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岑愿池正在大厅里低头取体检单，程川靠着玻璃门，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目光不移。
“走吧。”岑愿池翻了翻手里的单子，招呼了他一声，“先去验血。”
“验血？？”程川一愣。
“对呀，怎么了吗？”岑愿池见他一副吃惊的样子，有点疑惑，“你没验过血吗？”
“我……没事，我们走吧。”程川欲言又止，干脆直接拉住她往里面走去。
医院里的护士给岑愿池的胳膊擦了擦酒精，她心不在焉的看自己的手指，微微偏头，注意到一直跟着她的程川眼下正在门口不愿意进来。
“你怎么了？”岑愿池喊他，“进来坐会。”
“不了不了，”程川连连摆手拒绝，“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
好吧，岑愿池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点头，就感觉到胳膊上一阵刺痛。
“有点疼……”她小声惊呼，还没叫护士慢点，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猪叫。
“程川？程川！”岑愿池不敢动，只能喊他的名字，顾及是在医院，也没敢太大声。
“他没事。”护士姐姐让她别动，面无表情地抽出针管，回答：“那你朋友可能是有点晕血。”
“啊？”岑愿池有点意外，捂着胳膊转头看向门外。
“不过他这种晕血我还是第一次见。”护士姐姐补充道：“都离那么远了，居然还晕。”
岑愿池已经笑弯了腰，她一边笑，一边扶着墙壁走出去看程川。
可怜的程川此时正跌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魂不守舍，面色惨白。
“还好吗？”岑愿池坐到他的身边，渐渐收了笑容，有点担心，“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程川埋着头，低低的应了她一句，“有点不舒服，等等我，一会就好了。”
“你慢慢缓。”岑愿池实在是有点怕程川这幅模样，她去找护士姐姐要了一杯热水，递到他的面前，“喝口水应该会好一点的吧。”
“谢谢。”程川稍微抿了一口，脸色已经开始慢慢有点好转了。
“你晕血这么严重啊？”岑愿池问。
程川攥着手里的杯子，一时没有回答。
医院里的白炽灯明晃晃的照在人的身上，岑愿池偏头望过去，还能看见男生眼底的血丝。
良久，程川终于抬头，眼神没看她，瞥向别处，声音轻轻的，仔细听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我不是晕血，我是对它……有点恐惧。”
岑愿池没什么反应，盯着程川平静的侧脸，心莫名揪了起来。
“那，是为什么？”
“……”程川没有立即答话，他紧了紧手中的水杯又松开，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不想说就算了，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岑愿池见他这幅模样连忙解释。
“不是啦。”程川笑笑，“没什么不能说的，走不出来的一直就我一个人，我也不应该一直困在里面的。”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我之前其实是一个挺内向的男孩子的，带个眼镜，抱着课本，初中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我。”
“不过可是是因为老师喜欢我吧，学校里的其他人看我就特别不爽。”程川自嘲的笑了笑，“特别是那些不良少年。”
他直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巷子里聚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几个叼着烟的学生，掐着他的下巴，向他脸上吐口水，笑的肆意，“不是好学生吗？怎么不能了？”
程川闭了闭眼睛，“我也是因为这件事认识述爷的，当时路过的人没有一个管这种事，只有他，但那些人带着刀，当时就见了血。”
“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程川几近哽咽，“述爷的胳膊就要废了。”
“从那以后，我就不能见血，述爷的几次打仗，他也没怎么让我去过，去了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他是真护着我。”
“你……当时多大？”岑愿池嗓子干哑，有些说话困难。
“初二。”程川扯唇笑了笑，声音淡漠，“够小吧，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们到底哪里来的胆。”
岑愿池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她想了半天，最后选择伸出手向程川展开了一个怀抱。
“让姐抱抱你。”
面前的女生笑容满面，恍了程川的双眼，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迅速的模糊起来，唯独岑愿池的笑容越发的清晰。
程川将手放在嘴边，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可脸上的笑意怎么挡都挡不住。
他也同女生一般张开双臂，慢慢的靠近她。
“好啊，岑姐，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