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她从来不开玩笑。”李苍穹此时说道,语气还是吊儿郎当的。
那妇人大概没见过韩燎原这般泼辣的女子,她又本是个外强中干之人,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其实软弱得很,见韩燎原使出这手功夫,吓得脸一白,也不敢说什么了,诺诺道:“知道了,知道了。”
如此过了几日,这几日天空蓝得鲜明澄澈,未见一丝浮絮。
不论地上的生灵正在遭遇什么事情,天空总是矜持而冷静的,让你觉得这仿佛还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韩燎原他们落脚的客栈旁边有许多小麻雀在老树上蹦来跳去,小麻雀也不认生,有时在人的脚边不过两三尺的地方胡乱蹦跶,不过他们很有灵性,一旦察觉到有人想用脚踩他们,又飞快地扑腾着小翅膀飞到人碰不到的高树枝上去了。
酒鬼巷子两旁是一排一排灰突突的土房,房顶上落着成群结队的小麻雀。
由于住得很近,韩燎原偶尔能看到那个小男孩用一个竹条编织的背篓满满地背着各种菜进出酒鬼巷子,一张小脸儿上还留着被扫帚刷过的红痕,倒是没再听见他母亲当街打骂他的声音。
小男孩见到韩燎原,一脸怯生生的,也不说话。
夕阳衔山,韩燎原和大师兄、李毒舌他们几个坐在老六酒馆的屋顶上喝着“梦里香”,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
自从宋捕头带他们来过这儿之后,他们便是老六酒馆的常客。
“若没这么多烦心事,一口酒、一盘肉,人生足矣。”韩燎原道。
“烦心事永远不会消停的,这辈子都不会消停的。一件烦心事只能被另一件烦心事解决。”雪河琮道。
“就算有一桩桩破事,也不耽误享受人生,否则一辈子愁也愁死了。”李苍穹道。
这几日酒馆生意并不好,大概是夕州最近出的这档子事儿,男人女人都愿意守在家里,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呢?
从他们到夕州以来,每晚都有一个女子下落不明。
“发现了尸体!”此时酒馆外街道上的一个路人道,语气有些激动。
“尸体就在夕州金郊的一棵银杏树下边儿。”
“……”
几人一听,丢下酒碗和结账的银子,便朝着金郊奔去,他们脚程很快,远远看见有几个智人围在一棵银杏树下,宋捕快也在那儿,还牵着一条狗,狗的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红红软软的舌头露在嘴外,两只朝上的耳朵尖尖的。
那尸体并不能算一具完整的尸体,因为只有一颗头颅,刚刚从土里挖出来,头颅还没有腐烂,可能刚死没多久,韩燎原仔细一看,那头颅不正是酒鬼巷里那骂街老妇的吗?!
金郊到处是散乱的烂泥堆,荒树杂草丛生。
宋捕快牵着的那只狗在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吠叫。
很明显,老妇人是被人所杀,且手段残忍,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嘴被人拿针线缝上了,满脸狰狞。
她苍白的发间全是污泥。此时有无数只细小的蚂蚁在她的脸上飞快地爬来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