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请督军大人回营。”
至此,一切事宜都已了结,狄渊行便虚身后退一步,做出恭请的手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甚依然和他客气一声,之后便随军回营。
行至半路,便见前方出现大批兵马,约有数万之众。
见此,狄渊行才微微放松一些,原来这是他在出发前特意布置在后方的援军,为他掠阵,一旦他亲自出马遭遇不测,便由此路兵马前来救援。
见到狄渊行的面孔,阵中便行出一批军官模样的人来,打头一人下马即拜。
作为援军统领,此人长相颇为普通,若是丢在人堆里,绝看不出他便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
看得出来,狄渊行安排此人为自己掠阵,自然也是十分信任他。
方甚当然不认识他,狄渊行又是一番介绍,他才知道,此人名为陈则成,乃是左军偏将,在全军的地位,仅次于他这个左军统帅与右军统帅雨护,当然,现在还要加上督军大人房湛。
说到雨护,待方甚随军回营以后,雨护才远远的出来迎接。
这倒不是说他有意怠慢,而是狄渊行在离开之前,便已将他这个右军统帅安排在大营坐镇,以免敌人偷袭。
此时,方甚看了看身边的这位左军统帅,才深感此人用兵之谨慎:一次几乎稳操胜券的行动,就留有两个后手。
“大人,请吧。”狄渊行依旧是那副是恭谦的样子,而诸多将领们见此,只当是他身份所致,毕竟他们早有耳闻:这一次的督军大人,乃是开节王府二殿下。
但是在见到了被羁押的水王之后,这些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而在知道了水王居然是被方甚所擒之后,顿时,这里的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都复杂起来,有敬佩、有惊惧,有奇异,还有诸多其他,总的来说,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无论如何,他这一个巨大的功劳是怎么也无法被掩盖的,加之他所拥有的尊贵身份,本就令人只能瞻仰。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里,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再叫一声督军大人,即使是最桀骜不驯的将军,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方甚的日子着实也过得滋润,在这期间,他偶尔看看战报,了解军中情势,闲暇下来的时候,便在军中随意走动走动,了解军情的同时也关心着士兵们。
与此同时,狄渊行也排兵布阵,又与均地教大大小小打了几仗,其各有胜负。但总的来说,占优的一方是联邦,由于狄渊行实在过于谨慎小心,均地教实力又差的太远,因此,想在他手下讨得一点好处,确实难于登天。
又由于水王被方甚所擒获,联邦对均地教的战略就得以大大改变,战争的形势也发生了对他们极有利的转变。
狄渊行则更加着力于政治方面的攻势,以图让均地教不攻而破。
然而,就在一天清晨,方甚刚刚起来,就开始研究华参议长赠予他的元光腰带。
这些日子里,这项活动几乎是他每天都要进行的,只因为此物实在太过强悍,若是能够完全掌控,其利好自不必言。
他刚看不久,一名传令兵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禀殿下,前线大败了。”
“你说什么?”
方甚自然无法相信,狄渊行那乌龟壳式的打法,谁能让他吃败仗。
在接过那小兵递给他的一份报告过后,方甚再也不加怀疑,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火王——均地教四大王之一,一向不受其他三大王待见,就在最近,他的兵权几乎都要被剥夺干净了。
但由于水王被擒,均地教实力大大受损,再加上狄渊行坚持龟缩式的打法与他们拼消耗,这样一来,原本就被联邦坚壁清野逼上了绝路的均地教,如今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无奈之下,天王和地王二人终于达成一致:将如今已在家中赋闲的火王请出来,重新掌兵。
面对着狄渊行那套步步为营的打法,火王仅率领二万余人,一路不管不顾,直接冲杀。
再加上此次均地教着实下了狠心,誓要打出一场威风仗,就把埋伏于联邦内的线人几乎全部都调动了出来,这就在隐形的战线上,给联邦军队的调动指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火王的进攻自昨夜开始,至今日凌晨,不过一夜的光景,联邦这边已经有将近十座城池沦陷,军队也伤亡了有近万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
方甚免不了一阵失落,但出于对联邦的信任,他还是满怀希望。
但当他看到了这份战报的后面部分时,霎时间他就变得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下一刻,他再不停留,挥着那份战报便冲进了狄渊行的大帐里。
“哦,是督军大人啊,请坐吧。”
这突如其来的败仗让狄渊行也受挫极深,此时正不停地托着额头唉声叹气,见到方甚进来,也没像往常那么积极地迎接了。
“狄帅!”方甚不与他废话,直接上前,重重地将那份战报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督军大人,在下的疏漏与失误才致使如此大败,但你放心,如今战场颓势已被止住,火王的攻势也已被暂时遏制,被击退的残兵也在收拢,我方的城池也在加紧坚固防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复苏。
至于这次败仗,与督军大人没有任何关系,全是由于我的过错,我会修书一封,向联邦……”
“我说的不是这个!”
就在狄渊行毫不停顿地念着他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的时候,方甚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狄帅,你是否该向我这个督军解释一下,我方的士兵在战败后,溃退之时常常抢劫周围百姓的钱财,一有不从,甚至杀人放火,如此恶劣的行径,你这个主帅难道不管一管?”
“督军大人。”
狄渊行十分随意的叫他一声。
撇开了让方甚大感愤怒的部分,然后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此种事情,大多是敌方的宣传机构做出来抹黑我们联邦士兵的,如今我们刚逢大败,这种谣传,无非是想给我们雪上加霜罢了。”
“狄帅——”
方甚再次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一时间,狄渊行也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大人,发生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只要军队能打胜仗,损失这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说,慈不掌兵。”
去你*的!
方甚心里狠狠骂着他,但依旧遏制着自己的愤怒,慷慨言道:
“三四座城池惨遭洗劫,这是一点点?
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常有的?
若是如此,那你是怎么带的兵?
慈不掌兵,那是相对于士兵来说的,若是对百姓毫不仁慈,与均地教有何不同?”
方甚这一通说辞,与之针锋相对,一针见血的点出了联邦军队的恶行,直说得狄渊行哑口无言,不由得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良久,他才再次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无奈。
他缓缓起身,越过二人之间相隔的案子,扶着方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殿下,我也是无奈之举,纵容士兵犯错,哪一个将帅都不该有此行径,但若是不纵容,兵士们大部分就会挨饿而死啊。”
“什么?”
方甚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联邦早已下令,在征讨均地教的过程中,军队所提要求,各州均不得有半点微辞。
像是粮草军械这些物资,周围有七八个极其富裕的州向其供应,更何况,联邦一早就募集了大量辎重,由京城向前线运来。
你当我是什么?敢这样糊弄于我!方甚心中怒极,眼见着便要与他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