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状态有点不对。”亚尔特留斯顿了顿,芙丽德现在给到他的感觉,和不久之前那个生人勿近的样子相差甚远。
“对,是有些不对。”芙丽德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心中压抑的情感。知道现在她都还没有缓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白皙透彻,她却感觉肮脏无比。
亚尔特留斯叹了一口气,冲锋在前的事情很擅长,情商方面他自己也知道有点问题。从基亚兰开始,女孩子的想法他就从来不懂。
“我这不是出来帮薛晨的吗?”亚尔特留斯心里想着,自己也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倒是芙丽德将头上的臻冰融化,她叹了一口气,娇俏的脸庞上全是失落之情。
她清澈透明的瞳孔死死盯着亚尔特留斯,坚定到:“你说的是真的对吧?”
亚尔特留斯点点头,洛斯里克的衰弱已经是无法掩盖的,只是画中世界太过于闭塞,没有消息传递过来而已。
“我相信你。”芙丽德笑了笑,那是放下,释然的笑容:“感谢你还愿意和我这个罪人说这么多。”
“真的很谢谢你。”
她放下手中镰刀,盘腿坐在地上。熊熊烈火并没有因为她身上臻冰的寒冷,就放弃对灵魂的渴望。而拥有死志的芙丽德也没有主动去阻止。
“我们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对吧?”芙丽德任由火焰融化自己身上的臻冰,曼妙的躯体随着臻冰的慢慢融化,若隐若现出现在臻冰之下:“那你走吧,我留下,为死者赎罪。”
“不,你没有必要为了谁赎罪。”大小姐垫着脚尖行走在阶梯上,慢慢走入这教堂之中。她银白色的长发肆意拖在身后,可奇怪的是,这熊熊烈火却不伤她分毫:“因为艾雷德尔没有人责怪你。”
“芙丽德姐姐。”大小姐眼中竖瞳死死盯着芙丽德,认真的说到。初见芙丽德时,那暖阳一般的人,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清楚。
只要她愿意回来,大小姐随时都愿意敞开怀抱。
芙丽德没有起身,大小姐走到她的身边,伸手环抱住她。臻冰的寒冷,没有冻结这丝温情。
芙丽德轻轻揉动大小姐的长发,就像多年以前一样。也是在这间教堂,她也是这样,抱着怀中的大小姐。
只是那一夜,她发动了政变,囚禁了这个想要结束腐朽绘画的女孩。
“回来吧。”大小姐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碰着芙丽德的脸,轻轻在她的脸庞上抚摸着:“就像以前一样,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如果要寒冷绘画容身,我就不要太阳了好不好?”
稚嫩的话语一次次冲击这芙丽德的心灵,她为了自己的妹妹,却一次又一次伤害认可她,容纳她的人。
只可惜,就算大小姐可以接受她,她自己也没有脸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绘画世界的亡灵,渴望着她赎罪。
“对不起。”芙丽德推开了大小姐,轻轻拍打着她身上有着宽松的长袍。
这一看,芙丽德就知道是维赫勒这个直男的杰作。在他的脑袋里,衣服只要可以穿上,就可以没有问题。这个年纪的女孩,明明是最喜欢漂亮的。
可想起他,芙丽德又是潸然泪下,她慢慢对着大小姐,又说了一路对不起。
跟在大小姐身后的米尔伍德骑士,也跟了进来。他跟着达柯,扶起了双手都被切断的路德,将他安置在一旁。
“你看。”芙丽德指着这一地的残肢,对着大小姐慢慢讲述着:“这都是我翻下的错,我要留下来为它们赎罪。”
亚尔特留斯身为一个男人,当然不能理解这些女人的想法,作为一个孤身一人敢杀入深渊的莽夫,他的想法和芙丽德大相径庭:“你如果要赎罪,不是更应该保护好生者吗?”
他指了指芙丽德怀中的大小姐,对着这个想一死了之的女人慢慢说到:“绘画世界如今已经燃烧起火焰,新绘画注定会诞生。大小姐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她会和我们一起回到亚诺尔隆德。”
亚尔特留斯并没有将话说死,但其实大家这都知道,深渊到来,亚诺尔隆德也绝不会高枕无忧。
虽说大小姐是葛温德林的妹妹,但葛温德林总要忙着统领剩余国度人民的迁徙计划,不可能无时无刻盯着大小姐。
末日到来,深藏的人心才最可怕。
芙丽德慢慢考虑着亚尔特留斯的话语。她碰着大小姐的脸蛋,眼中突然显现出光芒,突然又涌现出生的希望。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她看着被人搀扶着的路德,路德眼中甚是平淡,他刚刚经历了死亡,只要族群能够延续,就是他作为骑士长的使命。
但和那位米尔伍德骑士一样,他虽然不说话,但是眼底那憎恨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
与达柯和薛晨不同,两人和自己没有生与死的冲突。但米尔伍德人不一样,自己在绘画世界的所做所为让米尔伍德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如果不是达柯和薛晨到来,给了他们战斗的勇气,他们或许会慢慢被风雪掩盖。
现在已经死去的人中,就有他们的爱人和子女。芙丽德很清楚至亲之人离去的感觉。
她拿开大小姐的拥抱自己的双手,对着两位骑士做了一个骑士礼。
“魔女!”米尔伍德骑士搀扶着路德,手指攥紧。他慢慢放下路德,将他放在墙边,伸手拿出了身后的大锤:“你不得好死。”
在这里没有忽悠人的佛教,也没有那句为罪人开脱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罪人就是罪人,翻下的罪孽,就应该由生者偿还。
米尔伍德骑士眼中满是血丝,手中大锤砸下,直奔芙丽德的头颅,一出手便是杀招。
芙丽德不闪不避抵挡下这一次攻击,被击飞数米,血液缓缓流下。
“住手吧,安。”路德淡淡地说了一句:“够了,不要在大小姐面前做这种失礼的事情。”
也许路德心中也有这一份仇恨,但是作为一族的族长,他不能这样子任性,就算他的弟弟就死在这家教堂。
因为大小姐就在这里,她都已经原谅了芙丽德,那自己这个废人,和米尔伍德一族又怎能越庖代俎?
“我们回去吧,安。”路德说到。
他对着大小姐鞠了一躬,慢慢走了出去,身影显得无比落寞。“大小姐,原谅我们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