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烨昭就打趣道:“过了这一夜,能说会道的人变成小哑巴了?”
蝶舞眨眨眼,不理他。
“别怕,日后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蝶舞蹙眉,“你以前……”
“我以前什么?”寒烨昭笑道,“男人知道的、听到的自然要比女人多一些。”
蝶舞转而问道:“什么时辰了?你不去走亲访友么?”
“去。”寒烨昭的语声有些厌倦,“别人都好说,宫里怎么也要去一趟。”继而温和一笑,“时候还早,再陪你说说话。”
蝶舞想了想,和他拉起了家常:“你祖籍是哪里?刚才我见你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想起了亲人?”
“嗯,这年节之于我,其实是双亲的忌日。”寒烨昭的语声融入了几许惆怅,“我自幼随爹娘生活在塞外山中,山中不过百余户人家,堪比世外桃源。七岁那年,关外匪兵来犯,过山时大开杀戒,劫后余生者,似乎只有我一人。”他苦笑道,“时日太久,我竟慢慢忘记了爹娘的忌日到底是在哪天,只记得是新春佳节期间,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春联。”
从未想过,他的出身竟是如此孤苦。蝶舞为之动容,手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人世无常,就是如此。”寒烨昭打住了这个话题,“今日不说这些,和我说说,你想要什么物件儿?”
蝶舞也想缓和一下气氛,就故意道:“想要压岁钱啊,昨日你就该给我。”
“昨日不是忙别的了么?”寒烨昭把脸埋在她颈间,轻咬着她圆润的肩头。
“别闹了。”蝶舞红着脸推他,把被子裹紧了些。
“今日就饶了你。”寒烨昭轻声笑着,起身穿衣,“你再躺会儿。”
宽肩窄腰,一丝赘肉也无,身材好得让她羡慕。蝶舞不由得嘀咕道:“跟你过日子,可真是难过。”
寒烨昭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蝶舞声音更低:“长这么好看,真烦人。”
寒烨昭却道:“长得好看与否,还不是一样要一天天过日子。”
“嗯……”蝶舞心里恨死了自己一到他面前就嗯啊的没完,觉得太孩子气,却总是改不了,“让人觉得你不定哪天就跑了,总也不能放心。”
寒烨昭为之轻笑出声,“我是断袖,能跑到哪儿去?”
蝶舞较真儿道:“可你不是啊。”
寒烨昭端详着她,“女人好看与否,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你好,别人就比不了。”说着给她掖了掖被角,“别胡思乱想了,再睡会儿吧。”
磨了半天,总算是听他说了句中听的话。蝶舞微微一笑,等他出门去梳洗后,忙不迭披衣下地,命丫鬟打来热水沐浴。水洗去了昨夜的痕迹,却洗不掉已发生的事实。从今往后,已是他的人了。而他,结发妻子却是别人。年节期间,他要和钟离薇四处走亲访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决定不在这大好的日子自寻烦恼。
沐浴后,了无睡意,蝶舞便陪着寒烨昭吃罢早饭,送他出门。
院门口,邵以南正在翘首等待,见到蝶舞,目光微闪,笑道:“这一场病,竟把你变成了美人。”
蝶舞嫣然一笑,没有搭话。
寒烨昭温声道:“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蝶舞对两个人屈膝行礼,返回房中。
寒烨昭和邵以南进宫去给太后拜年。
太后娘娘笑得一团喜气,看了看寒烨昭身后,道:“烨昭怎么没把夫人带来?”
寒烨昭恭声道:“回太后的话,四郡主偶感风寒,尚未痊愈,不宜进宫。”
太后又道:“这些年,你们在哀家眼里,就是我的孩子。”语气有些感慨,“这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建功立业,烨昭也已成家,哀家就指望着你开枝散叶,为我朝多添几个如你一般的风流人物。”
钟离睿哀怨地看了太后一眼,插嘴道:“母后,您近来是怎么了?见到谁都要提这些事。”
太后瞥了他一眼,叹气道:“哀家指望不上你,只好巴望着别人人丁兴旺。”之后意味深长地道,“哀家今日才知道,堂堂天子,也如常人,善于耍小聪明。”
钟离睿的五官纠结到了一处。
寒烨昭脸色如常。
邵以南忍着笑意,探究着太后和钟离睿的脸色。
太后又和三人闲聊几句,便留下他们三人说话,回了寝宫歇息。
“唉!”钟离睿拖着长腔叹息一声,“如今不提册立皇后之事,又开始抓着子嗣之事不松口了。”
寒烨昭建议道:“言官也进谏多次,皇上不如就想开些,把这件事尽早了结了吧。”
“你居然和那帮子言官同流合污?”钟离睿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尽是气恼,“看起来,他们对你的栽赃污蔑还是少。”
寒烨昭一脸无害的笑。
邵以南并不出声,在一旁笑着聆听。
钟离睿却打起了别的小算盘。他万没想到,宸妃会将昨夜之事和太后原原本本地说了,致使太后一早看见他就没个好脸色。那个女人就是个祸根,他得早日把她弄出宫去。于是问寒烨昭:“你是成家之人,府里也算热闹,可知如何把女人从身边支开?前些日子,你不是就把一个妾室送回肃亲王府了么?”
寒烨昭沉吟道:“这种事,皇上改日把四郡主宣到宫里来问话吧,微臣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问她倒还不如我自己拿主意,让她晓得什么事,就等于告诉了肃亲王府,徒增烦扰。”钟离睿的思维很快又跳转到了别的事情上,“你这些日子倒是安静得很,听说下朝后就回到府里,做起了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