉。
以至于他在远方,将68路公交车,错认成了65。狂奔近了才看见不是。
他放慢了速度,心中庆幸着还好没有错过公交,眼睛往路边一晃。在垃圾桶旁,有一个穿着灰褐色衣服的孩子,正在啃着馒头。衣服上满是破洞与泥浆,还正好坐在垃圾桶流出的黑水洼里。整个人看起来又黑又脏。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那馒头上,仿佛也有一些黑水。
小孩仿佛没有意识到身前站了一个人,依旧啃着手里的馒头充饥。
薛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目光被他吸引。走近一看,小孩面前还摆着一本确证通知书,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妖都中医院的绝症确诊报告。
是癌症。
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大大小小数张纸币。
薛晨叹了一口气,第一感觉就是这孩子被父母抛弃了。这孩子怕是已经活不下去,所以父母可能在利用他赚最后一笔钱财。
可恨的父母,可怜的孩子。
薛晨想帮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把,摸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唯一的一包烟,也吸完了丢到了公司洗手间。
除了一个打火机,身上是空无一物。
也是因为最近的移动支付越来越便利,薛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用过现金了。
而在此时,或许是薛晨站立的位置遮挡住了乞儿身前的灯光,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这孩子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薛晨。
目光里全是渴求与希翼。
可不巧的是,65路车停靠在公交车站。薛晨的目光刚好移开,没有看见乞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