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居然“屈尊”来和亲?她心里想的什么,各方都在猜测。她那身份摆在那儿,这喜气的红妆,竟都变得有几分森冷起来。
她的婚自然不能立刻成,燕衡遣送了使者,与瑾乐商议联姻换人一事,如今还没回来,容清来下旨,专门将一处大宅子作为公主府,让她暂住。
叶深走进去,屏退了众人,才仔细打量自己的住所,倒是个清幽的好地方,院子中央种了几株梨树,枝杈上覆着细细的雪,屋檐角上挂着安魂铃,小桥流水,颇有南方水乡之风。
她褪去了那一身华服,只着了一袭素衣,坐在梨树下,面前的矮几上十分有风情地摆着古朴温润的茶具,旁边的玉瓶内插着一株梅花。可惜天纵公子的茶艺水平仅限于和朝廷命官喝茶时不烫着嘴。
不过她总觉得这细致讲究的风格在谁身上见过。
即使四周没人,天纵公子依旧坐姿端正,目光低垂着,看着那一杯凉了的茶水,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
“公主。”孟尘神色莫名地走近,“陛下传信了。”
叶深微微抬起头,道:“要走了?”
孟尘点点头。
叶深淡声道:“朝中诸事繁多,你回去后,记得去拜访韩渡大人,替我表一分谢意,再者,军中邓老将军的旧部,还望你多多费心照看。”
孟尘应下,又问:“公主,你……可有私话要属下传达?”
“尘哥哥。”叶深唤起这个陌生的称呼,孟尘不禁一愣。
“此去,还望多多保重。”
“好。”孟尘看着面前这人,十五年来她变了很多,可在他眼里,却还是十五年前那个孩子。
她站起来,不再看他,转身缓步向屋内走去。孟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背影——
当年她出现在丞相府门口,进去时,脊背毫不弯曲。
想来她一直是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能让她俯首称臣。
不论是权势,还是命运。
——
叶深知道,有人来了。
她走进内室,那大床上,隔着床幔,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悠闲地双手枕在脑后,睡在上面,袍子解开,看似十分惬意。
“殿下。”叶深淡淡地说,“走错房间了。”
江违也不起身,只是一手拨开床幔,微微偏头一笑:“嗯?”
叶深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目光一滞,缓缓走近,低声道:“聆魄,现在你是安南王,此举不妥。”
没错,这位安南王江违,正是那聆魄庄主。
江违看着她,突然将她拉至怀中,一翻身,将她囚在身下,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低声一笑:“小废物,等了你好久,你却说这样的话,让本王……好是伤心。”
叶深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位自认为自己很迷人但其实脸色苍白宛若吐了三斤血的男人,道:“受伤了就包扎。”
“你看出来了?”江违笑笑。
“闻出来的……要么包扎,要么出去。”她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江违苦着个脸:“你怎么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