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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谁是叛贼?

直觉告诉袁毅,一场似乎针对他的阴谋大网,正在悄然成形!

那日在赵王府书房内,赵均用那突兀而没任何来由的质问,让他心下陡然一凛。虽然到最后,赵均用也没说清楚,到底为有此一问。但袁毅已然从这位枭雄的辞色中,隐约捕捉到一些不好的苗头。

之后,接连发生的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印证了他的猜测。

“奉天承运,赵王诏曰:毛贵部将袁毅,因持功自傲,纵容部下与友军械斗,视我军纪为儿戏,以致同袍心寒,贼寇窃喜。故,为明军纪张国法,特免去袁毅虎贲校尉一职,降为辎重营伙夫,将功赎罪,以儆效尤!钦此!”

与毛贵刚刚回到府中不久,赵王近臣侍卫便带着一卷诏书匆匆而来。

愕然愤怒的毛贵,本欲与那名近臣争辩,却被袁毅紧紧拉住,终是默然愤然地生生咽下心头恶气。

之后,分发战利品,战狼营居然果真只拿到很少一部分兵器甲胄,本是他们拿命换来应得的部分,却被其他各部瓜分的一干二净。

战后招募新兵补充兵源,战狼营同样只分得几十名病怏怏老弱不堪的新兵。平日里极少拖欠的粮饷,这一次竟是莫名其妙地少了许多。愤怒的战狼营将士,闯入辎重营,却迎来的是大队赵王亲兵护卫。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诸位见谅……”

辎重营主将一句含糊隐晦的说辞,让战狼营将士心一下子冰凉了许多。

事事不顺,让原本雄心勃勃的袁毅,没有心思再与毛贵商讨变更训练方式,苦练新军的事情。而更让他愤然的是,一些不堪甚至可笑的流言,竟是在红巾军中不胫而走。

“嘿,听说了吗?毛将军麾下的那个斩将英雄,居然图谋造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嘘!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是,那家伙是元狗特地派来潜入我军内部的头号间人,为的是谋取高位,然后阴谋颠覆我濠州红巾军。”

“对对对,据说啊,那场所谓夜袭之战,也是元军故意诈败!不然啊你想,元狗子战力那么强悍,就凭我们这些贩夫走卒,能打败得了精锐的蒙古铁骑?”

一则则流言,愈发地逼真,愈发地惊心动魄。直让整个濠州城,阴云密布!

唯一让袁毅稍感欣慰的是,参与夜袭之战、以朱元璋为首的一干中层红巾将领,在得知自己被免去军职,竟不顾流言碎语,纷纷前来探望自己。

“袁兄弟,人心自有公道在!我朱某相信,你绝对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他日若有不测,我朱某第一个力挺袁兄弟!若袁兄弟无立足之地,我郭家军第一个欢迎袁兄弟!”

一番隐晦誓言,朱元璋却说的一字一顿,极为郑重,让袁毅心烦意乱之时,倒是稍感暖意。

“这小小濠州城,就是一个小天下!风云莫测啊……”

回想毛贵那句看似无心之言,满腔热血渐渐凝固的袁毅,似乎有些明悟。

力斩元庭第一悍将,他赢得了以实力为尊的绝大多数红巾将领认可!

极具远见胆识非凡的夜袭之战,让他一战便在红巾军中立下赫赫威名!

初入红巾,短短几日,袁毅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秉性孤傲、不事张扬,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了诸多红巾头领们暗中抛来的橄榄枝。

功高势必震主!

这个千古不变的魔咒,不知何时,悄然落在袁毅头上。

袁毅明白,风口浪尖的自己,已然置身进退两难之地!

然而,他并不想解释什么!

除了毛贵朱元璋等寥寥几位红巾将领,其他人在袁毅眼中,只不过是一些目光短浅,只会躲在小小濠州井底看天的角色罢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有些彷徨,但并非无助,甚至还有些盲目的自信。似乎冥冥之中的上苍告诉他,只要挺过去了,一条阳光大道便会在他脚下延伸……

几日之后,濠州红巾军头领们终于失去了耐心!

那一夜,没有丝毫睡意的袁毅,正在小院中,借着月色,默默练习着一些在外人看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功夫。

凭借从武穆遗书里得来的顿悟,加上过目不忘的天赋,袁毅通过每次战斗,不断学习着对手的一些精妙拳法剑招。再结合穿越前特种兵教官传授的那些犀利格斗术,袁毅居然整合出一套有些生硬但颇具威力的拳法剑招。

当然,这几日毛贵大概是想给烦闷的他打发时间,竟然将自己一些压箱底功夫,也悉数相授,这也让袁毅受益匪浅。毕竟,战斗中,他只能在瞬息之间,学得对手一些皮毛功夫,而毛贵则是将自己武学系统相授。

“袁兄弟,这么晚还没睡啊?”

打完一通变了模样的虎形拳,袁毅缓缓收势,耳旁忽地响起毛贵关切话语。

“毛大哥,你怎么也没睡?”袁毅回头一笑,取下身旁小树上挂着的汗巾,一面擦拭一面朝廊下的毛贵走去。

“唉,有点心烦!”毛贵轻声一叹,月色下的红脸竟有些暗淡。

虽然被夺了军职成了一伙头兵,可毛贵却硬是将袁毅继续留在身边。

袁毅一笑,正想说些什么,院外忽地传来一阵沉闷滚雷。两人心头一沉,皱眉对视一眼,便转身往门口大步走去。

“所有人听令,包围毛贵府,不得放走任何一人!上!”

堪堪绕过影壁,门外一声厉喝,嘈杂纷乱脚步飞快围住四面院墙。

“好像是李根平!”毛贵脚下一滞,对袁毅皱眉沉声。

“该来的,终于来了!”袁毅苦笑一叹,心下却是淡然了。

朱漆府门缓缓打开,成片火把光芒映入眼中,一名甲胄齐全的红巾将领大步走上台阶。

“毛将军!”

“李将军?”

匆匆一句,空气似乎因毛贵李根平两人眼中犀利光芒对撞,而闪烁出阵阵火星。

“奉赵王令,捉拿叛贼袁毅!请毛将军行个方便,让让!”

冷冷一笑,李根平目光越过毛贵肩头,落在紧皱眉头的袁毅身上。

“叛贼?哼,李将军莫非搞错了?袁兄弟怎么可能是叛贼?要说叛贼,那某些人矫造赵王军令,欲图谋害有功之将,更应该是叛贼!”

脚步横移,毛贵昂首挺胸挡在袁毅身前,目光凌厉地盯住李根平。

“谁是叛贼,你我自然说了不算!非要弄个明白,那就请毛将军随我一同面见赵王!”

李根平嘴角抽搐,大手断然挥下:“来人,给我拿下叛贼袁毅!”

廊下一队红巾甲士轰然应声,作势便要冲上台阶。

“慢着!”

抬手一挡,毛贵怒喝道:“不见赵王亲笔诏令,尔等休想踏进我毛府半步!”

仿佛是无声军令,一队铁甲护卫从府门后冲出,泛着森冷寒芒的刀矛齐刷刷挡在毛贵身前。

“大胆毛贵!你要造反吗?”李根平鼠脸疏忽变色。

“我说了!不见赵王亲笔诏令,谁也别想动我兄弟!”毛贵双目一眯,冷冷回道。

“好,很好!”李根平却是诡异一笑,右手一探,从怀中掏出一卷诏书,远远抛了过去:“那你就自己睁开狗眼,好好看看吧!”

毛贵心头一沉,打开诏书匆匆一瞥,顿时脸色铁青僵在原地。

“怎么样?赵王玺印终不会假,毛贵,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根平得意冷笑:“快让开吧!赵王还有几位头领,正在王府里等着会审这名叛贼!”

说罢,李根平大手一挥,一干甲士绕过浑身冰冷僵在原地的毛贵,拿出带来的绳索便要往一脸淡然的袁毅身上套去。

“毛大哥,不要冲动!”依稀见到毛贵背影微微颤抖,袁毅轻叹一句。

“大哥陪你一起去!”毛贵却霍然转身,铁青的红脸浮上一缕坚定之色。

片刻后,赵王府灯火通明的正厅中,赵均用彭早住以及濠州五帅,与各部红巾军主将们,冷眼注视着厅中依旧傲然挺立的袁毅。

“哎呀呀,袁将军啊,赵王与本王还有诸位元帅,本是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唉……”

老好人模样的彭早住,晃着肥硕头颅,一脸惋惜。在他与赵均用手边桌案,那份李根平不知从何得来的血印纸书,赫然躺在上面。

“袁毅,死到临头,你居然还不知罪!”大概是袁毅傲然模样,让原本心下有气的孙德崖,更是不爽,猛地一拍桌案厉声质问道。

“赵王彭王,诸位元帅将军,我袁毅自问,入军以来,对赵王,对红巾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份血书,袁毅也解释过了,本是参与夜袭之战的诸位将军,自愿立下,并非袁毅胁迫或利诱,更绝不是袁毅暗藏不轨之心,欲图连接众将谋反!请诸位头领明鉴!”

袁毅却懒得看一眼面目狰狞的孙德崖,淡定自若地举起被紧紧捆住的双臂,正色回道。

“对!我作证!袁兄弟所说句句属实,谁要说他要谋反,便是他娘的含血喷人!”一旁的毛贵上前一步,慨然拱手高声。

“毛贵,你也脱不了干系,还想作证?哼,掩耳盗铃罢了!”孙德崖冷冷一笑。

“那照孙元帅说法,朱某也算是同犯了?嘿嘿,我朱元璋愿以性命担保,袁将军绝无谋反之心!”闭目养神的郭子兴身后,朱元璋霍然起身,眯着眼冷冷注视孙德崖,断然高声说道。

“对!俺也作证!”孙德崖嘴角微微抽搐,正想说些什么,不料身后部将胡老三却也跟着霍然起身。

“我作证!袁将军绝无谋反之心!”

“我也作证……”

一时间,参与夜袭之战的一干主将们纷纷起身愤然高呼,偌大厅堂内,竟是骤然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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