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若泠和无师心出了药堂,只见欧阳侍卫与一众士兵、以及杜家一群侍女仍等在药堂门口,而那玉儿姑娘却是不见了。
杜若泠略微思索,不自觉间,便松开了拉着无师心的手,见状,无师心看似不在意的冷哼一声后便转头看向那药堂门前新生的柳絮,不言。
欧阳侍卫正要走上前,而那杜家大小姐却是转向对自己的大侍女低语。
片刻,大侍女点点头,便询问那药堂小厮:“那名叫玉儿的姑娘呢?”
那药堂小厮哪见过这些阵仗,本见这个大人物进药堂就吓得浑身发抖了,更何况这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还在向自己问话。
他抖着身子,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玉儿姑娘回去了,说什么……要、要给她相公传告刘老大娘的死讯。”
大侍女有些不满地看着说话断断续续的药堂小厮,但又笑如春风地转身对杜若泠道:“大小姐,那姑娘已回家于她郎君报刘老大娘死讯。”
杜若泠轻“嗯”了声,便对那仍杵在门口的欧阳侍卫道:“怎么了?”
欧阳侍卫微低着头道:“望大小姐……随属下尽快去皇宫,太子殿下怕是等急了。”
听罢,本不做声的无师心冷笑出声,她对这世上最鄙夷的人,太子便是一个,草包一个,皮相也不过中上等,武功文略平平,性情恶劣,卑鄙之事做尽,若不是他是皇帝的嫡子、还有几个还算得力的舅舅,还轮得到这个无能之辈当下一位天子的候选人?
见杜若泠被如此之人纠缠,无师心看向杜若泠的眼里多了几分嘲讽。
欧阳侍卫看着那第一次见面的白衣女子,眼眸稍眯,一抹幽色流过。
杜若泠自然听到无师心那刺人的笑声,但她的眼里仍是朗朗清明,情绪平稳,只是她对欧阳侍卫对无师心的打量多了几分警惕。
“本小姐倒是快忘了,那么……欧阳侍卫,走吧。”
“大小姐……我想,我府里的煦华若有上好的药理之术,是不会谢的。”
闻言,正要进轿的杜若泠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人已做出了她早预料到并对她有益的选择了。但是,这欧阳侍卫有些奇怪啊,这选择未免太快,像是……有人……
她本是有法子让欧阳朗做出此种选择的,但是现状看来……怕是有人插手了,不过,也是可以理解。
无师心坐在轿内,身下是柔软的棉席,她托着腮望着杜若泠那做的规规矩矩的模样,手往发后一枕便躺下了。
她可不喜欢事事都像杜若泠这样百般算计,算到头,又剩什么呢?不过是被那老头子控制罢了。
师妹,不累吗?
不久,便来到长安城内最富丽堂皇的城中之城——皇宫,即便有欧阳侍卫的令牌和太子的口令,他们进去也是颇费劲的。
每过一道门,都要接受搜查,即便这些这些检查的人毕恭毕敬,但无师心还是多了烦躁。
她不喜欢别人扫视探究的眼神,而这些人的眼神更是让她头皮不禁发麻,而她脸上的冰霜又覆了一层。
而杜若泠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她身子实在不好。
本从杜府去往皇宫的路上,轿子的颠簸让她不适,还发生了刘老大娘一事,现经过这一道又一道程序,已是疲惫,她的眉心间也透着若见犹怜的倦意。
检查的宫内人士对于杜若泠的天姿国色已不是见第一回,只是定住心神,做着自己的本职。
无师心看着杜若泠有些没精神的模样,冷声道:“真是没用。”
自杜若泠武功废掉以来,无师心就有事无事地对她讽刺几句。
而这几日无师心也一直在杜若泠身边,杜若泠对杜府人称这是自己一好友、学堂上同学之人,现风灯节将至,特邀来家中。
杜夫人巴不得有与杜若泠同龄的女子来家里,与杜若泠多多交往,杜夫人总觉得自己这个如珠似玉的女儿太过拘谨傲冷,完全不似一个豆蔻而过的妙龄少女。
但谁知这位无姑娘竟也是一个冷性子,两个冰疙瘩一起,只能是越来越冰。
为此,杜夫人头疼不已,所幸眼不见为净,她这些时日都去找那些名门夫人谈天来打发时间。
而无师心在杜府也是不收敛自己的性子的,这些天来她对杜若泠冷嘲热讽,杜若泠的侍女们都有些听不下去。
她们家大小姐是什么人物?哪受过这样的话语?
可是杜若泠反倒是一副无意模样,依旧看着医书做着刺绣,还制止侍女们说无师心得闲话。
而这次来皇宫,无师心再次开口了,大侍女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向来知事,但她无法忍受自己敬重的主子无故受他人耻笑。
“无姑娘你够了!我家小姐好心让你来府里小住几日,可是这些时日你对大小姐动不动摆脸色也就罢了,还冷言冷语,姑娘家身子本娇弱,那像姑娘你练了武功……还是花一般的年纪便磨的一手茧……”
“停。”
无师心听了这一番话倒也不怒,只是不冷不淡地唤前面赶路的人停下。
而杜若泠眉目间的疲倦愈甚,这大侍女于众多人面前说的一番话,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不知又要惹多少麻烦。
突然,一道清影闪过,原是无师心飞身而出,她直接将大侍女踹出三米开外,大侍女虽体质比一般女子尚佳,但无师心这一招下去,怕也是活不长久了。
大侍女只觉口中蔓延着腥甜,难受至极,不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无师心孤傲的身影上,还有……轿子内那人。
无师心此举无人敢再次反驳,只是那大侍女自小便伴在杜家大小姐身旁的,不知这杜家大小姐是何想法?
谁知这杜若泠只是一句“走吧,太子殿下要等急罢”,众人不由心中流过一股深深的寒意。
可这是大小姐的话,况太子殿下也在等着大小姐早点过去。轿子只得再次抬起,徒留那大侍女晕倒在原地。
欧阳侍卫的眼里明显闪过不忍之色,可他无法,在这天下,有权者,方可心软,才能拥有善良,而他只能旁观。
而再次进轿的无师心也不担心杜若泠会生气,她依旧优雅地躺着休息,一缕秀发滑过她温软的脸,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仿若刚将人打伤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