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坠落天坑’事件之后,我的脑袋可能是有些短路,时不时的会有人影穿梭在余光里,更有甚者还会听到有人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2012年春,记得当时刚给陈老头在村里安顿好,下班后还时不时的去村里找他聊闲天,这时的我已经将四年前的事情快忘干净,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忘了的事情并不能阻止它的存在…
有天晚上我值晚班,可以说自从我四点整接过班后,一晚上就没消停!直到过了九点半人流量才慢慢少了下来,送走最后一对年轻的情侣,已经是夜里十点多。我这才关上店门收拾着各区域的书架,打扫着桌上地下的各种垃圾!
临下班时余光中有一白影闪过,我以为又是脑袋里的电流乱窜便没在意,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就在我走到文言专区,蹲在地上收拾着书架下面的垃圾时,见一排书架后,一双绣着兰花的白色绸缎鞋,隔着一层素纱在地上走动着,步伐速度不快,轻盈无声!此时的我已经是累的半死不活,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过去,刚要说:
‘今日打烊,明日请早!’
可话到了嘴边硬是让我咽了回去!只见书架后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更让我一头雾水的是她从头到脚的打扮,这是今年的新款?
鹅蛋脸,五官精致,面目清秀十分漂亮!最主要的是她头上的发髻!两鬓之上,两缕乌黑发亮的青丝蟠曲交卷叠于头顶,耳后青丝后束,垂于后颈上侧。书中记载这种发髻名叫‘盘恒髻’,古代未出嫁之女子,青睐的髻形!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她身上的素纱白裙,跟她的发型搭配起来古香古色,很标致的一名古代美女!
我还在纳闷,这潮流的方向不对啊!因为在12年那个时候,复古风刚刚有点苗头!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大城市还视这种流行为‘非主流’,更别说我们当时还是三线!
在我想的同时她已经看着我问道:
‘公子可还记得此物?’
说着从腰间摘下一枚玉壁,塞进我的手中,转身离去!
我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连说话都是配套的?还…’
看着手中她刚刚塞给我的东西我愣住了,回想到她的样子即熟悉又陌生!愣过神后,回想刚才的情景,低头再看手中的玉壁,和四年前我从修路工头手中接过的那块,几乎是一模一样!而这块圆弧面刻的是‘君青如兰’的图案,背面三个字刻的是‘白青君’!
四年前的往事浮上心头,再次回想当年的情景,有一个巧合让我不寒而栗!
我所在的图书馆正是建在当年我坠入的那个深坑的正对面,而深坑中的墓道横穿过马路…换言之,我们图书馆的正下方就是当时墓门的位置…!
想到这,刚才那女子八成就是我摔晕在坑里时见过的那个古代女子,只是时隔四年他的样貌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模糊,不可能一下就认得出来!可行为举止和从上到下的打扮是真的相像!
回到家后,我将两枚玉壁放在书桌上打量着,将其对齐后,严丝合缝!像是一枚相思豆的两片豆瓣!我猜应该是一块玉石一分为二,不得不说两枚玉壁的材质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好佳玉,碧绿通透!美中不足的是,两枚玉壁上都带有一丝瑕疵,一枚是黄黑色,一枚是黄白色!可都被妙手藏功的匠人衬托在‘翠松文竹’和‘清君如兰’这两幅图案上,一个衬为阴影中的竹节,一个衬为阳光中的兰花!
自从有了这两枚玉壁,我嗜睡的毛病彻底治好了,不管上班的时候多累,回到家只要是睡下总会梦到她,梦里的情景少儿不宜,不可描述!起初我还乐在其中,下班后也不去村里了,恨不得回家就钻被窝睡觉…
可后来我从镜子里发现,逐渐消瘦的脸上越发的彰显出一种蜡黄,泪槽发黑!脑子昏昏沉沉体力下降的厉害,吃饭没了往日的胃口,整天没精打采的游走在睡与醒之间!
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做梦在现实中。所谓的醉生梦死就是这种感受吧!
时隔半月也是夜班,早上在家还没起床,爸妈吃了早饭都去上班后,楼道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还伴有拖鞋拖在地面的‘拖拖拉拉’声,步伐不快,动静不小!弄得我心烦意乱,恨不得出去把他从楼梯上滚下去!
稍后脚步声刚停下片刻,敲门声又响起,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没听见,可这人敲个没完,那段时间身体状况每日欲下,脾气反而日渐暴躁!
‘这他娘谁啊?’
我的说话声音故意很高,没事儿找事儿似的去开门!
一开门,我愣了一下!门口站着的也不是别人竟然是爷爷,我心想,他走路不会这么邋遢,当过兵打过仗的人腿脚都利索!今天这是咋了?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吃烟膏子了?这几天不见你咋成这样了?’
上了头的脾气顿时下去大半,他大包小裹的提着早饭跟点心!我赶紧把他让进屋问道:
‘您咋来了?这大老远的!’
爷爷看着我,眉心紧锁也不说话,直嘬牙花儿!看他的样子是心疼坏了,我赶忙解释:
‘其实也没事儿,可能是这几天熬夜的原因,就是有点不舒服,吃不下睡不好,还老做梦,可能睡反夜了吧。’
‘唉!走,回村儿。’
他长长的叹息声让我不禁后背发凉,事情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他看出什么,却也希望他看出原因帮我脱离这个用美梦包裹的糖衣炮弹!
收拾好了后,跟爷爷回了村,先是来到陈老头家,陈老头看到我的第一句话跟爷爷看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如出一辙:
‘大烟膏子早就不让卖了,你从哪弄得?我这方子里缺这么一位,我想淘换都淘换不着!’
爷爷接话道:
‘你别拿他开玩笑,他是不是被啥缠上了?这才几天你看弄成这样!’
他说话的神情难以言表,短短的疑问透露出的心疼,多于对问题答案的迫切得知,貌似他就是想让陈老头给处理一下。
陈老头依旧是嬉皮笑脸,这些年被爷爷‘铁腕政策’所压制的他,终于有了得以报复的机会。他说:
‘咋了,心疼了?这孙子的脸儿就是大,这些年净看你咋咋呼呼耀武扬威了,咋样缺德事儿干多了吧!’
当时的我,对陈老头的了解只限于他和爷爷在他那小破院子里的对骂!
一听陈老头的话,心中火起!我可以嬉皮笑脸接受一切外来语言的攻击,可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我家人的不好,尤其是长辈!不管是谁即使有求于他不好意思,事儿可以不办!脸我是不会给的!
‘爷爷咱走!’
一听这话,爷爷下意识用手按住我的膝盖,示意我别冲动!可我的脾气上来嘴上也是不留情的,嚷道:
‘没事儿,我就是这几天老做梦睡不好而已,没多大事儿!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费劲吧啦的把他从那口破屋里弄出来,你看他那样!不求他,咱走。’
爷爷一听顿时一愣!
陈老头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回道:
‘你看,是你家的种没错,甭管啥事儿,苗头不对就爱耍个愣头青!你这事我管不了。’
爷爷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大半,我听完最初的感觉以为是他不想帮,憋着坏等着看我家笑话!随口道:
‘不管就不管,大不了老子也学个‘红脸太岁夜战马家祠堂’,磨把刀砍了那女鬼!’
话说到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陈老头的笑依旧是带有嘲讽的‘奸笑’加‘贱笑’!
可后来看他对我这个事情的上心程度,他还真帮不了,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先说当下,从陈老头家无功而返,我跟在爷爷屁股后边回家,他泡了杯茶正襟危坐,严肃的问道:
‘啥女鬼?’
我挠着脑袋,不知如何接话。
他又问:
‘你说不说,小命不要了是吧?’
我这才把事情始末原尾一一说给他听!他听完后用手摸了把脸,说道:
‘你快打电话请几天假,这几天别去上班了!大半夜往家走我也不放心!’
我当时没能明白他的用意,对半夜回家倒是也不太在意,反而对爷爷一看见我便知道我是被鬼缠上挺好奇,便问他:
‘您也懂这鬼神之事?’
他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回道:
‘我他娘要懂,带你去找他干啥!’
语气中带着些许嫌弃的意思!
‘那您是咋看出我被鬼缠上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里发毛!缓缓说道:
‘这话长了,以后慢慢说!眼下解决你身上这事是当务之急!’
看他一心只求解决我身上的事情,我还是不明所以,可事后我才得知,我当时是身在恐怖之中却不知恐怖之事,真出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去我家那天,他的目的是去赶早市!眼看清明节快到了,买点糕点水果备着,顺道买点早饭。眼看东西买的差不多,抬头付钱时,看我骑着摩托车喝醉了似的从图书馆方向一溜歪斜的往家走,路上还掉了只鞋!他赶紧结了帐,尽可能的追着我,一路上还时不时的喊着让我停下,当时他心里可能还在想:
‘这小兔崽子去哪喝酒喝倒现在,要让我追上,肯定是大耳刮子抽的他哭爹喊娘,喝成这样还敢骑摩托车!’
一路穷追猛舍,终于到了我家楼下,看我放车时还大喊了我几声,可我没听到似的转身进了楼道。这让他觉得奇怪:
‘得喝了多少酒,喊他都听不见。’
看我上了楼,他也紧跟着,我家楼层不高只是二层,可一路飞蹬猛踹的追着我的摩托车,跑了差不多三里多路,他的腿脚也是酸的不行!眼巴巴看我进了楼道,愣是没跟上!听到我关门后他坐在楼梯上休息了几分钟,心想:
‘总归是没出什么事儿,不幸中的万幸!’
可回头再想,咋想咋不对!还是拖着酸痛的腿脚上楼敲门,把我叫醒。这才有了我开门前听到的‘拖拖拉拉’声。
开门之后,他闻到我身上并没有酒味,眼神也跟平常无异,只是我的脸色让他心头一颤!
蜡黄饥瘦,没有血色!看在他眼里疼在他心中。经过交谈之后,他基本确定我是缠上什么脏东西,因为我对刚才骑车在路上的事情浑然不知!这才决定带我回村去找陈老头。
话回到当前,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在我心里被鬼缠上固然可怕,可终究没到爷爷那种焦急的地步!我跟爸妈打了招呼,说有点不舒服在爷爷家小住几日,还特意让我爸给我向毛馆长请假!
在此期间爷爷不知道跑了陈老头家几趟,可次次都是失望而归!陈老头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他在四处打听一个人,一个叫‘半截刀’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