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大小姐,你说不被人发现的出门,就是这个?”指着眼前杂草丛生的狗洞,姜臻忍着怒火尽可能平静问。
一脸不自然的假笑,“要避开我哥他们的耳目,哪里容易。”然后把问题扔给姜臻,“你有其他地方?”
这是亓府死角,虽然有人巡视但正好因为离亓洛洛小院最近,所以由她管辖,趁着早上换防空档赶来。姜臻看了眼亓洛洛的脚踝,“没事?”
“放心。”
莫南也是满眼担忧,“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事不关己般的笑道,“莫南哥,我和姜臻去去就回,11点你记得将后门打开,换上我的人就行,最好能把我哥他们拖到11点一刻。”
“好,我知道,但你一定小心,不许再受伤,出去拐角就有司机等着。”看了眼姜臻,“辛苦了。”
姜臻回答,“没事。”
前一晚的李府,李清禹受母亲所托传话与两位哥哥,跪在灵前,李清禹看着意志消沉且双目无神的李景禹问,“哥,你还好吗?”
三人呈一排跪在灵前,作为嫡长子的李景禹跪在正中,李穆禹、李清禹居两侧,府里受裴夫人之命不得有除三兄弟以外人在。李穆禹听到,关切看向李景禹,面色出奇差,“三哥,若是难受就回去歇着吧,我和清禹在,无碍的。”
李景禹摇头,“父亲走时,我们不在,若是不守着,我于心有愧。”
“三哥,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再来一次,我们还是不得不那么选,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会理解的。”
摇头,“理解?是啊,父亲这一生对咱们又有什么不理解的呢?大哥走得早,是父亲心中永远的痛,对于咱们兄弟姐妹都是很放纵随性的,可惜临终却被人陷害致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三哥,那可是……”
“我知道。不过就算是块石头我也不惜玉石俱焚。”
李清禹问,“玉石俱焚太过,不过若是借鉴父亲之前方法,也不是不可。”此话很快吸引另外两人目光。李清禹继续道,“父亲就是因为想要抗击日寇才惨死,越是不让我们做成,我们偏要做成。贼寇霍乱,父亲与各位叔伯起义也是为了护卫一方平安,我们秉承父亲遗志,不除倭寇誓不罢休。”
三人共同在李灏灵前立誓,“不除倭寇,誓不罢休!”
待冷静思考后,“可母亲……”李穆禹未说完。
李清禹道,“哥,如今咱们内忧外患,为稳定内部,母亲提出与四姐与陈士楠的婚事,内里老派和留学士官们的想法依旧水火不容,即使当年和父亲拥有一样家国情怀,可毕竟他们年龄都大了,思想观念也都保守起来,好在母亲是让四姐嫁给陈士楠,可是未必不会引起老一辈觉得咱们有意亲士官而远故人。”
李穆禹反驳,“论理,二姐嫁给了何家庶子何棋,四姐此番倒也不至于有太大波动。”
“五哥,话虽这么说,可毕竟二姐是之前嫁的,如今情势不同,未必风声不起。”
李景禹问,“老七,你有想法直说。”
李清禹看向李穆禹犹豫,“此举怕是要委屈六姐。杨统领家的杨继与六姐关系不错,虽说母亲去的早,可杨继依旧是杨统领家唯一的嫡子,亦是最看重的长子,若此番由母亲提出想让两个姐姐同时举办婚礼,既不算偏袒了哪一方,也可以拉近关系。最重要的是,杨继那人早就对六姐有意,杨家府邸内也只是由二夫人代管,六姐即使嫁去也不至于受委屈。不过……”看向李穆禹,“五哥,终究你和六姐是一母所生,婚事也该由五哥做主,老七只是提个建议,选择还是在六姐身上。”
李穆禹思考后,“我回去同昭儿商量,听听她所想,这婚事我是不介意的,七弟考虑周全,也为昭儿谋虑了许多,我代她谢你。”
“六姐自小贴心待我,只是五哥,万望对六姐说,此事只需顾虑是否是她所爱,别的自有咱们兄弟,不要勉强。”
“好。”
翌日一早,三人回房,李穆禹洗漱后来到李昭和三夫人房间。听到儿子回来的消息,立即迎上去,“来人,快给少爷捏捏。”待李穆禹坐下,嘴中开始念叨着不是,“她裴珮就是和自己儿子赌气才罚他俩跪一晚,这干你何事?你们父亲都下葬了,厅里不过就是个木牌灵位,跪有何用?”
听得心烦,李穆禹对在房间另一边的李昭道,“昭儿,我有话同你说。”
“哥,怎么了?”走近,坐下。
“四姐要嫁给陈士楠的消息你知道吧?”
点头,“怎么了吗?”
“昨晚商议,为了不显得咱们故意笼络士官派,有意让你与杨继成婚。”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不好猜透的,李昭先是皱眉,然后才问,“已经定了?”
“没有。”李穆禹回答的很快也很坚决,“杨继对你有意,我们都看得出来,若你不愿,我们就不嫁,这事只是商议,决定在你。”
冷笑一声,问儿子,“穆禹,这是老三还是老七的主意?”
“七弟提的,但只是商议。主要是觉得杨继此人还不错。”
“他们兄弟若是觉得杨继好,怎么不把他俩宝贝妹妹李晴嫁去啊,李晴还比咱们昭儿小呢,岂不是更好!她赵芬兰好欺负才让裴珮替自己的两个女儿做主,我孙丽萍不是好惹的,欺负谁欺负到昭儿头上来了?督军刚走就让两个女儿成婚,亏她裴珮想得出!她怎么不让她女儿嫁啊!就她生的李晴是女儿,别人生的就不是啊!”
“妈,这是商量,没有决定,何况母亲并不知道。这也不是谁欺负谁,老七为昭儿想好了,杨家没有当家主母,杨统领也没续弦,他家的二夫人只是暂代管理府中事务,杨继又是杨统领最看重的长子,更是唯一的嫡子,昭儿嫁去算是没有自己的亲婆婆,不过是几个姨娘,杨继对妹妹又有意,昭儿嫁去也不会受委屈。老七还一再说咱们昭儿是对他很好的姐姐,也说我与昭儿是一母所生,此亲只要昭儿不点头就不结,只要我这个做兄长的说不同意就不予考虑,还说不要让昭儿多想,日后的事儿大不了我们兄弟解决。何况……二姨娘不是好欺负,你看二姐虽说嫁的何棋是庶子,可对她极好,四姐嫁的陈士楠也是一表人才,对四姐也是情深义重的,这都是母亲心慈,虽说有些时候对我严厉,可若不是关心,又怎会问我读书是否用功?成为一个草包岂不是对她更有利?论嫡论长都轮不到我,论家事背景您和二姨太也比不过,母亲又何必将这不必要的精力放在我这个庶子身上?妈,灏军里,杨何刘周与咱们李家是五大家族,剩余四家势力又以杨家为首,您不是不知,老七若真是存私,人选就不会是杨继了。”
“那你怎么看?”
“昭儿在咱们身边最好,毕竟找个其他势力嫁去,难免日后不会兵戎相见,离得近多少也能走动,总归还是能见面的。杨家多少要顾及咱们李家,嫁去总不至于受冷落受委屈。你看看母亲之前对二姐不就是嘛。”——还记得那时是李昕嫁给何棋的第一年,李家有个历来的传统:逢李灏死去发妻和长子忌日家中必须祭拜,那年何棋因忙于军务而无法陪同李昕回娘家,作为一家之主的李灏并没有说什么,但裴珮就直接问二夫人,“何棋怎么回事?”为了不难为女儿女婿,又不得罪人道,“何棋忙军务,脱不开身。”裴夫人为怕李灏发火先一步说,“督军都在,他有什么可忙的?是不在乎我们李家还是不在乎昕儿?”祭祀后裴夫人带着二夫人与李昕直接上何家为李昕做主,何棋待李昕是极好的,可家里总有些是非,尤其李昕又是庶女不受待见,此事后,李昕在何家再也没受过委屈。
李昭也劝自己生母,“妈,母亲这么多年虽严厉却从没让咱们受委屈,老七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
“昭儿,我还想留你几年,若不是你们父亲现在就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何至于受着些气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李穆禹问,“昭儿,你不反对?”
李昭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杨继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嗯。”
“你可想好了?”
微笑了下,“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李穆禹会意,含着无可奈何的微笑。“那我去找三哥和老七。”
三夫人道,“才回来,连饭菜都没吃就去啊?”
钻出狗洞的姜臻拉着亓洛洛出来,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在除了司机,莫南还派了一人跟着,那人确是个长眼色的,远远见两人走来就急忙迎上去,背着亓洛洛到车里,轻放坐下。亓洛洛问,“你是?”
“我是莫副官的手下,叫武钧昊,也是刚入伍的新兵,莫哥说让我来接并且叮嘱要照顾好两位姐姐。”
姜臻上车,问坐在前排的人,“姐姐?”
“是啊”男孩一脸天真,“莫哥说其中有位姐姐受伤,让我千万照顾好,姐姐,你有莫哥这样的亲哥哥可真好。”
姜臻一脸疑惑,亓洛洛低头笑了下:原来我说保密,却把我俩变成了亲妹妹啊,不过……武钧昊,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似乎听人提起过?又看了眼前排这个傻小子,心想,重名的人太多,或许是之前有过一样名字的士兵吧。一路上听武钧昊说了不少莫南训练新兵的光荣事迹。到新兵训练地,由武钧昊带着亓洛洛和姜臻一同看了住所、训练场及科目还进行了基本的竞赛看到了他们真实实力。看着时间又与姜臻赶紧往亓府赶,好在刚回来躺下常余就进门,看着有些慌张且额上有着汗珠的姜臻,亓洛洛打趣道,“就扶我一趟,累成这样?你该锻炼了。”
脸上尬笑,内心千百句话涌现,“那你休息,我也回去了。”
常余送客道,“辛苦了。”
“没事,你照顾好她。”说着离开。
常余则是注意到姜臻脚下的泥土,关上门看了眼亓洛洛的鞋子却很干净,想来应该不会出门,可旁边的衣服……“去哪了?”上来直接问。
亓洛洛当然不会说,笑着,“当然是上厕所啊。”
“绷带上有泥,你换鞋了,但姜臻没有。你们出门了,而且去了山里。”
亓洛洛笑着,“你看错了,怎么可能?”
“洛洛,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一脸严肃,“但凡伤势加重怎么办?你让人看见了又怎么办?就算不为你自己,那伯父伯母呢?”
看着眼前这个冲着自己发火却十分关心的人,“我错了。”
下一秒喂向鱼汤,“去哪了?”
“能不能等之后说?”
点头,“但你要保证之后必须卧床,决不能出小院一步。”
“啊~?”
对方眼神凌厉。
低下头,“好”微笑着,立即无奈、深呼吸、苦笑,“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