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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节

那天傍晚的时候,蕴蓉正和沈于飞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刚下车,柳安玠的电话打过来,问:“蕴蓉,你现在有空了吗?我过来接你到我们家吃饭。”蕴蓉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过他的事情,于是歉意的看向沈于飞。他大概也听到了蕴蓉和柳安玠的话,笑着说:“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今天陪了我一天,要到哪里,我送你过去。”蕴蓉想到沈于飞还没有吃饭,说:“主编,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你自己吃晚餐吧。”

沈于飞怎么会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帮蕴蓉打开车门,上车刚刚坐好,蕴蓉的手机又响了,接通电话,这一次是慕云打过来的。她喂了一声后,电话那端传来慕云的哭泣声,她吓了一跳,赶紧问:“云云,你怎么了?别哭呀。”这个个性率真又活泼开朗的姑娘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哭。

“呜呜呜···呜呜···蓉蓉,你快点过来,我···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个···呜呜呜···张昭然流了好多血···呜呜呜···他是不是快要死了···呜呜呜···”蕴蓉也傻了,怎么回事?张昭然,为什么会流血,车祸?电话那头,慕云一直呜呜咽咽的哭着,蕴蓉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沈于飞接过她的电话,说:“是谢慕云?你们现在什么地方?张昭然怎么回事?你有打电话叫救护车吗?旁边有没有人可以求救?”

“刚刚有人,是坏人···呜呜···他们用刀捅了张昭然···他···他现在留了好多血,我们,呜呜···我们在解放路的一条小巷子里面,呜呜呜···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打120对不对?呜呜呜···好,我马上打电话,蓉蓉,你快点过来,我···呜呜呜···我好害怕···呜呜呜···张昭然会不会死?呜呜呜···”慕云没有感觉电话那端已经换了一个人,犹自哭诉着。沈于飞深吸一口气说:“你现在赶快打120,不然,张昭然就会被你给哭死了。”说完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然后蕴蓉听到他打了120和110的电话,接着将车掉了头,向解放路方向开去。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慕云和张昭然已经被救护车给带走,110的车在那里封锁现场,和一个路人调查取证。蕴蓉看到地上有很大的一片血迹,看着触目惊心,让她有些眩晕。沈于飞过去和一个警察交谈了几句话过来,看到她发白的脸色,估计她有些晕血,于是揽着她上了车。给她系好安全带,边开车边对她说:“救护车把他们送到离这里最近的二医院去了,我们现在过去那里。”

蕴蓉觉得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这样的突然,她的眼前强迫症般的不停出现那一摊血迹,不由得求证般的问:“张昭然会不会有事情?”

沈于飞并不安慰她,只说:“要去医院看看,等医生检查过才知道。”蕴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心里还是希望能听到说不会有事的回答,因为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不由更加沮丧,一路低着头,只想快点到医院,也不知道慕云现在怎么样,她一定吓坏了。

二医院离事发地点很近,很快就到了。蕴蓉找到慕云的时候,她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长椅上。看到蕴蓉就抱着她失声痛哭,她今天受尽了害怕无助的折磨,现在有了熟悉的人在身边才能无所顾忌的宣泄自己的痛苦和委屈。

沈于飞看慕云这样激动,知道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问出什么来,想想蕴蓉还有自己都没有吃晚饭,慕云肯定也没有吃过。现在这样的时候,需要食物来恢复她们的体力和精神,不管有没有胃口,还是要吃一些才好,转身出去买吃的。留下了慕云和蕴蓉,一个哭着一个安慰。等他买了东西上来,慕云的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只是低声抽噎着,蕴蓉抱着她,一只手亲亲拍着她的背,一只手给她擦眼泪。都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女孩子,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们手足无措。

很快,沈于飞买回了稀饭馒头,哄劝着她们勉强吃了一点。现在天色已晚,只好买这些简单的东西来填肚子,他知道她们反正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不过是为了维持体力。慕云是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勉勉强强啃了半个馒头。蕴蓉本来因为担心张昭然和慕云也不想吃,看到沈于飞这样的体贴周到,又不好意思拒绝,喝了半碗稀饭,又谢过了他。想着今天这样的事情还多亏了有他在,不然,自己和慕云只知道着急害怕还不知道怎样才好。

很多时候,人们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几十年都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有的时候会觉得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仿佛是煎熬。等待的过程尤其是这样,是对体力和经历的双重折磨。慕云靠在蕴蓉的怀里愁眉不展,时不时的就问她,张昭然会不会有事情,蕴蓉十分耐心的安抚着她。沈于飞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们俩身上,自己坐在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柳安玠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之前和蕴蓉约好了地方去接她回家吃饭,妈妈知道蕴蓉要去吃饭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嘱咐他快点去接蕴蓉,自己在家准备饭菜。他兴冲冲的到了地方却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想到她和慕云关系好,就打电话过去问,那时候慕云已经在医院了,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蕴蓉应该也会去医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怎么样,于是开车找到地方。

看到蕴蓉安然无恙,柳安玠放了心。看到她身上的男外套(他选择性的忽略了慕云),不禁皱了眉头,走过去全推到慕云的身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蕴蓉披上。礼貌性的和沈于飞打过招呼,蕴蓉介绍的时候说:“沈大哥,就是我们报社的主编,我和你说过的。”虽然知道了是她们报社的主编,柳安玠还是从蕴蓉对他的称呼上表象出对他心存戒备,不得不说,男人的直觉也不亚于女人。安抚了一下慕云,才问起事情的缘由。

沈于飞和蕴蓉其实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前慕云一直情绪激动也没好问她,现在柳安玠问,慕云才讲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慕云采访曝光过的那个村子,因为化工厂被关停,于是工厂的负责人怂恿村民去政府部门闹事,说是断了他们的生路,让他们没有了工作和经济来源,结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被洗过脑的村民又想到了曝光此事的慕云,于是纠结了一伙人准备威胁她,让她想办法平息事端。他们在报社外观察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今天看到慕云一个人,于是跟踪她到了解放路的巷口,堵着路,威胁她。慕云虽然也害怕,可是她也认识这些村民,以为他们是无害的,还一个劲的和他们解释化工厂会对他们以及子孙后代造成的危害。哪里知道,被洗脑以及化工厂负责人许之以利的村民哪是她三言两语能打动的,他们见说不通慕云反而被她说教,竟然不管的动起手来。慕云这才吓坏了,开始呼救,这时候就看到张昭然突然出现。他把慕云护在身后和那些人打斗起来,慕云现在想起来,觉得张昭然好像还有些功夫,并不像平时文文弱弱的样子。那些人虽然人多势众,打架却没有什么章法,并不是张昭然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慕云对这些村民原本就是存着怜悯之心的,于是拉着张昭然不让他追赶。谁知道其中有一个村民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把刀来,趁慕云拉着张昭然的时候就捅了过去,那个人本来是冲着慕云过去的,张昭然见躲不及推开了她,自己被刺中。当时就流出了好多血来,双方都吓得不轻,慕云一时手足无措,村民们趁机逃走了。再后来,她就给蕴蓉打电话求助,然后来了120和110他们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说着说着,慕云又哭起来,哽咽着说:“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张昭然,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当时不应该拉着他。”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件事还真是挺复杂的,先不说慕云被报复,张昭然因为救人受伤,就村民因为化工厂事情闹事就不是小事情,和报社有着直接的关联。沈于飞马上站起来说:“你们在这里等着,看张昭然的情况怎么样,我先去派出所报案,虽然有110 介入调查,但是我们报社不能坐视不理。蕴蓉你就陪着慕云一起,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我明天会给你们请假,报社也会安排人照顾他。”说完匆匆走了。

剩下柳安玠陪着蕴蓉和慕云在手术室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已经等得有些麻木的慕云立刻冲过去,因为坐的时间太久,脚步趔趄,蕴蓉也忙过去扶她一把。看到出来的医生满脸疲惫,慕云竟然一时不敢开口问,蕴蓉知道她害怕会有不好的结果,还是柳安玠上前问:“医生,请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因为一夜工作没有睡觉,眼睛里也有许多血丝,看着他们,解下口罩,疲倦的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伤口很深,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因为流血过多,还要留重症室观察。若是过了危险期,转到普通病房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留下家属在这里等消息吧,病人醒过来还要人照顾。”

蕴蓉他们赶忙谢过了医生,心里仍然忐忑不安。柳安玠看看她们两个,因为一夜没睡,加上担心,显得有些憔悴。想到张昭然的家人并不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家人来照顾,于是说:“我先在这里守着吧,你们两个先回去洗簌一下,最好能休息一会。”

慕云不愿意离开,蕴蓉想想,现在留下也确实没有事情可做,歉意的说:“柳大哥,你也一夜没有睡觉,累不累?而且你们公司不去要不要紧?”柳安玠不愿意她担心,打起精神道:“没关系,我一个大男人,一夜不睡觉算什么。再说了,你们主编不是说会安排人过来照顾张昭然吗?等来了人我就回去睡觉,公司有你表哥在,我去不去都没有问题。”蕴蓉听他这样说了觉得也只好这样,于是强拉着慕云回去了。

两人回家梳洗之后,蕴蓉又安抚了慕云好一会儿,最终抵不过身体的极度疲惫睡去。在家只不过休息了半天,她们被沈于飞的电话惊醒,叫慕云去派出所协助案情。蕴蓉陪着一起去了,录过口供,二人又去医院看张昭然。柳安玠被报社安排过去的人换回去休息了,由于没有办法联系到张昭然的家里人,报社安排了特护照顾他,慕云自告奋勇的提出要一直负责照顾到底,沈于飞知道她不看见张昭然康复不会安心,只好暂时先安排蕴蓉和慕云也去照顾一段时间。

所幸到傍晚的时候,医生告知她们,说张昭然已经脱离危险期,虽然还要在重症室里呆上一夜,不过知道他没有了性命之忧慕云竟然喜极而泣,抱着蕴蓉又哭又笑。因为有特护照顾,晚上她们俩才回家去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柳安玠就给她们带来了早餐,然后送她们去医院。蕴蓉对此很是感激,对他的态度和蔼了很多,柳安玠当然能感觉到,时不时的对着她笑。慕云因为知道张昭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也有了心思打趣他们,倒是弄得蕴蓉很不好意思。

到达医院,张昭然已经被送到了普通病房,看到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慕云忍不住又流下了泪,这几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成了水做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流泪,那可不是她的性格,她感觉自己长这么大流过的泪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的多。

张昭然是被慕云的哭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泪眼朦胧,于是十分虚弱的对她笑笑,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能看到······云女侠为我哭······可真是荣幸。”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不忘调侃慕云,这让蕴蓉十分无语。慕云罕见的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含着泪急忙回道:“张昭然,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的。”

张昭然显然体力不支,没有力气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蕴蓉能感觉到他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不禁心里微微一动,或许,这件事于他来说是甘之如饴的也未可知。

既然知道张昭然的情况已经没有大碍,蕴蓉决定还是回去上班,慕云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毕竟,抛开病人需要有人照顾不算,慕云现在也还不能随便在外面单独行走。那些村民还没有解决好,派出所也说过,总不能把那些人都抓起来,而且他们相当团结,并没有说出是谁动刀伤人。目前,只能以教育为主,暂时先关押其中几个人,关键要从化工厂的负责人入手来解决这件事情。于是干脆放了慕云半个月的假,也方便她去照顾张昭然。

柳安玠送蕴蓉去报社,路上忍不住问:“你,和你们报社的主编很熟悉吗?以前也没有听你说过呀。”口气酸溜溜的样子取悦了蕴蓉,回到:“怎么?前一段时间我和你很熟吗?干嘛要事无巨细的向你汇报?”一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知道蕴蓉是在提醒他之前的过错,语气变得有些讪讪的:“那你叫他沈大哥也太亲热了吧?你不是只有叫我的时候才用柳大哥吗?我不喜欢你也这样叫别人。”听着他颇有些委屈的语气说出的话,蕴蓉扑哧一笑,转过头嗔了他一眼,心想,看样子有个把柄在手里也不错。柳安玠哪里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早就被她这含嗔带笑的一眼看得失神,他们已经好长时候没有这样好好说过话了。还好现在是等红灯的时候,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晕头转向的乱开车。

晚上下班以后,蕴蓉去医院看望张昭然,慕云的爸爸妈妈居然也在那里,他们应该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看到谢妈妈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边数落着慕云边削着苹果,大概已经被教育得很久了,看到蕴蓉过来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跑过来求救。病床上的张昭然此刻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谢妈妈递过去苹果,才想起了问:“昭然啦,你可以吃苹果吧?”慕云赶紧在一边插话:“不行不行,医生说了,他现在还不能吃这些东西,只能喝粥,吃点流质东西。”张昭然也笑着开口说:“谢谢阿姨,给云云吃吧,她最喜欢吃苹果。”谢妈妈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云云最喜欢吃苹果呀?”张昭然一时语塞。

“我们都是同事,天天在一起工作,谁还不知道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呀。”蕴蓉上去解围:“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也来了?是刚来吗?吃过晚饭了没有?”

谢妈妈果然很快释然,看到蕴蓉,想到慕云之前受到的惊吓,又心疼起来,先是一个劲儿的说张昭然的好话,后来又旧话重提开始数落起她来。慕云只好唯唯诺诺的不停点头答应着,还是张昭然看不过,说:“我有些饿了。”慕云如释重负,赶忙答应着就拉了蕴蓉一块出去买吃的,留下她爸爸妈妈在那里照看。

出了门就对蕴蓉抱怨开了:“蓉蓉,你不知道,自从我妈妈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后我的耳朵就没有安静过。”抱怨过后又沮丧起来,说:“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危险,是我做事情太冲动,还差点害了张昭然,医生都说了,差一点,或者再深一点,或者偏一点都会没命,你不知道,我听了有多难过,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我该怎么办。”蕴蓉看她这样,不禁想到张昭然的小心思,不免为他说话:“那你以后可要对他好一点。”慕云立刻保证:“当然,那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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