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之见蓝云天开始捣鼓棺材,心里顿时发怵,唯唯诺诺地问:“蓝公子,你在弄棺材干嘛吗?”
心却满是:“这棺材怕是蓝公子提前就备好了的,就等杀完人抛尸灭迹,往棺材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完客栈内的小二,便是要杀我了!”
越想越害怕,背后冷汗直冒。
“赶紧地搭把手,把这盖子打开了,保证你眼前一亮。”
说着说着,蓝云天已经拔出了第三枚钉子,接着朝最后一枚钉子而去。
“莫非是等我过去棺材旁边,蓝公子就把我往棺材一推,然后盖上盖子,钉死钉子,那我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顾云之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蓝云天一回头,见他还杵在那儿,便道:“你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干嘛,赶紧过来。我这手疼的要死,干活都不利索了。”
顾云之一听“干活都不利索了”,顿时心头一紧,好像是黑话,具体指什么又不知道,唯恐蓝云天会对自己下死手,便哀求道:“蓝公子啊!我虽然跟你有些小误会,可不至于闹到这个份上呐,况且我今日已经受到了教训,身中了十多刀,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保证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我要是说出去了,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我可以发誓,发毒誓。”说着,便举起右手,做出发毒誓的姿势。
蓝云天见他这般怪异举止,一时莫名其妙:“哈?你在说个啥?”
顾云之继续道:“你放心,我一向嘴巴严实,今晚你杀了小二的事,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要是官府的人问起来,我就说因为自己有伤,一直在房间里休息,所以杀人的事情一概不知,你看这样行吗?”
蓝云天顿时恍然大悟,方才自己对杀人的事确实心有余悸,特别是见到顾云之也目睹一切时,他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可转而一想,已经杀了一人,再杀一人的话只会越错越多,而怎样能让顾云之闭嘴呢?杀人灭口不是唯一的办法,而是也将其拖下去,所以他便让顾云之过来帮忙,这样顾云之就成了帮凶,只要他敢出卖自己,那么俩个人都玩完,要是他什么都不说还好,至少可以为自己拖延时间,不至于那么快被抓捕,而自己再躲个三年五载,重出江湖又是一条好汉。
另外,面前的大箱子正好可以装下一个,只要把里面的宝物拿走,再把小二的尸体扔在里面,小二的尸体则会随着震天镖局一起到湖广,那个时候事情再败露出来,他已经远走高飞了。
所以,蓝云天低沉着声音,道:“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杀你的。我受了伤,我需要你帮忙,这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俗话说见者有份,待会打开以后,我分你一点。”
顾云之的性格本来比较天真,一听他不杀自己,便信以为真,连忙点头道谢,殊不知自己已成了他的帮凶。但是对于棺材里的金银珠宝,顾云之是肯定不会要的,不义之财不可取,这是师父经常教导的。所以,他连忙摆手道:“蓝公子,这里面的东西,我不能要,师父经常教导我,不义之财……”
“哎呀,行了行了!”蓝云天打断他的话。顾云之如果不拿里面的金银珠宝,蓝云天肯定是不放心的,既然要把他变成帮凶,那么往他身上泼越多的脏水越好,即便是他不想要,蓝云天就强行塞给他,这样自己才能高枕无忧地逃跑。
接着,蓝云天将第四枚钉子拔出,小心翼翼地推开盖子。盖子才被推开一角,一股腥臭味扑鼻,呛得他眉头一凝。
“这金银珠宝是不是在海里泡过呀?怎么这么臭?”顾云之捏住鼻子道。
蓝云天没有接话,继续推动盖子,而腥臭味越来越浓,他也不得不捏住鼻子。当盖子被完全打开以后,他探头往里望,里面根本没有金银珠宝,而是躺着一具女尸。霎时,他仓惶着步子,连退两步,一个不小心,竟然跌倒在地。
“金银珠宝多得这么吓人吗?”顾云之见他吓得摔倒在地,也好奇地探着脑袋往里望,这一望便见一具苍白的女尸躺着。女尸一袭素白长袍,双手叠放于腹部,面容煞白,说不出有多美丽或多迷人,相貌一般,但搁谁大晚上见到女尸,都会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顾云之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呆立在原地不动,像是昏迷过去一样。
“女……女……”
十息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大叫,以发泄心中的恐惧,可一张嘴便是结结巴巴,叫不出声。
不过,蓝云天手疾眼快,连忙堵住他的嘴,道:“你别出声,要是惊动了里面的人,咱俩杀人的事就彻底败露了。”
顾云之点了点头,蓝云天这才松开了手。
顾云之还是心有余悸,赶忙后退两步,道:“蓝公子,我没有杀人啊?”
蓝云天摇头道:“你现在和我站在这儿,地上又躺着一具死尸,棺材里还有具女尸,一旦惊动了客栈里的人,他们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即便是你巧舌如簧,你能辩解的清楚吗?”
顿时,顾云之有些头晕脑胀,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杀人犯了?他一抬头望向蓝云天,蓝云天接着道:“另外,我要是死咬你和我一伙的,你这杀人的罪名也就落实了……你别这么诧异地看着我,我本来也不想的,我还特意等你走了,才跑来盗震天镖局的镖,没想到错手杀了人,而你又正好在现场,为了我自己,只能这么办。”
顾云之闻声一愣,心间满是懊悔:“果真师父说的没错,江湖险恶啊!当时上完茅房回去休息不香吗?怎么就非要好奇心爆棚,这下好了,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蓝云天继续道:“行了,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咱们赶紧弄完回去,明日一早我就离开滁州,如果事情败露了,官府也只会找我,不会找你的麻烦,毕竟人是我杀人。”
顾云之只好点头附和道:“那现在怎么办?”
“把小二的尸体扔棺材里,棺材里的女尸是震天镖局运的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销毁女尸时,见到里面多出了具尸体,肯定会帮咱们一起销毁的。”蓝云天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望了一眼棺材,故作镇定地说道,实际上他心里也没个底,因为他眷顾太多了,他不是光脚的匪徒,他是蓝家的次子。
这一口一个“咱们”,顾云之听得心里发慌。他只盼着早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回去洗把脸睡去,好在梦中将所有的事情忘却。所以,忍着疼痛,慢慢地挪动小二的尸体,试图将其扔到棺材里。
蓝云天赶紧过来帮忙,二人合力将其扔到棺材里,而地上的血迹则以草堆掩盖,而后便将棺材盖子合上,又以枯草木枝掩之,系上绳子捆绑。
“去他大爷,今天真是霉气,说好的盗了震天镖局的镖就可以名震江湖,他大爷的震天镖局不运金银珠宝,偏偏运个女尸,害得我还错手杀了人。”
做完这一切以后,蓝云天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道,声音很小,只有他和顾云之二人能听到。
而顾云之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只因在漫天星辰之下多看了一眼,便稀里糊涂地成了同伙。
其实他俩是半斤八两,蓝云天为了名震江湖煞费苦心,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背上了杀人的罪名。
此时,蓝云天像是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喘息,苍白无力,精疲力竭,想要起身才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二人相觑一眼,一人无奈,一人无助。
过了好一半天,蓝云天才开口:“走吧!回去睡一觉,把这事忘在脑里。”
顾云之点点头,二人搀扶着离开马厩。
这时,蓝云天又道:“我给你师父的续命定魂膏还有吧?等会还我擦擦,这一刀砍得有点深。”
顾云之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二人至胡同尽头,蓝云天突然侧倒在墙上,顾云之赶忙问道:“没事吧?”
蓝云天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太累了,心累。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言罢,二人继续搀扶着,可他俩才走出一步,忽闻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二人同时回头,蓝云天问:“我们没把钉子钉上吧?”
“没有。”
“莫非那小二没死?”突然,蓝云天眼里闪过一抹光,只要小二没死,赔钱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顾云之也纳闷,那匕首确实是插在心脏上,而小二看起来不像有内力的人,不然连也不会打不过蓝云天啊?所以,一把匕首插在心脏上,绝对是凉透了的。
接着,二人定睛细看,只见板车上的枯草掉落,捆绑的绳子也一一断开,而棺材的盖子缓慢地被打开。
蓝云天见之,喜出望外。
可是从棺材里出来的不是小二,而是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