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因昨日长安街那场大火,整条街仿佛都是烧焦的气息。百姓们面色各异,沉默地摆着摊又或是挑担买菜。
今日是李家受斩之日,李壑已于宫中亡去,而李夫人也在狱中自杀,如今便是李云辰要被斩首了。百姓都不去围观那从狱中推出的黑车上的犯人,感叹着一代骄才的陨落。
不同于大多低头的老百姓,此时正有一人于高楼关注着狱车的前行,是杜若泠。
她望着那车上一脸愤恨的李云辰,面容无一丝波动。
这时,刀疤壮汉走近了。杜若泠清声道:“可查到什么了?”壮汉沉声道:“如师姐所料。”
她看着百姓面无表情又或者愤然的脸,却无一人敢劫法场,她的眼神凛了凛。她轻摸着茶杯光滑的杯身,终开口道:“三年,这皇室该修一下了。”
壮汉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又道:“师姐,师傅跟我说,让你亥时去他那里一趟。”“好。”杜若泠应声。
而斩首台那里,皇帝、太子与众大臣于高座,大臣纵心有不满也不敢违抗皇帝。
昨日一老臣死命上书留李云辰一命,说李云辰实在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应令他为国效力才是,而皇帝直接铁青着脸将砚台砸老臣个头破血流,嚷道,朕说杀便杀!
太子斜睨着那斩首台上的李云辰,不屑地弯着眉眼。皇帝脸色也有些倦意,他昨晚沉迷声色过度。
也是皇帝近来太过迷恋美色,对太子于夜烧李家府邸也就懒得管了。
众人只望见那侩子手将酒水吐至于日下发着亮光的大刀上,水打落在李云辰那张好看的脸上。光刹的一晃,刀落人亡。
百姓还是忍不住来到了斩首处,瞧见本就带着干涸红迹的地面上已染上新鲜的血液,那曾被世人所称赞不已的人已头身分离,李云辰一双眼睛却迟迟不闭上,似是死不瞑目。
百姓都知李家公子对杜家大小姐的痴情,可今日那杜家人就杜奉在场,杜奉还冲皇帝颇有几分讨好地笑着。
真是杜家薄情。
高楼上,杜若泠对壮汉说道:“我们走吧,我的戏也该退场了。”壮汉不解道:“师姐的戏?”杜若泠冷笑道:“太子特把我约到这高楼,无非是让我来看云辰被斩首罢了,现在我也该走了,难不成等太子来找我不成?”
“原来如此。”
“快走,沿小道,现在外头都是太子的人。”杜若泠没有说的是外面不仅有太子的人,还有觊觎长安的外族人。
而今日被斩首的李云辰不过是他人替代的罢,她一想起便秀眉轻蹙,她从不范杀戒,现为李云辰却将无辜人士白送性命,她的心不由沉重。
而藏室中的李云辰悠悠转醒,他的眼里是懵懂和茫然,仿如五岁稚童。他不似往日的自信昂扬,他抱住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啊?我……是什么?”
他晃晃悠悠地在藏室里到处走着,对四处他曾经心心念念送给杜若泠的东西是一片陌生,他无所谓的丢玩着这些珍宝。
忽而他望见千金换,他如幼崽般爬向那不起眼的簪子。他一把拿起,欢喜道:“这个好看!”似是望着旧友般,他将簪子小心翼翼地塞向自己的衣襟。
过了许久,他颇有些无聊地在地上翻来覆去,他一双眼骨碌碌地望着这不大不小的密室。这时密室被打开了,是一位道士。
道士一身白衣,年纪看上去四十左右,黑冠拂尘,儒雅而又带着善意,只见他向李云辰挥挥手,缓声道:“李公子,你的父亲让我好生照顾你。”
李云辰脸上现出几分傻气,他那因长年练武而布满薄茧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道:“大叔,你叫我?”
道士微不可闻地轻叹,心道:云辰果真像杜小姐所说,乱了心智……他快步上前,笑道:“是的,叫的正是你,你被人关在这了,我特来救你。”
李云辰眸光转了转,突然扁着俊脸道:“我现在想尿尿。”道士有些好笑,但一想起李壑一家的迫害又笑不出来,他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李云辰飞快逃开,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道士猛地想起这李云辰还是只有五岁智力,哪知这酒楼的茅厕在哪处。他立马轻功而去追李云辰。
李云辰早已跑到了酒楼外,他“哼哼”道:“刚才那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蛋!还来救我,又没谁害我……黑黑真是太聪明了!”
黑黑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只因那千金换黑的很。他摸了摸怀里的千金换,抬头便看见好几个小混混。
小混混都拿着棍棒,一副嚣张的模样。他只觉:好厉害。不自觉地,他便一溜烟地跟了上去。
道士此时焦急不已,怎知这李云辰就这么不见了,若有什么危险……而酒楼位于街上繁华之处,这是当时杜若泠为遮掩耳目特意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