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醒了!少爷终于醒了!”
李峰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自己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床头雕刻着玉麒麟,两边罩了一圈帷幔。一个头戴雕花小帽的家伙正脸对脸看着自己,眼中露出喜色,呲牙咧嘴,一股难闻的口臭扑面而来。
“你是谁?别碰我!”
李峰本能地朝对方喊了一声,伸手欲将对方推开。口臭太难闻了,距离又如此之近,一种难以言状的恶心使得李峰迫不及待地想一脚把对方踹开。
“别让他动!”
说这话的,是一个医生模样的家伙,四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长足有一尺,泛着寒光。
医生话音刚落,李峰的两只手马上就被摁了下去,丝毫动弹不得。他下意识反抗时,才发现床头两边各站了一名彪形大汉,自己的胳膊和手被大汉牢牢控制住。
两名大汉长得虎背熊腰不说,腰里都扎着腰带,身上则是穿着铠甲。
原来!我李峰这是穿越了啊!
从周围环境看,我李峰穿越到了…应该是官宦人家,起点不低,幸运啊。可是,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幕是什么剧情啊,自己为什么被摁在床上?这个站在床边手拿银针的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少爷?刚才明明听到少爷两个字,嗯,我李峰的身份应该是这家的公子……不行,我得抓紧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没有什么比搞明白当下正在发生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学作文时,第一堂课老师就讲了写作文三要素时间、地点、人物,眼下需要马上搞清楚我李峰处在哪个朝代、我在哪里以及我在干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
戴雕花小帽的那个家伙被李峰铿锵有力的三连问吓了一跳,他怔了一下,小眼眨了眨,刚才脸上的喜色更盛了,抬头,转脸对站在床边一位盘着发髻的妇人说:“夫人,少爷应该恢复正常了。”
妇人原本脸色焦急,听到小帽家伙这么说,急忙探身朝李峰看过来,语气满是关切地说:“继业,你感觉怎么样?”
从对方的举止神态看,妇人应该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穿越者的亲妈。孝敬亲爹亲妈乃从古至今永恒不变的规律,李峰用很尊敬的语气回道:“母亲大人,您放心,我很好。”
一句很普通的话,一点毛病也没有。李峰以为对方听了自己这句话后,脸上应该露出很欣慰的笑意才对,谁知,自己话音刚落,妇人居然脸色微变,颤声道:“继业,你、你刚才说什么?”
“母亲大人,请您放心,我真的很好。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摁在床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峰话还没说完,就见立在一边那医生大呼一声:“按住!”随呼声,明晃晃的银针在空中一闪不见了踪影。几乎与此同时,李峰感到屁股猛然钻心般疼痛无比,他控制不住大叫一声:“啊!”随即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峰悠悠醒来,在他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对话声:
“温太医,张公子方才…实在太不正常,莫非就是您说的回光返照?”
声音很熟悉,自雕花小帽的嘴里发出。
“好险,好险啊。如果不是赶紧用针,只怕公子性命不保…且让我试试脉搏如何?”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李峰手腕上。
片刻后,医生接着刚才的话,欣慰道:“还好,还好。我温家祖传的温一针快准狠三字诀要领缺一不可。尤其一个准字,更是不得有丝毫偏差,方才扎在承扶穴上的这一针,若偏移毫厘,就落到尾椎末梢神经上了,当真好险。”
“恕小人无知,屁股是人身上最不重要的地方,也是肉最多的地方,公子时常拿脚踹小人的屁股,小人也未曾感到要紧。温太医不过拿针扎而已,小小的针头落在白花花的屁股上,即使扎偏…又当如何?不至于那么危险吧?”
“高大必,休得胡言乱语!”声音来自妇人,“温良新乃皇宫第一御用太医,这次继业突然遭遇不测,夫君情急之下找到皇上才把温太医请来的。温太医时间多么珍贵呀,你不懂瞎说什么?”
“呵呵,下人有疑问可以理解。其实,许多人都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今儿我不妨略微解释一下。”温太医清了清嗓子,道,“张公子突遭背后袭击,伤在脑部,受伤后头部神经最为脆弱,万不可在头部下针,只有选择远离头部的部位也即臀部落针,最保险,也最稳妥。什么叫不至于那么危险呢,此话何其谬也!末梢神经与主神经相连接,受刺激后,当然影响到主神经,轻则疼痛卧床需数日方可缓解,重则偏瘫或半身不遂。要说臀部穴位众多,为何单扎承扶穴,里面的学问就深了去了,这要从天冲、附白和承扶三个学位的关联说起,此乃我温家祖传之技法,恕不能展开细说。总之,我温良新自出道以来,出手万针有余,不夸张地说,分寸与力道掌握火候上无人能出我右。”
这番对话内,透出了几个要紧的信息。第一,李峰知道了自己姓张,叫张继业,是这家公子确信无疑。第二,太医是给皇上看病的,自己的老爹能从皇上那里把这个叫温良新的太医请到家里来,说明老爹是个大官。第三,脑袋上顶着雕花小帽的家伙叫高大必,是张府上的奴才,应该是专门伺候张继业的。
当然,李峰万般不解和纳闷的是方才发生的那一幕。自己不过说了一句“母亲大人,请你放心”而已,这句话有毛病吗,怎么就成了“回光返照”?怎么就被两名大汉摁的不能动弹被温太医狠狠扎了一针?
特么莫名其妙的不能再莫名其妙了!
另外,李峰还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了:原来,自己也就是“张继业”遭了别人的袭击,被袭击的部位是脑袋。
很可能,晚上走路的时候,后脑勺被人敲了一板砖或遭受了一闷棍。
张继业得罪了谁呢?
李峰的大脑在迅速判断和接受信息,不过,此时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他不敢睁眼。
睁眼总得说话吧,说什么呢,他不知道。方才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结果屁股被狠狠扎了一针。从小学到大学再到毕业参加工作,印象中,好像小时候屁股打过一针,从此再也没被扎过,所以多年来屁股一直处于养尊处优之中,对被扎的记忆已经非常非常模糊了,方才这一针实在太意外,太恶劣,太痛苦了!
就从来没见过这种针,居然一尺长,还银光闪闪的,我靠!什么屁股经得住这一扎啊!
还有,温太医的话似乎狗屁不通,神经末梢受刺激会影响主神经?特么,这话是从太医嘴里说出来的吗?有外行到这种程度的太医吗?
另外,姓温的这家伙居然说出手“万针有余”,真假啊,扎过一万针?牛皮吹的有点狠啊。
李峰决定继续装昏迷,不能睁眼,坚决不睁,先发挥一下听觉功能再说。
“果然是太医,神经末梢还有主神经这些高级名词,奴才平生第一次听说,之前闻所未闻,温太医医道实在玄妙高深啊。”高大必被妇人训斥后,正惶恐,听完温良新的高论,马上媚笑着奉承道。
李峰心里也略感诧异,尽管目前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个朝代,但就眼前一切看,乃几百年前的古代无疑,居然就有了“神经末梢”和“主神经”名词,姓温的太医有些门道。
“温太医,你再试一下继业的脉象,当真无恙吗?用过针后,他为什么一直闭眼呢?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啊。”妇人语气担心中含着焦急。
自古至今,无论科技如何发达,人性永远不变,母亲永远疼爱自己的孩子。
李峰心里暗暗宽慰,这次穿越很幸运,遇上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母亲,这份亲情不是用官职和金钱可以交换的。
“妇人莫慌,温一针从未失手过。像公子这种回光返照的情况,我温良新见过很多,一针之后,保证能彻底治愈…”
温太医说着,再次伸手试下李峰的脉搏,脸上的表情显得自信满满,“唔,脉象已经和常人一般无二,一刻钟后,公子会睁开眼的。”
高大必看了眼妇人,大了些胆子,用试探的语气向温太医建议道:“为确保公子彻底与回光返照绝缘,能不能多扎一针?”
李峰心里怒骂,多嘴的奴才,不挨扎你不知道屁股被扎啥滋味,等过了这一劫看老子不拿针狠狠扎你屁股让你尝尝啥滋味!
“多扎一针?”温太医皱了眉头,“温某当初给猪看病时,三百斤重的猪也不过一针而已。公子身躯瘦弱,怎能受的了两针?”
温太医话音刚落,妇人马上狠狠瞪了高大必一眼,嗔道:“高大必,你就改不了多嘴的毛病!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时候不早了,快去府外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高大必很恭敬地应了一声,颠颠离开房间,小跑了出去。
李峰心里大为诧异,温太医给猪看病?这家伙难道是个兽医?
不对呀,明明是皇上御用的太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