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柯顿了顿,他并不想对上洛斯里克的骑士们——并不是打不过,只是,多年来与洛里安的感情做不得假。
他从内心里排斥与洛斯里克作对,但已经许下的承诺,便不能做更改。
达柯回头看向希里斯,这位来自薄暮之国的女孩正努力用着弓箭瞄准着对面。
“所以,灰烬大人。”大贤者为了自己能够恢复曾经的地位,也是煞费苦心:“只要您收手,我们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艾伯特皱了皱眉头,虽然未战先怯很丢人,但正如大贤者所说,眼前的灰烬与自己,本没有任何冲突。
如果让这样的冲突影响到自己的任务,那才是得不偿失。
正因为如此,艾伯特才没有制止大贤者这样丧士气的行为。
达柯听着大贤者的话,叹了口气,但依旧还是举起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着佛多林克:“无论……你们如何说……”
“我是为了……完成……他人的心愿而来。”
“这是早就……答应好的事……”
火焰在长剑之上燃烧,炙热的气息萦绕在战场之上,艾伯特与大贤者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好说歹说,这场战斗还是躲不开。
“放箭!”既然要打,那就没有什么好讲的,艾伯特指挥着骑士们攻击。
自己也抽出了背在身后的武器。
箭矢呼啸着向达柯射去,只见那炙热的长剑在地面一划。一道弧形火墙升起,那一只只箭矢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没有作用。
还未等骑士们搭好下一只箭,达柯便从火墙中持剑冲出。艾伯特只看见一道残影,直直撞击在枪骑们的大盾之上。
看见达柯没有选择直接冲向佛多林克,艾伯特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正面相对,自己一方虽然会付出代价,但绝不会输。
“这怎么可能!!!”艾伯特被眼前发声的事震惊地目瞪口呆。伴随着他惊呼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声。
只见火红色剑光从枪骑们的盾牌之上划过,一颗颗火星在接触盾牌时爆裂。
骑士们被击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看似稳固无比的防线,只一剑,便已经摇摇欲坠。
但骑士们的长枪,却连达柯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艾伯特暗骂一声,他现在已经知道,单纯防守,已经挡不住眼前的灰烬了。
“我来做你的对手!”艾伯特怒吼一声,一脚踏在地面,柔和白光包裹着他,冲向达柯。
骑士们也重新和好阵型,掩护着艾伯特攻击。
达柯一边招架这艾伯特的进攻,一边后退,免得落入艾伯特身后骑士的合围之中。
可即便是这样,达柯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艾伯特越打越心惊,只觉得自己的速度与力量都完完全全被达柯所压制。
哪怕是使用了战技,也只不过是将自己失败的时间往后拖了几回合而已。
“喝!”艾伯特咬着牙,内心的信仰转化成道道雷电,附着在手中巨斧之上,重重砸下。
这一击,彻底用完了艾伯特的所有潜力,他甚至有些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厉害……”达柯感叹到。
艾伯特此时施展出的攻击,已经比刚刚踏上猎王之路的自己强上少许。
但,人都是会变的。
在祭祀场中沐浴薪王之魂,又在雪原中突破。达柯很清楚,从前的自己,在这薪王层次的力量面前,是多么渺小。
“结束了……”在艾伯特惊讶的眼神之中,达柯长剑之上的烈焰冲破了雷光,随后砍击在斧柄之上。
斧柄轻而易举地被切断,那炙热的长剑几乎是擦着艾伯特的喉咙划了过去。
还未等艾伯特做出反应,达柯便伸出脚,将其踹入洛斯里克骑士的阵型之中。
艾伯特无力的身体,撞击在巨盾之上。他身后的洛斯里克骑士放下盾牌,搀扶起他。
其余骑士见状,向前一步,打算护住艾伯特,却被艾伯特伸手拦下。
他很清楚,如果是真的斗起来,在场没有人,可以逃的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的多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们是为了佛多林克而来吧。”艾伯特说到,他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到:“这是洛斯里克王子所要的人,原谅我不能将他交给你。”
达柯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中的剑。
大贤者咬紧牙关,摸着胸口阿斯特拉公爵赠予的宝石,嘴唇内满是鲜血也不自知。
“等一下。”希里斯的呼声,冲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只见她从高墙上跳下,如同银猫一般落地:“我不妨碍你们的任务,但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
她几乎是流着泪,说出的这句话。
达柯将长剑收入鞘中,后退几步,站到希里斯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这里没有人……挡得住我。”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希里斯摇了摇头,就这样盯着艾伯特。
“算了……”艾伯特指挥着身后的骑士押送着佛多林克上前,心中,松了一口气。
佛多林克嘶吼着,反抗着抓取自己的两位骑士。可他的手脚早已经断裂,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骑士将他丢弃在希里斯脚边,再次用长枪对准两人。
“呃呃呃呃…………”佛多林克咬着牙,发出胡乱的嘶吼。满是灰尘的脸,就这样呲牙咧嘴的对着希里斯。
手脚被洞穿的伤口留着血液,但就算是这样,佛多林克还是扭动着残缺的身躯,爬向希里斯。
……
“希里斯。”
“你还有我。”
“你的父母是很善良的人,但我希望你不要这样。”
“你要自私一点,希里斯。”
希里斯的泪水模糊了眼眶,记忆中佛多林克的影子慢慢清晰。
这个老人总希望自己再自私些,却将所有的关心都给予了自己。
“大哥,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但世界上……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希里斯痛哭起来,那年年幼,还以为是爷爷抛弃了自己。
内心的自责,在佛多男爵将真相说出之后,一直压在希里斯的心底。
这份自责,伴随了她无数个夜晚。
希里斯跪坐在地上,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摸摸佛多林克。
还记得那时,希里斯最喜欢的,便是佛多林克的胡须。他总是无可奈何,将脸轻轻凑近。
可如今,早已经发狂的佛多林克,却张口咬住了希里斯伸过来的手。
牙齿无法穿透盔甲,却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割在希里斯的心底。
希里斯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滴落在佛多林克的脸庞上。
血液,灰尘,泪水混杂在一起,曾经的黄昏圣骑士,如今却与乞丐别无两样。
希里斯就这样,任由佛多林克咬着自己的手,呆呆地坐在那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佛多林克嘴上的动作慢慢轻了下来。
希里斯低下头,她的泪水早已经干涸,红肿的眼睛内充满了悔恨。
温热的太阳已经升过洛斯里克的城墙,照射在这断裂的大桥之上。
希里斯俯身,轻吻着佛多林克的脸颊。
那年夜晚,佛多林克也是这样轻吻着希里斯。
“晚安,爷爷。”
“晚安,希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