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灿迅速给自己的伤口涂了生肌散,又捂着胸口,往长安城内走去。
他来到玄字号茶楼,那掌柜的小二见是金衣金面具的打扮,手直抖,腿都战栗起来,忙躬身哈腰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主子过来。”
掌柜的很快就跑过来道:“我们主子请您过去。”
罗灿忍者伤口的疼痛,装着像没事的人一样,跟着那掌柜的进去。
不过片时的功夫,已经到了睿王府邸的西花厅。
厅上,睿王已经恭候在主位上,见了来人,忙起身揖手道:“金凤凰,终于见着您老人家的面了。”
罗灿易了声,道:“睿王,哦不,睿亲王,您老爷不是好请的呀。”
睿王最喜欢被人提他曾经被封为亲王又被他亲自拒绝的事,却也最厌恶别人喊他睿亲王。尤其是像金凤凰这种不着调的东西,说话总是阳奉阴违,绵里藏针。
睿王忍住怒气,和声和气地道:“金凤凰,之前本王一直想约见您,您都没工夫,如今却说因为宫中的事亲自来找本王,倒叫本王心中不安呢。”
“本也不必来找你,宫泽在宫中安排的人处理此事就够了。”罗灿的语气几乎不近人情,他之所以没去找宫泽,实在是因为厌恶女人,这天下的女人,在他眼里连畜生都不如,包括他的母亲也是那种贱骨头,没得喜爱被男人作践的贱东西。
罗灿眯了眯眼睛,脑海中闪现出母亲惨死的画面,不觉又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睿王亦是不屑,道:“那您为何不找宫泽呢?她可是比本王还要厉害的一个人物呢。”
“这么说来,你之前飞书给本座说要和金凤帮合作的事都是假的了?”罗灿语气变得狠戾起来。他心口虽然中了李君晟一剑,可对付睿王,他还不需要动手,因为他袖中藏着的毒药,都足以让这座极其奢华的王府顷刻变成乱葬岗。
睿王听出了金凤凰话中的威胁味道,他素知金凤帮狠辣的手段,这种货色断断不能得罪,若是没有像他堂弟那样的手段,还是不要去跟金凤帮斗。
睿王忙陪了笑脸,拉下身段亲自给金凤凰倒茶,道:“今日您大驾到寒舍,想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老夫虽然在府中,那宫里的事一应的还是有些手段的。”
“李君晟中了本座的毒失忆了,现在朝堂上看到的那个皇上是假的。”罗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端起茶盅来稍稍闻了一下,并没有喝。
睿王看着金凤凰那不屑的傲慢态度,竟然连他亲自倒的茶也不喝,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睿王心道:“别哪天落在老夫的手里,老夫定让你跪在地上吃老夫看家狗吃剩的东西。”
睿王虽然这样想着,但表面上依旧是那般和蔼可亲。金凤凰这消息虽然重要,但他的人还没来消息,就算是金凤凰亲自来递信,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到时候若是出了岔子,死的可是他的人。故而,他得观望片刻再作定夺。
罗灿冷笑了一声,见睿王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便又道:“‘睿’字是古代用在君王身上的,那李君晟竟然给你一个这样的封号,是有意还是无意,王爷可曾想过?”
睿王依旧是满脸堆笑,道:“您这就是抬举本王了,皇上给的封号,给的什么便是什么,本王作为臣子,自然是都得受着。”
罗灿看着睿王这样子,实在恶心的紧,这睿王委实是个跟罗焕一样的人物,都一样猥琐。他不禁想,这李君晟当个皇上也不容易,既想着天下百姓太平,又想着安抚这些包藏祸心的东西,看来帝王也并没有多大的趣味。
一个冰冷的想法忽然涌上罗灿心头,他方才傲慢的目光,片刻便阴沉下来。
睿王的随从方贵过来揖手道:“殿下。”
睿王忙向金凤凰道:“请金帮助稍等。”
罗灿微微抬头,并不理会。
睿王忍着恨意退了出来,与方贵到了偏殿隔间。
方贵低声道:“王爷,宫里来了消息,说皇上是人假扮的。”
“是谁的消息?”
“是李嬷嬷的。”方贵低声道,“李嬷嬷伺候小殿下去休息,那小殿下喝多了果酒,睡着了又时时梦呓,皇上是皇叔,皇叔是皇上。李嬷嬷用迷药迷晕了小殿下,从他口中细细问话,小殿下俱交代了一番。”
“恒亲王假扮皇上?”睿王眼光骤聚,若是恒亲王,这还真能闹出个大事来,万国朝拜的当口,完全可以说是恒亲王欲夺王位,毒害皇上的罪名。
睿王又问:“今夜恒亲王可除夕了夜宴?”
“没有。”
“可有人知道恒亲王的去向?”
“目前还没得到消息。各处安排的人也没有看到恒亲王的影子。”方贵道。
“通知李秋菊,让她安排人当众拆穿恒亲王假扮皇上的事。”睿王得意的紧,恒亲王有勇无谋,英亲王一阵风便能吹倒,没想到金凤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给他这么大一分厚礼。睿王虽厌恶金凤凰如此傲慢,此时心头却喜欢。
方贵又道:“殿下,李嬷嬷一直在后宫伺候,她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除了您的话她谁也不听。”
睿王取下腰间一枚玉佩,递给方贵,道:“把这个给李嬷嬷,她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方贵拿了玉佩便退下。
睿王才道西花厅来,哪知金凤凰人早已走了,睿王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正欲甩手离去,宫泽过来了。
“宫里得到消息,说今晚的皇上是恒亲王假扮的,真正的皇上失踪。”宫泽走到主位上坐下,见那茶杯还冒着热气,端起来便啜了一口,道:“你也算有心。”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睿王本欲说金凤凰来过,此时却也咽了回去,他必须让宫泽知道,在这个长安城里,他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旁人无可替代。
宫泽语调悠长道:“今晚倒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睿王笑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果可靠,今晚就行动。”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用得了人吗?”
“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本王了,岂不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您已经运筹帷幄二十年了,当年也还不是把那准备谋反的十万军马粮草全献给了李君晟?”
睿王羞得老脸飞红。不过这宫泽在他眼中可不比旁人,因为她是个女人,更因为她是他想得到的女人。
“你我也是一条线上的人,说话就不必如此冷嘲热讽了吧?”睿王道。
“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当年设计将我弄到李君晟身边?”宫泽言辞变得冰冷,她又道:“男人做事,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得了,可惜你们聪明,他李君晟也不蠢,最后牺牲的是本座,你依旧享得是荣华富贵。”
“我自认当年确实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你跟了林升我想着你能好也就罢了,不想你又去了东瀛,如今你要在那边争一方天地,我何尝不是倾其所有助你?我早知道你无心与我,这么多年本王巴巴的舔着脸给你踩,难道就真的是为了讨些个没趣?”睿王和气的脸变得严肃,他负手在身后,冷冷道:“这么多年虽然是合作,基本上我都是任你差遣,我也不指望你回心转意,更不指望你能感动感激,我只希望咱俩各自在谋事上能给一个退步便好了。”
宫泽见睿王如此态度,心知逼急了睿王,她在长安可讨不到一丁点好处,幽幽道:“我若是不知道你,又岂会来找你。不过我的态度在这里,你也不要想着以前我们如何现在就如何,正如你所言,咱们各谋其事,能为子孙挣出一些前程,便罢了。”
睿王见宫泽松了口气,道:“不正是,就算你我相看两厌,也要为咱儿子的前程考虑。”
“我都告诉你多少此了不许再提此事。”平静的宫泽突然吼起来,一想起当年的事,她都恨不得一刀砍了睿王。她看看睿王的嘴脸,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话,这个老狐狸,把人吃了骨头都不会吐出来一块。
睿王心头得意,一想到当年和宫泽风流缱绻的事,不禁感叹当年的宫泽还是个多么娇滴滴的少女,那不胜娇羞的模样,他至今还刻骨铭心呢。宫泽虽然总是在言辞上埋怨他,当年难道不是她愿意,才跟他的?睿王虽这样想着,面上却满是歉疚,道:“罢罢,本王的错。”
睿王说着,便自掌嘴巴起来。
宫泽想想总觉得自己当初也是为了报复李君晟,才故意跟睿王的,不想李君晟竟完全假装不知道。
宫泽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她想即刻杀了李君晟。
睿王见势不好,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宫中的事我着人去看看,若是一举成了,这首功自然归你。”
宫泽甩袖离去,冷声道:“本座今夜要看到你的行动。”
“这样的机会,我岂能白白放开,你且去,听着动静便是了。”睿王赔笑恭送宫泽,见宫泽背影远去,心头方安,李君晟失忆的事不好说,不过恒亲王假扮皇上的事应该不差了。
睿王打定主意,心道,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