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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海漫流

巴黎城防军统帅杨木站在瞭望台上,从许多个闪耀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的屏幕前走来走去。

巴黎的民众已经完全撤离,虽然遭遇了空袭,但一切还算顺利。同时,在巴黎,杨木作为坚定的死守派,利用自己在军委会中的一个份额,招募到了十三万志愿军在巴黎死守。目前,银河帝国已经穿越了地中海,直线冲向巴黎。

城外碧草茫茫之间,两声轰鸣传来,又是两道高高的烟柱升起,弥漫天际。片刻之间,两架飞机灵活地一转身向后弹出,只留下了两道漫长而冰冷的划痕。

正当大家惊异之间,忽然就看见,城外,坦克,车载炮,各种各样的地面军事武器宛如密布的灰尘一般在城外出现。他们挤在一起,其气势之辉煌,俨然有排山倒海之势。

在他们没来得及反应之际,无数声密集响起的轰鸣之间,银色的光芒从敌军阵地上瞬间升起,宛如下雨一般洒落。与此同时,不容人们反应的,天上,飞机如蝗虫一般扑落,涌向城中。

立刻,毫不犹豫地,杨木下令发射拦截导弹,同时全军向后撤退。

拦截导弹射出之际,密密麻麻一片灰色的机群已经扑进城内,真的就如蝗虫一般啃噬着摩天大楼,他们所过之处,不留下任何东西。与此同时,密集的拦截导弹“刷刷”地升起,打响蝗虫之间。蝗虫们立刻紧急减速,翻身,在一阵光团之间灵敏反击了一阵,似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扫清了一切导弹。

不过十分诡异的是,他们的进攻就此停止了。这并不符合翰章的风格。同时,誓死抵抗的军队们发现,敌军后撤了!大家正疑惑着翰章为什么违背风格撤军,但是至于底层原因,他们还是没有心思想。事实上,翰章撤军是有目的的。这次,根据皇帝丁若塘的叮嘱,要尽力活捉高层。活捉之后,带着人去联邦军阵前要挟,让他们投降。如果失败,联邦军内也会对作出决定的人产生足以动摇根基的质疑和不满,如果成功……

此时,沉闷的议事大厅内,大家没来得及想这些之前,就要面对死亡。

不大的房间内没有窗户,只有银灰色的四壁。一张长桌上,十三万人的十三个指挥官,或失落地趴着,或不知想着什么地双臂环抱。

杨木从房间的一边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阴沉,和失落。他身上的黑色军服飘扬地是那么无力,以至于天地都阴沉了。缓缓走到议事桌前,他缓缓敲了敲桌子,说道:“各位,我们有计划了,反攻计划。”

一听这话,众人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这是黑暗中点亮了一根蜡烛啊!灯虽不亮,但从零到一之间有无限的差距!但是,某些观察敏锐的孩子也注意到,杨木在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正面的情绪。

“各位,这个反攻计划,是现实的,却也是残酷的,其可承受范围,可能在你们之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坐到了纤维质的椅子上,喃喃道,“这是我们南欧防御委员会与斯德哥尔摩临时首都的反攻指挥部制定的计划。首先提出者是我,细节由原来的诸侯会议拟定,处于受弹劾状态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军务部部长,王云风批准。”

众人的目光中依然十分茫然,杨木见到众人这样,只得继续说道:“旧联邦,也是我们曾经所说的人类联邦,研制出了一种毒气。这种毒气由氰化钾和氰化钠混合而成,我们在科学课上知道他们都是有剧毒的。我们尝试将这两种金属混进气体中,通过人体吸入对人体产生至少十秒内可以致命的剧毒。但是这种武器被联邦认为是不现实的,因为当时陆战已经很少了,同时这些金属必须在高密度稳定不动的气体中才不会飘散,而空气都是在流动的,不被吹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联邦放弃了。”

“但是,我们想到,如果升起一个防御罩,困住里面的人,然后放气,能不能成功?答案是可以的。而这个计划根据这个前提实施。我们将首先派出三万人,他们必须尽一切可能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一辆高速围绕敌军阵地行驶的列车。这辆列车负责为防御罩供能和释放毒气。我们能成功让它建立防御罩,这毋庸置疑。可是,我们必须面对敌人,在前保护它,所以也会被它圈起来,然后毒气就……”

看到众人纷纷面露惊恐地坐起,杨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然后,我们在列车外面要继续保护供能防御罩,在空军面前。计划大概就是这样,简单粗暴,主要就是在看我们有多少命拼了。防御罩约束敌军大概能持续半小时,足够了。”

“我得到了纳兰飞雪的私人指令,必须跟你们说清楚,敌军擅长的密集攻击,是我们在防御中体现不出来的,因此我们只能用命来守护这个计划,而弄不出计谋。同时,如果你们有谁觉得,不想加入这个计划,想要离开,那么我们也会派人把你们送到斯德哥尔摩,或者你们投降,也行。”

众人沉默了。他们是怕死的,但是,有两个原因正在压制着这股恐惧。首先是来自于敌军的屠戮,他们认为,自己就算跑或者投降,结果也都是死。其次,就是一股精神。集体的精神,当人们融入集体便会忘我的精神,自然被圈子同化,为一个共同的目的——复兴人类,建立新联邦,而奋斗。在群体的信仰面前,个人的性格会变淡,感性主义则会疯狂上涨。换句话说,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一群被扔在一起的羊,他们心中,只有一股感性。

“尊武联邦万岁!人类文明万岁!绝不撤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瞬间就让这句话像细菌传播一样往外迸发开去:“尊武联邦万岁!人类文明万岁!绝不撤退!”

杨木冰冷的眼神湿润了,作为一只已经被集体彻底同化的羊,他更愿意看到别人对他理想的理解。

【回顾尊武帝国建国史(SIU著)】开篇段:直至公元4076年开始,孩子们完全没有彻底参与一个集体,体验生存竞争之冷酷的经历,自然不会暴露万物共同具有的求存本性。而在人类文明七千年历史中,大人们以君子之心度孩子之腹的行为,是尊武十年建国战争之惨烈超过了人类有史以来所有时期的原因之一。

4076年5月11日,早晨,天未亮。

城外的草地上,数万辆坦克排山倒海般地向前推进着。这次,翰章是下狠手了,他决定先炸掉所有巴黎的有生力量,再擒拿高层。

坦克缓缓前行着,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忽然间,从这茫茫草原一边,一阵疯狂的轰鸣声传了过来,看不清数量的坦克从翰章的长方形巨阵左边奔袭而来,他们队列线中间的一个长方体盒子,撒出了一长串奇怪的链条。

尊武联邦坦克群压进之间,立刻引来了一串决心把它们打成马蜂窝的扫射。

第一个被击中的坦克上,小型核聚变堆的外壳在一瞬间溶解,在高温下已经彻底熔化的坦克瞬间爆开。金属液如怒放的花蕾一般向四周洒去。但是,就在这时候,另一辆坦克向前开去,填上这一丝缺口,骄傲地等待着死亡。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又有许许多多的坦克变成的燃烧的炽热金属液体。它们的光芒,与日月同辉。

而此时,他们已经走完了敌军阵地周长的十分之一长度。而这些被炸掉的空缺位置,立刻就由后面的坦克补上,并立刻开启一连串疯狂疯狂的反击。渐渐地,他们走完了七分之一长度,同时带来的还有敌军阵地外围近千辆坦克的毁灭。

而这个时候,心急如焚的空军却只能为了不误伤同伴而缓缓徘徊。

长度达到了四分之一。而这时候,各种车载的炮火终于等不住了,在尽量不误伤同伴的前提下,朝着跑过的车队疯狂地开炮。各种令人眼花缭乱闪烁的光芒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一排被彻底打爆的情况。就在金属的岩浆疯狂迸射之际,后面的队列便已经高速冲了上来,全面填补着空位。

但是,行军阵地拖长终究有严重的弊端。宽度不到五辆坦克一排的,延长近千米的线路,是很难长期安稳行进的。

渐渐地,与他们尝试激战的坦克们开始找准了自己的攻击方向,有条不紊地攻击着整个越过的队列一排最中间的一辆坦克,使得一次爆炸便彻底吞噬一排的坦克。在恐怖的火焰吞噬间,当他们成功越过二分之一时,剩余的坦克已不到三分之一。

就在这时,摩天大楼之间,数十架飞机就像雄鹰一般冲出,在奔腾之间冲向了敌阵。

密集布阵的弊端也随即暴露无遗。在一连串疯狂的轰炸中,暗红的火焰就像放烟花一般升腾而起,吞噬着生命。虽然这时候,联邦的飞机已经全部陨落在迅疾的炮火之中,但是他们造成的伤害却更为严重。

一看第一波攻势成功,一群疯狂的飞机便射了出来,做着死亡前最后的绚丽翻转,无所畏惧地冲入敌阵,在密集地释放所有炮火之后,猛地一头扎了下去。

这时候,翰章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后悔。现在是占地十几平方公里的坦克群在战斗,极其密集,是不能随便用空军和导弹增援的,各种科学武器也不能用,自己只能干等着。

交际之间,翰章十几天前看到的那一幕重现了。就像顶天的大柱子一般的灰色烟柱从自己阵地上各种升腾,各种爆炸出现,自己却就是保不住。

这时候,车队已经走完了四分之三的范围。

现在,敌军三万辆坦克中,损失八千辆(约数)。联邦军一万辆坦克中,剩余七千八百辆,飞机一千二百架中,仅存一百五十架。

翰章心痛之际,长方体盒子甩下来的一长串铁链开始了动作。一阵颤抖几间,让人基本看不出来的空间抖动传了出来,一个膜缓缓形成着。

还剩五分之一的距离!

死亡的血液在疯狂的小型核爆中凝结之际,坦克们再一次加快速度,像一头失控的猛兽般冲向终点。他们奔腾着,在灿烂的炮火之光间绽放着,为了那虚无缥缈之物。

终于,他们到了。

另一边,议事大厅。

杨木沉闷地趴着,心中有热血在翻涌,但也有愧疚。空洞的眼神盯着前面几张空荡荡的椅子发着呆。

忽然,一个晶莹的全息影像在他面前冒出,纳兰飞雪的妖娆的身形闪烁着,在他面前。

“华王,您好。”虽然仍有呆滞,但杨木赶紧说道。

“战争期间,别浪费时间搞礼仪了。事情办好了吗?”在看到杨木点头后,飞雪立刻补充道,“我告诉你,必须让每一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能强迫他们参与这种,无异于集体自杀的计划。一个国家只有人民存在,它才有意义存在。如果一个国家的存在是要依托在多数人的死亡之上的话,它就应该灭亡。我虽然是一个军事家,却从来怨恨那些嘴里说着天下和平却在军队中发展**或近似**主义的混蛋。”飞雪看向了杨木,“你真的问过了士兵们?”

杨木低下头,羞愧地说道,“好吧,我只问过了指挥官们。但是这个计划我是如实通报了下去的。”

飞雪叹了口气,不过眼神中还是没有显露什么负面情绪:“听着,你这个计划只是我彻底消灭翰章的计划中的三步之一。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的英勇,谢谢你愿意挺身而出。”飞雪深鞠一躬。

看着飞雪妖娆的身影,杨木站了起来,说道:“照顾好荣荣,我走了。”

这句话只有飞雪能听明白,而杨木也没有怎么解释就走了。此时,如果云风在的话,长期仔细观察飞雪的他会很清晰地看出,飞雪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愧疚。

下方阵地上,当十几万人,几万坦克发现自己开的炮再也打不出去,空气中就算把所有缝隙堵死,仍然有一股恐怖的臭味弥漫开来。

一开始他们是看出来,那一串串被射出连续不断的乳白色烟雾的,链般环绕着整个坦克阵的东西就是罪魁祸首。而这些乳白色烟雾飘远之后就彻底消散了,并没有造成多少波浪。但是,随着空气越发浑浊,他们就开始警惕了起来。

一股恶臭在一阵酸味中传开之际,他们已经再也看不清天上那些呼啸着的飞机,只感觉身体开始传来了一阵酸麻感,浑身无力,甚至心脏还传来了一丝微微痛楚。虽然这些久经训练的战士在闻到酸味时第一时间启动了通风系统,但是这并没有用。当他们闻到酸味之时,就证明稀疏的氰化钾和氰化钠已经渗入了他们的体内,正在像毒虫一般吞噬着他们的身体,它们不会放过每一处角落。

当那股钻心的痛楚传来时,他们只能感觉眼前一黑,在歇斯底里的剧痛中,用通红的瞳孔盯视着坦克上方不大的空间,无限痛苦地死去。

实时上,这时候,无数的飞机,战车,正在这个死亡一般的阵地般奔跑着。令人炫目的光芒闪烁之间,将敢于救援他们的人全部吞噬。尊武联邦最后的十三万人,用他们生命无限迅速的挥发。而就在这每秒都有数百人葬身的时刻,一向精明的翰章依然没有判断出这个计划的完整目的。他分析出了那是两种致命毒,所以要全力救援,派出了所有军队干翻那些恼人的,乱爬的蚂蚁,前去救援。可是……

一瞬之间,一团闪耀的光芒绽放开来,遮天蔽日的白色雾气就像爆炸的气球一般向他们疯了似地弥漫开来。这些白色气体欣喜若狂,又有些欲求不满地肆意残害着附近一切敢于触碰它们威严的存在。翰章是在这之前三秒想通的。当疯狂的,在十几秒内就可以剥夺一个人正常行动能力的气体弥漫开来时,已经杀死十三万人的银河帝国军队,只能发出他们无力的挣扎。

巴黎惨案,联邦军死亡十三万人,物资全部损失。帝国远征军死亡二十七万人,物资损失过三成。这场战争,他们输了,但也赢了。巴黎血战之后,大元帅翰章用热核武器彻底将巴黎城夷为平地,并非当年广岛那样留下一大堆废墟,而是真的把巴黎包括地下城在内全部扒光,只留下一堆土。但是这也无济于事。同时,得知此事的帝国皇帝丁若塘在痛斥翰章后,全力压下了战报。

同日午夜,新堪培拉皇城御花园。

又是两道黑影窜过,就像两阵风似的在着地时带来一阵震荡,但在外人看来,十分轻微。就在他们刚刚着地,在后的黑影便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写满纸的纸递给了在前的黑影。在前的黑影阅读一番之后,在面罩后面露出了一丝狞笑,喃喃道:“这小子,第二个把柄让我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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