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画,黎姑娘叫你去买胭脂。只要江下布纺旁边那家的。”小翠突然说话惊了我。
我拿上了钱袋子出了院门。顺带看了眼被那些人说是勾栏之地的牌匾。
嫣轻院。
来这也有一年了,见了太多人和事。在那些肮脏混杂的地方穿梭,带着早已熟练得不行的笑容。简直游刃有余。
江下布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把胭脂买回来时也有些累了,在半路的摊子要了碗水喝。
“听说你们这儿的地方有个美人?”声音怡巧入耳。
“啧啧……她啊,只有亲眼见过了才知道什么叫绝色。”
“脸不错吧,这种应该很贵吧?”斜眼就能看到他笑得猥琐丑恶的脸。
“她可不是一般的,不卖身只卖艺。看一眼都不得了,比家里的那娘们真是……”
起身,这种话听得太多。
将胭脂递给她,她坐在那铜镜前正准备梳妆。我盯着她的脸,想着她取下面纱的模样。
一年,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脸,但仅靠模糊的脸廓也能感受到她藏起来倾城的美貌。为什么不取下来?有艺有脸,定能轰动全京城。
“怎么?还不出去?”她一声出,我才回神,转身离去。
不需她人梳妆,昼夜都戴着遮了半脸的面纱,话也不多,更令人惊讶的,是她那满头的银发。
听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说,她刚来院里那也是一头银发,比巷里的老婆子们白得更彻底。
起初,妈妈不肯要她嫌她太老了,谁知她一取下面纱,就惊到了妈妈。后来,妈妈更是把她当菩萨一般的供着。
我自是知道这话是夸大了的说,但却信有这么奇。
夜里,依旧是客满人患。十人里有九人是来看那黎姑娘的。
我靠在楼上的栏杆上看着。
琵琶声起,只听她开口唱:“
江南花下有一姬
明眸酥手楚依依
……
她的眼里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感情。但今晚似乎不一样。她只身暗处,少些光映在她的脸上。
风有些大,从外吹进来,面纱被掀起了一角。她的脸侧泛着光,是泪吗?在流动着。
她哭了,台下没有人看见。
或许她的情伤在那江南,那首曲子中。
我回房,依稀能听见那首曲子还在继续。
海棠花开君曾忆
时别日
坐抱琵琶满思绪
满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