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情景同时发生在其他三个空间,只是对话略有不同。
“你是谁?”白素贞望着眼前的玄袍面具男子,只觉得那人形的躯壳之下,藏着的是无数的哀怨与恶毒,愤怒与混乱共存于这躯体之内,却又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面对着他,就像是在面对着无言死寂而又吞噬一切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白素贞感受着,也在憎恶着!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时一般,让白素贞如此憎恶自己与生俱来的感知天赋。
“你可以叫我郁渊。”
不知为何,男子沙哑的声音显得很是温和,而且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阴郁之渊吗?”白素贞暗自想到。
正在白素贞暗自沉吟之时,郁渊的下一句话,却让白素贞心中陡然掀起狂风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好久不见,小白!”郁渊声音更加温柔,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
白素贞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怯怯滴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不料郁渊听后却是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停息下来,轻轻用手抹去眼角的几滴眼泪,说道:“你还是如当年一般,明明长了一张颇为凌厉的眼睛,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其实又傻又笨,若不是有个天大的背景一直照顾着你,你早就被欺负死了。”
白素贞听着听着面上就多了一抹因羞愤而生的红晕,但是又不敢发作,只是问道:“你究竟是谁?”
但是郁渊却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听说你后来拜了群星之母,斗姆元尊为师。又听说你后来被太阴星君追到了手,喜结连理。
再后来听说你想以神兽之身三教合一修出大道果,但实在太过困难,于是便散去一身修为,归于凡俗,想要一切从头来过。连我也不得不称赞你一句,大魄力!”
郁渊的眼睛盯着白素贞,但是却又目光模糊,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究竟是谁?”白素贞不知何时眼底渐渐泛起泪光,不知为何,只是觉得悲伤。
“叙叙旧,倒显得有些感时伤怀了。时事易变,物非人亦非!”郁渊还是没有回答白素贞的问题。
“对了,天门永远也打不开了,你之前的考虑终究是竹篮打水。但这不是你的问题,只能说难敌命数,你若是害怕消亡,不如就随我在这西海吧!”郁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惋惜地说了一句。
白素贞听完,瞬间像失去了灵魂一样,面上血色褪尽。
“不……不可能……不可能!”白素贞一开始的声音宛若呓语,之后声音却是慢慢大了起来,最后更是大喊出声,更因为情绪失控,导致自身灵力暴走,将桌面上的油灯都振飞开来。
但是油灯刚飞起,便又毫无痕迹地瞬间回到了桌面之上,稳稳地立在那里,仿佛从未动过。
郁渊也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等着白素贞重归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白素贞慢慢冷静了下来,但是却依旧难以置信,面色依旧一片惨白。
“你的父母——白矖、腾蛇,甚至是对你喜爱非常的女娲娘娘,以及斗姆元尊、太阴星君,全都回不来了,仙界永寂!”郁渊的声音很轻,如同潺潺的流水,但却仿佛能渗进白素贞的心底,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悲哀与痛苦!
“你到底是谁?”白素贞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如刀如剑,如戈如矛!
“告诉过你了,我叫郁渊——万恶之源、绝望深渊!”郁渊沙哑的声音十分温柔,但是在白素贞眼中却仿佛一道漆黑无比的深渊活了过来,不停地往外吐着无尽的恶念。
这是白素贞最后的意识,之后刹那间白素贞便晕了过去。
“大人!”
“什么事?”
郁渊微微侧头,沙哑的声音如同幽灵,半张面具映在烛火之中,半张面具被黑暗吞噬。烛光摇曳,明灭不定,而郁渊也被衬托得越发诡异。
徐有为上前走了两步,深深弯着腰,显得很是恭敬。
“大人,您不是说白小姐如同您的妹妹吗?怎么还……怎么还在慢慢让她放下戒备之后,再故意用她的父母亲人刺激她呢?”
郁渊缓缓地朝着徐有为走了过去,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徐有为的心底。
郁渊带着面具不知喜悲的脸贴到了徐有为的面前,徐有为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了下来,原本微微抬起的头,又缓缓低了下去,缓缓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虽然比鬼怪更可怕,甚至是只要世界上仍存怨气就难以磨灭,但是也应该知道敬畏。你应该清楚……死不了,有时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郁渊的声音不含半分情绪,也不含半分欲望,有的只有冰冷与死寂。
随着郁渊的话音落下,徐有为的身体宛如被千刀万剐,裂出道道伤口,最后血肉更是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地上,凭空又生出幽蓝色的火焰不断煅烧着徐有为,骨骼化为灰烬,但是却覆满寒霜。
期间,徐有为没敢发出丁点声音。灰烬血肉渐渐再度融合在一起,缓缓凝成徐有为的样子,此时徐有为周身依旧再缓缓颤抖,额头上的青筋仍然在跳动不休。
郁渊缓缓直起身来,背负双手看着晕倒的白素贞,轻声说道:“再有下次,会更痛苦!”
“小……小人明白……明白了!”徐有为强忍着痛苦,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把她送出去吧!”郁渊摆了摆手。
“是!”
徐有为应了一声,将白素贞扶起,送出了龙舟,朝着玄烛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掠去。
郁渊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像是再度陷入了回忆,许久之后,看到白素贞已经被安全送到地方,才回过神来,呢喃道:“只有憎恨与仇怨,才是一个人活下去最大的动力啊!”
言毕整个人连同整间屋子,瞬间飘散,宛若烟尘。
徐有为回来之后正常打开殿门,走了进去。
司马防看了看眼前的徐有为,又看了看从身后走进来的徐有为,嘴角挑了起来,显得很感兴趣。
从门外走进来的徐有为先是对郁渊行了一礼,而后走到郁渊的身后,与一直站在那里的徐有为缓缓融合。
“分身?”
司马防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喜魄?”
郁渊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反问司马防。
司马防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少有地严肃起来。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是一切的深渊,你们在阳光中,我在黑暗里,我就是你、是玄烛、是白素贞、也是诸葛丰,是世间的一切!”
“这话也就能骗骗小孩子。”司马防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郁渊见此也是轻笑出声,沙哑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播出去,瞬间又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席卷而来,好像整个空间都轻笑出声。
“千余年的时间过去,你却还是你,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灵魂,依旧带有如此鲜明的特征,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吗?”
司马防盯着郁渊那诡异的面具,仿佛想要透过这层障碍,直面神秘人的本来面目。他注视良久,发现根本观察不出面前这个神秘人的任何蛛丝马迹,既没有什么习惯动作,也没有什么语气特征。
于是目光温柔下来,却又藏着无边的自信。
“呵,藏头露尾之人,也想诈我?”
郁渊却是仿佛早就知道司马防会这么说一样,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就是这样,越没底气就越要显出自己智珠在握。但是此刻没有那个畏惧兔死狗烹,假黄钺的大都督,你这出戏又唱给谁看呢?”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司马防终于皱起了眉头,浑身紧绷,死死地盯着郁渊,不敢有片刻放松。时隔一千余年,司马防再一次产生了了久违的无力感,这种感觉瞬间将他重新拉回了死前的那一瞬间。
这种感觉让司马防的眼底泛起了几丝血光。
“嘘!”郁渊竖起一只手指,放在了嘴前,眼睛眯在了一起,轻声说道:“别那么激动,我们的理念很相似,好好活下去,我看好你!”
笑声混着沙哑的话语声,从面具后面传出,宛若罪恶的低语。
司马防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感觉,刚想再说些什么,看看能不能再多套出些话,好让自己对对方多些了解,以便推测对方的身份。
但是郁渊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一挥手,司马防便晕了过去。
“送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