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美的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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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一年,徐有道在安史之乱时再次回了长安。
除了看热闹。
这旧地重游的他终归还是有些怀念的。
或者说,他其实更喜欢称这里为咸阳。
“又一次的破落了啊。”徐有道又一次的走在长安的街头上,一边的感慨着。
饶是已活了近千年,但人心终究是肉长的,破败的景象又怎么可能不激起他的一丝感伤。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那些物非人亦非的建筑。
所相同的,大概是一样的寂。
亡国的寂?
他走着走着,忽然间,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面前。
大概是心中还有些许挂念?
那是他这些年在长安时,偶尔会默默的来探访的一栋楼。
而那楼里,住着一位他的故人。
有的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可以相安无事,但有的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却又只会空留遗憾。
所以,他宁愿就此消失。
因为,那楼里,住着的是一位曾经倾心于他的红衣女子,奈何……
她还好么?
徐有道的内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惆怅。
“嗯,就再看看吧,也没必要再见,毕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徐有道呢喃道。
旋即,他的身形一动,瞬间,就从那栋楼的窗户潜入了那房中。
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了他的行为。
当然,这种时候的长安街头,也没什么人就是了。
“嗯,没人?”
徐有道潜入后,就藏于了一扇屏风之后,暗暗的观察着屋内的景象。
“她出去了么?”徐有道疑惑的想到。
“算了,既然如此……”
“吱…”突然,木门推动的声音打断了徐有道的思考。
他立刻屏气凝神,目光扫视而去,只见进来的正是他此行欲见的那目标,那许久不见的红衣女子——公孙兰。
许久不见,她也老了啊……徐有道暗暗的叹了口气,哪怕保养的再好,四五十年的时光仍然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可惜……”他暗道。
嗯,她在干嘛?徐有道突然一愣。
他原本打算这次看完一眼,见故人一切安好后便悄然离去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打算继续观察下去。
因为,那公孙兰回来了房间,却是连坐下都没坐。
只见她关好了房门,还稍微检查了一番四下的环境。
徐有道的隐匿之法却是炉火纯青,几个位置的变换后,自然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而那公孙兰在确认了四下无人后,竟然缓缓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旋转了桌上的一个普通的灯盏,旋即,徐有道身旁不远处的一面墙壁竟然开始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暗格。
徐有道顿时一惊,瞬间提起了身形,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那房梁之上继续观察着。
公孙兰却仍浑然不觉,只见她自那暗格中默默的掏出了两幅画卷,凝神望了许久,却又没有展开,随后,她又将那画卷塞了回去。
再走那暗格中掏出了——一把剑,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徐有道多年的眼光告诉他,这把剑虽然比不上那举世闻名的神兵利器,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宝剑!
她…要干嘛?
公孙兰下一瞬就自己解释了她的意图。
她暗暗的念道:“逆贼,等着受死吧!”
殊不知,这一切都早已被那梁上的徐有道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刺杀么?
既然如此,那我便护你一程,也算了了当初相识一场吧。
徐有道默默的想到。
门外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声音。
“大姐,快点吧,来不及了。”
“好,我马上就来了!”公孙兰回道。
她快速的将那暗格还原,又驻足半响,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提起了那把剑…就是出来了房门。
“走吧。”她对着门外的另一个女子说道。
旋即,她们下了楼,楼下,还有数个女子在等着她们。
更有数十个士兵在侧。
其中一个领头的士兵看到人下来了,道
“磨磨唧唧的,这下人齐了吧。”
公孙兰踏前一步回道
“齐了齐了,还请官爷领我们进宫吧。”
那人一脸傲气。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客气,转身挥手道
“今天好好表演,有你们的好处,走吧!”
旋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那宫廷的方向去了。
徐有道完全目睹了这一切。
他也不急。
反正,他也随着入一次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也就慢慢的坠于队伍的后面,保持着不跟丢的速度和距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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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但其实有的错过,便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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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梨园之中灯火通明。
那安禄山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了主位。
他四下里整整齐齐的坐着一众的文武百官。
那台上现在演的,是那胡旋舞。
那台下现在,端的是掌声不断。
台后,公孙兰握剑的手出了一丝细汗。
她的眼神看了眼和她一同到来的一众女子。
暗叹一声,可能要对不起你们了。
檐上,徐有道隐匿着身形静静的看着梨园。
时间,在歌舞声中缓缓的流逝着。
安禄山鼓着掌,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油腻。
而台上,一个曲艺班子刚刚退了下去。
紧接着。
一道红衣的身影旋即就跟上了台来。
她身后跟着上来了一众莺莺燕燕。
“这就是当年以剑舞闻名长安的公孙大娘了。”安禄山旁边的一个小太监介绍道。
公孙兰上了台,她摆了个起手式,剑出,如龙!
锃!
寒光一闪,只如雷霆一震!
“狗贼,拿命来!”
只见她的身形瞬间自那台上跃下,直取台下那安禄山的头颅所去。
台上那一众人等俱是大惊,一下子就乱了阵型,茫然失措。
而那安禄山此时亦是一惊,但不同的是,他的惊中却又有条有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他的身形虽然肥胖无比,但却仿佛一点都不僵硬。
他灵活的一个侧身,竟然就将他面前这直刺而来的如电光般势在必得的一剑给躲了过去!
“什么!”公孙兰心底一跳,她知道机会转瞬即逝,所以她亦瞬间变招。
改刺为横砍而去。
但此时她久力已去,新力未生。
如光如电的剑芒难免慢了三分。
只见那安禄山快速的抽出了身侧一护卫的佩剑。
在这电光火石间,就是一挡,一挑,再一竖劈,公孙兰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宝剑就已然被他打落在地,而公孙兰本人更是被击飞了出去。
糟糕!
公孙兰心沉落到了谷底,没想到这安禄山的功夫亦是不低,她已然晓得已无力回天,这时候喉头猛地一动,竟然有一口血直喷而出,溅了那安禄山一身。
“大胆!”安禄山此时本就是又惊又怒,又被那血溅了一身。
当即就是怒喝一声。
“来人啊,把这大胆的刺客给我拿下了,好好的审问审问。”
四下里忽逢变故,那园外守护的众多兵士早已一拥而入。
把这梨园包围了个密不透风!
此刻得了命令,那一个个更是直接冲了上去。
但,忽然,一声低沉厚重,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走众人的头顶响了起来。
“大胆?”
“我看…大胆的应该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