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有如受了当头一棒。
他本是在山中老老实实修炼,见乱世悲欢,决定下山尽一份绵薄之力,却不想见苏府残害山中生灵,还劲儿挑幼崽,几乎是不给这些动物留个种。好些幼崽都是修炼的好苗子,已经开了灵智,却也只能沦为口腹之食。他施了障眼法小惩大诫,却不想苏家夫妇毫无悔改之心,抓了他之后还特地在他面前吃,他被激得几乎失了心智,才来了包公断案这一出。
可他不比岳绮罗这种本就是修炼邪术,逆天命而为的千年女煞,伤人性命于他的修为大有损伤,岳绮罗这当头一棒,是他悬崖勒马的警铃。
当然,岳绮罗并看不上他那费大劲儿的修炼方法,也毫无点醒他的悲悯想法,纯粹是闲来无事。
黄大仙老老实实地变回了人形,障眼法也随之褪去。苏家夫妇被吓得不轻,还在那磕头喊着不敢了。
“行了行了别嚎了!”岳绮罗不耐烦地一挥手。
苏家夫妇消音般住了嘴,这才发现包公官堂早已散去,晕头转向地也看不清面前坐在云彩上的小姑娘,忙对着她和无心磕起头来:“多谢法师救命之恩,多谢法师……”
“你这谢过就完了啊?”岳绮罗一来戒人精气烦闷得很,才来看看别人倒霉;二来也想着敲他一笔,来都来了,她岳绮罗哪有空手归的份儿。
苏家夫妇慌得早就说什么是什么了,忙在岳绮罗阴测测的眼神中让人抬了十几大箱金银珠宝来,岳绮罗也不客气,使了个决就收了起来,准备趁天色还黑打道回府。抬头看见无心似笑非笑的欠扁表情,忽觉自己这般在乎凡尘钱财,真是俗气得很,气得她三两纸人一拍,往他脸上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印,也不管浸了血灭了的纸人,飘着走了。
真是喜怒无常的小姑娘。无心摇了摇头,对上月牙关心的目光,觉得还是自家媳妇可人。
月牙没认出岳绮罗来,她蒙着面纱一副肃杀的样子着实和昨日一身乞丐装、切切诺诺、低声细语的样子差太多了。
之前被黄大仙撒手一摔的顾玄武头晕眼花的也没看清楚岳绮罗的模样,问无心:“那刚刚什么人呀?”
无心笑了:“那可不是人。”
“那难不成是鬼啊?”顾玄武一下汗毛都竖起了,“乖乖,这一天又是妖又是鬼的。”
无心也没和他多解释,叮嘱了吓得不轻的苏家夫妇要少杀生后,赶顾玄武回了司令部,便带月牙回了他新买的宅子。黄大仙往他家一赖,也是不走了,说要他找到点醒他的那小女娃,报了恩再走。无心哪儿知道岳绮罗这姑奶奶在哪儿?可黄大仙非说不报恩不肯走,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走。
岳绮罗正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容貌,她对自己这副皮囊可是爱惜得紧,没有了前世无心溅在眼里的血点,她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正准备熄灯睡觉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岳姑娘,睡了么?”门口传来了张显宗颇为小心翼翼的声音。
一听到他的声音,岳绮罗便想起自己方才没出息地想到他日后想吞苏家家财而跑去苏家凑热闹,还被无心笑话,不禁又恼怒地觉得纵使是个得了自己几分青眼的凡夫俗子,也不该这么牵动她心绪,向来都是别人追着她岳绮罗跑的:“正要睡下。”说着赌气般地一口吹熄了蜡烛。
张显宗看着骤然黑了的房间,没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说不出了,憋了半天只能说了句:“那就不打扰了。”转身离去。
暗处的八姨太气得牙痒痒,入了门还未等老爷进过她的房,便又进了个小丫头迷了老爷的魂。她回了房,念起自己从前戏院里的手段,招来侍候岳绮罗的丫鬟珠儿,嘱咐珠儿看紧岳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