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达柯走进教堂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在门口，手臂已经被接上的路德。
他拿着比较小巧的武器训练着，但即便如此，他攻击的动作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啊，你回来了。”路德看见了达柯，放下手中的战锤：“都是一帆风顺的吧？”
“还好……”达柯回答到，走到近旁仔细看着路德受伤的肩膀，上面还有非常明显的伤口。
最为关键的是，路德的新手臂，并不是血肉之躯，反倒是拥有数个机扩的钢铁产物。
想来也是，他的手臂被芙丽德的镰刀切断，附近的血肉都已经被冻地坏死，是没有复原的可能了。
这样的机关臂，反倒是最适合的选择。
见到达柯注意着自己的手臂，路德笑着，将手抬起：“感觉如何？我的新手臂还可以吧？”
达柯点了点头，拍了拍路德的肩膀，手臂严丝合缝，连一丝晃动都没有：“还不错……好好练习，应该不比之前差。”
路德的所使用的武器，并不需要精巧灵活，他的大锤只需要足够力量就好，从这一方面来讲，机关臂的弊端，还真可以忽略不计。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路德大笑起来，他相信达柯的眼光：“不过我们就先别站在这里了，先进教堂。”
达柯答应一声，慢慢走进了教堂中。
此时的教堂内并没有多少人，除了负责照看薛晨的侍女外，就只剩下两个老熟人。
柯弥库斯与守墓人。
“灰烬大人，好久不见。”老咒术师虽然用布匹遮住了双眼，但对火焰的感觉却是无比敏感，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他就自己察觉到了达柯的到来。
“你检查过薛晨的身体了，对吧？”咒术师与圣职看事物的方式不同，也许正因为这样，防火女才会拜托他们来伊鲁席尔吧。
达柯和这一任的防火女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她的确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
“嗯。”柯弥库斯点点头，在来到伊鲁席尔之后，便仔细检查过薛晨的具体情况：“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在奇迹的滋养下，甚至比受伤之前还要强壮不少。”
“他随时都可能转醒，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为了方便照顾薛晨，幽儿希卡安排着，在小教堂里新摆上了好几张大桌子。达柯找了一个临近老咒术师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就好。”达柯说着，心里也是安心了不少。说罢，便是良久的沉默。
路德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不一会儿就拉着守墓人出去教堂外康复练习。
教堂中，只剩下两人。
“有什么疑惑吗？灰烬大人。”老咒术师突然笑起来：“我可以给你解惑。”
他或许是感受到了达柯不平静的内心，所以才有所疑问。
“没有。”达柯叹了口气，他只是在思考希里斯的事。
希里斯在回来伊鲁席尔的路上时，在睡梦中呢喃过，希望再见到时，自己的爷爷还会记得自己。
可她不知道，人性一旦从空洞中流出，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达柯几番思索，还是决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希里斯。
老咒术师看着心事重重的达柯，叹了一口气，闭目开始冥想。
……
“喂喂！你不要命了？”璀璨的灯光照在薛晨身上，出租车上的司机正疯狂按着喇叭。
薛晨一惊，连忙后退好几步，退到了马路中心的人行带上。
“神经病。”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开着车离开了。薛晨抬起头，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可四周却还是灯火通明。
薛晨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可搜遍全身也没有寻找到一个火机。
“唉……”他叹了一口气，将没有点燃的香烟含在嘴里。
他挠着自己头发，等到绿灯再次亮起，连忙走过斑马线。
“我的孩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薛晨转头向后看去，男人穿着遮挡全身的黑袍，站在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接收我的力量吧……”
他所在的位置，扭曲成一个空洞，漆黑中又带着点点猩红的液体从黑袍之下流出，浸染着世界陷入深渊。
那比幽邃气息更加腐朽，又令人作呕的味道，直直冲向薛晨：“你是怎么污染我的？”
黑袍人摇着头，兜帽之下的眼睛散发着猩红的光芒：“我并没有污染你，也不需要污染你。”
“我们本就是家人，我们是同根同种的家人。”
薛晨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反驳：“我和你才不是家人。”
“哈哈！”黑袍人指了指自己的脸，笑了笑：“我也和你一样，来自地球。同时也是罗德兰投入初火的人类。”
“怎么不算‘家人’呢？”
虽然黑袍人满是笑意，但他侵蚀这方世界的动作，却没有暂停哪怕一刻。
薛晨充满警惕地望着黑袍人，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你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抗拒。”薛晨的动作根本逃不开黑袍人的注视：“黑暗与深渊才是我们人类灵魂中的力量。”
“而我，只是将这一份力量，传承给你。”
自从被芙丽德打倒之后，薛晨就总会陷入还在地球的幻境之中。
当他将没有任何味道的香烟，含在自己嘴里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又是一个幻象。
既然是幻象，打倒就完了，又何必听他胡扯？
“你无论如何讲，我也不接受这份力量。”薛晨将烟丢弃到地面上，主动冲进被深渊侵蚀的土地，将拳头狠狠击打在黑袍人的脸上。
黑袍人并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上了这一拳。
这一次，虚假的世界在薛晨再一次的抵抗下分崩离析。
这里是薛晨的内心，偷渡者已经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强力的抵抗。
当这最后一点偷渡而来的力量消逝，黑袍人再也无法维持虚假的影像。他的脸色显得十分怪异，他一边愤怒，一边却又无比欣喜。
他咬牙切齿，却又赞赏着薛晨：“你很好，做的不错。”
他开始慢慢消失，连身形都无法维持。看着深渊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散去，薛晨松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者。”黑袍人的身形已经无法看见，但声音却在不断传来，他咳嗽着，提醒着薛晨，：“深渊将世界拉入深海，会从诸事浮沉之地开始。”
“而‘祂’想要给予力量，是深渊的种子……你做的很好。”
“记住，千万不要接纳深渊。”
“不然就会像……我一样……”
黑袍人话还未说完，便彻底消失不见。薛晨吐了一口气，有些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总感觉，黑袍人像是两个个体一般。
“诸事浮沉之地，和深渊种子？”
………
幻象散去，薛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着自己的众人。
“你醒了？”亚尔特留斯与达柯的声音同时传来。
薛晨苦笑着，这样有人守护的感觉也挺不赖，他挤出一丝笑容：“嗯，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