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两年前,长安锦花簇簇,白马而过。
世人说,世上有两宝,一是三岁做得锦绣华章,六岁琴棋艺过人,十岁刺绣书画医术天下无双的才女,杜府大小姐,宰相之女,杜若泠。
而另一宝,则是当朝有名武将之嫡子李云辰,自幼学各大家武术,剑术精妙绝伦,甚至有异闻,此人的剑花可使牡丹于冰天雪地华丽绽放,且兵书读背多卷,攻守之计熟烂于心。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桃花灼灼,清风徐徐。
那是一次皇帝出战敌国凯旋,宫中正举行盛宴。此时,文武将十分和谐,酒杯声不辍。
而举行宴会的是落华殿,殿外是芳华桃花林,一小姑娘站在一棵最大的桃树下,小姑娘身后是浑身绫罗的侍女,足见小姑娘地位不低。
“大小姐,我们先回宴会吧,出殿太久宰相大人会生气的。”一秀丽侍女劝着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小姑娘。
她便是小小年纪闻名天下的杜若泠。
她一双纯真的眼睛望着树上艳丽的桃花,眨巴眨巴着,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忽而,桃树轻晃,一身着华衣少年迅速敏捷爬上树,瞬间,一捧桃花被杜若泠抱在怀里。
杜若泠并不惊慌,甚至还有几分如愿以偿。少年面容清秀,白皙的手上粗糙的茧,茧轻轻划过杜若泠柔嫩的脸蛋——少年在捏杜若泠的脸。
杜若泠身后的侍女正要呵斥,只见杜若泠板着一张清丽小脸,认真对少年道:“男女授受不亲。”
闻此,少年本放肆的笑容有些尴尬,但随即又笑得张狂,他当着众侍女的面把杜若泠一把抱起,侍女皆是惊呼,少年朝身后侍从挥挥手,侍从皆上前拦住侍女。
“放肆。”杜若泠美目微眯,厉光闪过。
“小若泠,你祖母和爹爹都没跟你说你和我定亲的事?”少年捏了捏杜若泠小巧的鼻子,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杜若泠小脑袋微微一歪,发上的玉珠轻轻一晃,忽而甜甜一笑,“哦,我知道你,你是李云辰。”这笑的让少年心都软了,他握住小姑娘刚伸出的娇嫩的小手,笑得有些痴傻。
“所以,我们是可以抱的,你也不是登徒子。”杜若泠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自己的鼻子,俊俏的脸染上薄红。他本是听与自己自小定亲的小姑娘会来宴会,才跟他父亲来这场佳宴的。
可他一望见小姑娘站在桃树下娇小可爱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碰碰她,摸摸她,亲亲她,还有……还有什么呢?
“放我下来,虽说可以抱抱,但这不符礼数。”奶声奶气,少年早已被眼前如云朵般又白又软的小姑娘迷的晕头转向,猛然间,他被人用力踹了一脚。
一看,是他的父亲,李壑。
他的父亲征战沙场许多年,他家族也是武将世家,这一脚下去,李云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随后李云辰有些不服气的爬了起来,望见小姑娘似是担心的目光,又装作无事般站起身,谁也不知道他父亲那一脚有多狠。
“兔崽子!动手动脚,教坏小姑娘!”将军李壑唾沫直飞,旁边的李夫人无奈地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见自家夫人的眼色,李壑立马不再吐“唾沫”,正气道:“本将军怎么教你的!”
然后转身对杜若泠慈爱道:“若泠没被吓坏吧?”说着就要伸手揪杜若泠的脸蛋,杜若泠的父亲——杜奉,默默地伸出手挡住了李壑的魔爪。
“李将军,可否与本官聊聊?”
李将军有些不舍,他差一点就可以摸到小丫头水灵灵的脸蛋了。
他征戎半生,一个女儿都没得,生的全是混小子。
好不容易见个现成的,可稀罕。
李云辰不羁地拍拍身上的灰,向杜夫人极有敬意地行了行礼,又向李夫人行礼道:“母亲。”白色锦带落在李云辰如墨的发上,凤目微垂,清朗,疏净。
杜夫人丹唇轻勾,抚摸着杜若泠的软发,笑道:“是个大好儿郎。”
李云辰蹲下身对杜若泠温柔道:“小若泠,你看我都帮你摘桃花了,你送我片桃花,可好?”
“不可。”干脆的李云辰心都碎了。
“就一片。”
“不可。”
这花可是要送给夫子的,前几日夫子作桃花诗于诗会拔得头筹。杜若泠将桃花拢紧了些,李杜两家看着李云辰难得吃瘪的模样,都不由笑了。
李云辰看着那张正经却娇俏的小脸,瞅了眼她怀里菲菲桃花。
真是,人比花娇。
算了算了,不给花就不给花吧,反正将来人是我的。李云辰又忍不住傻笑了。而杜若泠的眼里既无羞涩,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无措,只有探究。她今天遇到的事她所学的经书可未教她还如何应对,看来得去请教一下老夫子。
那年,杜若泠十岁,李云辰十二岁。
鲜鲜桃花,芳菲四月,私因暗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