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的一天过去，黄昏时分降过暴雨，夜晚将至，从西边的阴风刺骨匆匆有如涟漪般在城市荡开。
和昨天也一样，天黑得格外快。驱魔社活动室里还是黑眼仔那不绝于耳的键盘敲击声。
徐通灵推门而入，前脚刚迈便吩咐道：“黑眼仔，我听说最近股市是熊市，替我查查这该死的语文老师最近是不是炒股了，怎么一个大男人跟来了姨妈一样？”
白玉娥跟在徐通灵身后，低声嘟囔道：“老大，明明是你上课走神了嘛。”
“走神？”徐通灵睁大眼睛，把书包往桌上重重一放，回头看着白玉娥，“两节课点我十次名，这不是钓鱼执法是什么？我总得犯困的吧？有鬼，一定有鬼！”
“老大……我猜，”白玉娥耸耸肩，“也许是因为你成名了呢。”
“成名？玉娥，你没看错他们表情吧？”徐通灵歪头问，“我能成什么名？”
“你去问黑眼仔吧，他从今天早上来到学校就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你为了啃你的那本小书，今天中午饭和晚饭都没和咱们一起吃。”
“哦？”徐通灵转头看向何黑鱼，“黑眼仔，你有事找我？”
“是啊，”何黑鱼猥琐地笑了起来，“听说，你和那个ACG界大V官宣了？”
“哪个大V？”徐通灵满头乱绳。
“豁，那看来你还是个圈外人哪，那他们更得气急败坏了～”黑眼仔抬手揉揉黑眼圈，“语文老师跟班上那几个男生是同好，经常赶漫展的。”
徐通灵点点头：“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啊，前天晚上你不是在百老汇街上耍杂耍出名了么？”
“耍杂耍？”徐通灵想了想，忽然一激灵，是艾吉安那天的事迹。艾吉安那个年代没有媒体，耍一耍他的杂技不会像这个年代一样如此快就名动天下。
徐通灵强作淡定：“那能出什么名？”
他愣愣地扫了这房里的一圈人，除了三个干部，还有四五个男女社员，都在吃惊地看着他，看起来，他们比起徐通灵要更吃惊。
“不会吧，这么精湛的耍硬币技术也不算什么？”
“运气运气。”徐通灵尴尬地挠挠腮。
“社长，你真的很厉害！我们以前从没见过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对了，社长最近村里才通网么？那视频已经几十万播放量了，现在那家网红咖啡店更他喵火了！”
徐通灵心里没什么准备，心里咯噔一下，和那名社员四目相对，眼里全是疑惑和惊叹：“短短二十四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看看视频？”
“你看。”黑眼仔第一个冲上来，把视频直接摁在徐通灵脸上。
徐通灵牢牢抓紧，认认真真地赔身边一伍人看完了十分钟。
视频从前到后，没出现不可解释的东西，还在魔术可以搪塞的范围内，他松口气。
“是魔术吧？徐社长？”
“对对对。”徐通灵啄米似的点头。
白玉娥翻完自己的手机，放下手机，崇敬地抬头望着人堆中央的徐通灵：“老大还是老大啊……”
黑眼仔大吸一口气，滔滔不绝：“豁！那一个英姿飒爽，雄姿英发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贼眉鼠眼的有钱人耍得云里雾里，我说帅哥，你知道这视频被发在网上之后，有多少人问你的艺名？多少妹子想要你微信？又有多少粉丝哭着要买你门票吗？真是羡慕死我也！”
“妖媚魔术师、扑克瞳王子、硬币之神，网传名号多了去了，随便挑一个出门表演收钱就发达了呀！不过我觉得这些名号太肤浅，我打算给你弄了个发网上，开个直播当个网红红他个大江南北……”
“还有！”黑眼仔声音提高八度，郑重其事，“我已经在联系公司准备学习了，好兄弟，我给你做经纪人怎么样？”
“等等，”徐通灵赶紧打住了这比肩黄果树瀑布一般浩浩汤汤的水势，“先等等。”
黑眼仔脸色沉痛起来，“豁，难道你想请水灵妹子当你经纪人？”他指着徐通灵的鼻尖，“真是太让我痛心了，你这见色忘友的……”
“停，”徐通灵低喝，凑近了黑眼仔，“官宣又是什么？”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会魔术早秀出来了，可是为了这个网红，你可是不惜暴露这种惊天本领啊……”黑眼仔挤眉弄眼，音调低沉。
“哪个网红？”
“唐梓瑶，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
“你和她什么关系？”黑眼仔问。
徐通灵瞪大眼睛，干干地说：“是朋友吧。”
黑眼仔不屑，继续看着徐通灵，“为了个女性朋友你去惹公子哥？”
说完他抬头转了一圈，声音更低了，“那里面我认识一个姓陈的人，他手上真的有人命，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以前在黑市他联系过我的……”
“是这样么……怪不得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原来是沾了人命……”徐通灵点点头。
“问题在这…那网红发博@了你，你看看……”黑眼仔拿出手机一亮。
徐通灵眼珠子睁得浑圆，真是好狠的女人！
她发的原文是——“亲爱的(?????)，好帅哦～@绝望的幼鲸”。
而“@绝望的幼鲸”正是徐通灵的网名。
徐通灵愣愣地看着屏幕，然后悄悄打开了手机的消息提醒，接着响个不停。这些爆炸了的私信铺天盖地而来，徐通灵初步感受到了网络暴力的力量，冷汗直流。
“我懂了，”黑眼仔仔细看看徐通灵的脸色，眼神一变，“这事你编个理由敷衍眼下吧，我会帮你圆的，这个网红发的微博我让它马上消失。”
“这……”徐通灵看着黑眼仔快要变得感激涕零了，“总是你懂我！”
“豁，恶心，收回你那种要睡我的眼神！”黑眼仔摁着胃推开粘乎乎的徐通灵。
徐通灵不以为意，转身面向懵懂的社员们：“各位，我解释一下，那唐梓瑶，只是我的闺蜜罢了。”
“哈？”一社员发出感叹。
其余人一样陷入了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事情是这样的……”徐通灵清清嗓子，“我朋友在她的咖啡店里被纨绔围了，我当时在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呃我……”
“和纨绔子弟们打了个小赌，小小亮了一手魔术，体面地救了场。”黑眼仔补充。
“是的是的，”徐通灵眉开眼笑，“所以她发博@我也只是玩笑，懂了么？”
十名社员们迟疑了一会儿，或点头，或轻笑，这让徐通灵终于松了口气。
卡哒。
一声轻响后，活动室的门应声而开，走来一位瞪着星星眼睛的女豪杰，穿着校服短裙黑长袜，空气顿时像无形的擀面杖一样，压退满席人。
霸气侧漏。
又是那个防不胜防的唐门异术押住了徐通灵，女妖精甜甜地叫了声“亲爱的鲸鲸～”。
当着尖叫不迭的吃瓜社员和严阵以待的黑眼仔，她抛个媚眼后拉上徐通灵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