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接过这副担子吗?”
李长庚一边缓缓飞着,一边向敖明问道。
“我?我不知道……”
敖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从自己三哥手中接过这副担子,从小被数位兄长与姐姐照料,也与他们一样,心照不宣的将敖烈视为下一任龙王。
更何况大哥敖摩昂、二哥敖荣与自己年龄差距过大,四哥敖望又是一直苦着一张脸,让人很难心生亲近……唯有三哥敖烈与自己关系最好,所以一直考虑的也只是如何听兄长的话,从来也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也让敖明不知所措……
李长庚其实希望自己的徒弟担起这份责任,因为他一开始的心愿就是涤荡寰宇,让所有神仙在其位,谋其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尸位素餐!
一开始他将希望寄托在玉帝身上,希望玉帝幡然悔悟,但这种想法又随着玉帝的种种行为化为泡影。
于是他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同为天龙出身,拥有天帝命格的敖明身上,他希望敖明能够取而代之,拨乱反正……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确实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涉险!
他不曾忘记自己的责任,因为他是启明星,生来就是为众生引路,带给众生希望的!
可他的徒弟不是……
于是他也在纠结,也在犹豫……所以他将选择命运的权力还给了敖明……
若是敖明想成为龙族的龙王,难免会走上反抗天庭的道路……若他不想成为龙王,而只是想成为一员战将,那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可能李长庚与敖闰还会为敖明的选择感到开心……
“既然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如随我去见一位故人吧!若是没有勇气,你可以从他那里获得勇气,若是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见到他也可以明心见性……”
“好啊!只是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敖明很少听到自己师傅如此称赞一个人,顿时产生了几分兴趣,也想看看自己师傅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
“他呀……像是一面镜子,总能照出人心的不堪,也能照出人的本心的追求……我称他为心猿,爱他的人叫他齐天大圣,恨他的人叫他泼皮猴子!”
敖明看着自己师傅陷入追忆之中,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那个本事没多大,心却比天高的猴子?”
敖明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师傅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如此推崇……
“诶呦……稀客稀客……没想到俺老孙还有人探望!”
敖明的话音刚落,便从地面传来了嬉笑声。
原来是已经到了五指山的上空,而出声之人,正是那曾经自号齐天大圣,如今却只能在山下苟延残喘的孙悟空!
李长庚见此与敖明按下云头,落了下去,而五指山的土地山神,轮值的金头揭谛也全都现出身来,上前阻拦……
“尔等何人……此乃天庭重犯,任何人不得探望!”
李长庚却是看也没看那金头揭谛一眼,而是看向眼前这被大山压得匍匐在地,手臂与头颅上长满杂草的故友,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
“老朋友……到底是我害了你啊!”
孙悟空闻言一愣,盯着李长庚的双眼仔细看了看,咧嘴一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爱诓人的老头!”
敖明闻言转头看向了自己师傅,心中想道:“没想到师傅与他的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的真实样貌都告知了他……”
李长庚却不知道自己徒弟的想法,只是看着孙悟空咧嘴时露出的红黑色,更加自责!
那是铜汁铁水的颜色……
“尔等岂敢如此欺我!”
金头揭谛看无人理会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直接拿着降魔杵冲了上来。
而山神与土地却是连连向后退去,毕竟不是自愿领的活,是被如来强行拘来的,身为道家神祇,又怎会主动对道门装扮的二人出手,心里免不得还想着等到二人败下阵来,再上前回护两句。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却让这二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庆幸,也为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只见金头揭谛,右手持降魔杵,左手捏金刚印加持威力,携崩山裂地的大威力向着李长庚砸下,就连方圆十里之内的大地都在颤抖,仿佛是在恐惧……
金头揭谛作为佛教护法行者,总管佛门所有伽蓝、揭谛,虽然佛理、佛性、佛心,并不如诸多罗汉、菩萨,但是战力却相差无几,尤其是手中法器金刚降魔杵,更是得到了观世音、地藏、大势至、宝光如来、药师琉璃以及除降龙罗汉之外十七位罗汉的加持,坚不可摧、威力强大。
金刚降魔杵的“金刚”之名,便是由此而来,甚至如来都赞叹,此法器应为佛门第一金刚法器!
本来是为降龙罗汉准备的护法神器,若不是为了看守孙悟空,金头揭谛也不会有机会得此利器。
金头揭谛一杵挥出,仿佛已经见到了面前这狂傲道人身死的景象,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喜色。
李长庚却是头也没回,身后长剑自动出鞘飞起,仿佛小儿玩闹一般,轻飘飘的划了一剑。
只听“哧”的一声,那坚不可摧,号称佛门第一金刚法器的金刚降魔杵,便一分为二……
同时被斩断的,还有那金头揭谛的手臂!
两节的降魔杵光芒暗淡,砸在地上,发出“咚!咚!”两声,而地上也随之出现了两个大坑……
金头揭谛的那条手臂,依旧紧握降魔杵,肌肉虬扎,金光闪闪,连流出的血液,也都是金色的,显露出了不俗的金身修为。
“我今天的好心情已经败坏的差不多了……希望不要再让我出手……滚!”
李长庚单手一招,分晓落入手中,转身指向金头揭谛,双眼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却又让人无比心寒。
金头揭谛捂着断臂处,面部因为恐惧与痛苦交织而显得有些扭曲……
“这一剑,我会如实告知我佛……好自为之!”
金头揭谛,撂下一句场面话便飞身而去,连那半截手臂也不曾拾走。
山神与土地对视一眼,也连忙遁去,连半分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而此时,分晓嗡嗡作鸣,青光乍起,剑身两面黑白交替不休,仿佛阴阳都被这一剑分开!
李长庚横剑于胸前,弹剑安抚,但剑鸣声却越来越大,仿佛在与敲击声相和……
孙悟空听着这一曲高歌,露在外面的手跟着拍子不断地在地上敲击着,脸上也挂着一丝微笑。
但是敖明却仿佛听见战争杀伐之音在心底响起,心脏随之捭阖,完全不受自身控制,就连血液也开始逆行……
就在敖明坚持不住,处于吐血边缘之时,那声音戛然而止,分晓再次恢复了安静,化为流光重新入鞘。
李长庚轻轻拍着身后的剑鞘,说道:“别着急,会有机会的!”
“嘿,老倌!你有这本事藏着干嘛?还有……怎么样子也变了?要不是记得你那双眼睛,俺老孙都不敢认你!”
孙悟空全然没有被压在山底的觉悟,反而像是没事人儿一般,笑着开口说道。
“是我害了你!”
李长庚走到孙悟空身前,从袖袍里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拿桃子……全都是九千年的蟠桃……
“你喜欢吃这东西,所以我给你带了点儿!”
“少来这套!当时上天的时候,你说天帝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最近有些魔怔,让我不要冲动,上天看看他真正的样子再做打算!结果呢?
只怪俺老孙太天真……但话说回来,你确实是个不错的牛鼻子,对俺老孙也挺照顾的,恩怨相抵,就这样吧!”
孙悟空摆了摆手……随手拿起了个蟠桃吃了起来……
“吃了一百多年的铜丸铁水,确实有点馋水果……嘿嘿……”
“你被关在这里,能不能出来都是两说,怎么还笑得出来?”
敖明看着孙悟空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不解。
“瞧你这话说的……那群人把我压在这里,不就是想看我愁眉苦脸,想看我哀求低头吗?
但是我是谁?我可是与天平齐的齐天大圣!怎会低头?越是这样,俺老孙便越要大笑,再说了……那漫天的神佛,不可笑吗?哈哈……”
孙悟空说着,大笑了起来。
“可笑的不应该是你吗?你明明实力不强,顶多与二郎真君一样,是四御一级,如何就敢反抗天庭?不光害了自己……还害了你那七十二洞妖王与底下不计其数的妖兵……”
敖明摇了摇头,觉得面前这只猴子可能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