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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一次参加博士答辩

都说阳光总在风雨后,可是又有谁能告诉你要多少个风风雨雨之后才能见到些许阳光呢。果儿的心情依旧像极了这比利时的天气,阴霾多于晴天。自从得知林树签证被拒了,果儿心里绷紧的一根弦就这样突然的断了,手里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终于承受不住跟着掉进了翻滚的江海。果儿极度渴望林树能陪在自己身边,与其说是思念,倒不如说是想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而现在不得不靠自己独立起来、坚强起来。

天公好不容易露出了笑脸,别人都盼望但果儿却害怕的周末如约而至。这一个月来,果儿明白来朋友是不会主动找上门的,需要自己主动去寻找、去创造。午后,自己的小房间并没有洒满阳光,和林树的视频谈话也并没有那么让果儿开怀。此时此刻,果儿最想的是跟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畅快的说中文。果儿来之前从留学群里加了一个QQ昵称为“大鱼”的网友,办理签证手续的时候,“大鱼”为人热情,经常不厌其烦的解答果儿各种留学手续问题,而且这个“大鱼”也在鲁汶。果儿之前不好意思也不敢跟网友见面,何况还是个男生,但这个时候只能用他作为突破口了。

“在吗?你已经来到比利时了吗?”果儿主动发出消息。

“嗯,八月份就来了。”很快收到“大鱼”的回复。

“这么早啊,我是十月初过来的。你在这边怎么样啊?周末都去哪儿玩啊?”果儿不是一个主动的人,这句话删了改、改了删,最终勇敢的发出去了。

“也不怎么出去玩,就是跟实验室的中国人一块吃个饭什么的,偶尔一块出去游玩一下。”

看到他说认识中国人,果儿眼睛一亮:“你们实验室就有中国人啊,这么好,我来到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你们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啊。”果儿近乎怜悯的祈求的说。

“好呀,下次叫上你。”看到这几个字,许久未露笑脸的果儿嘴角终于上扬了。等认识了新朋友,应该就不会那么想家了。

天气好了,心情也稍微好些了,果儿打开家里的小冰箱,该为自己准备一周的食粮了。虽然超市就在楼下,果儿还是习惯一周去一次,一次多买点,毕竟超市人多需要排队。随意穿上舒适的衣服,拿起购物袋,对着镜子挤出笑容,略带自信的走出自己的小屋。

超市的商品琳琅满目,果儿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的打量着,突然灵光咋现,周末自己没事做可以包饺子。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但是在家见过妈妈包。有了这个想法那自然是要买面粉,果儿来了之后还从未用过面粉,连面粉在哪里都不知道,难道还得一个词一个词的翻译荷兰语?刚好前面两个亚洲面孔的男生,听见他们在讲中文,果儿厚着脸皮问到:“你好,请问你们知道面粉在哪儿吗?”两个男生听到乡音,同时回头看到个子小小的果儿,其中一个男生说:“好像在那边,挺难找的,我带你去吧。”果儿连声感谢,心里也明朗了起来,认识人也不难啊,来超市碰就可以,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只不过超市相遇往往都是一面之缘,男生不提,女生也不能冒然就问人家要微信吧。

周末还是在和家人的聊天中度过,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睡觉都在和不同的人视频,其实这样并不能真正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每当挂断视频的一刹那,果儿的世界都会如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空无一人,自己独自承受着一切。漆黑的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果儿都会侧过身去,用自己的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想象着是林树从身后拥住自己,给自己带来些安全和温暖。

周一这天是办公室不一样的日子,老板之前的一个博士Bert要毕业答辩。一大早果儿就收到一封邮件,是同事Vicky发过来的。Vicky是实验室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经常和Laurien一起各种眉飞色舞的八卦闲聊,虽然果儿听不懂荷兰语,但肢体语言世界通用。果儿有些疑惑,为什么大家同在一个办公室,这么近的距离,还要发邮件,直接过来面对面说不就好了。不过果儿大致也习惯了,这边所有的事都要先发邮件询问,即使有事要讨论,也要发个邮件问问几点有时间。邮件的内容大概是Bert答辩,他们每人给20欧元,问果儿要不要一起,然后邮件里面让果儿苦笑不得的是,竟然说如果不想给可以不给,如果觉得太多也可以给10欧或者5欧。都说外国人说话直接,这不也在兜圈子吗。其实果儿压根没有见过Bert,不给也是理所应当,但都发邮件给自己了,当然是按大家的来,于是掏出20欧元爽快的给了Vicky。果儿这才注意到Vicky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小礼服,还化了精致的妆容,果儿又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穿的也都不像平常一样随意。想到自己一身休闲服出席,难道不太合适?算了,就这样吧。他们在答辩结束后要一起吃饭,问果儿要不要参加,果儿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因为她其实跟他们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去了之后只有她一个人不会说荷兰语,虽然开始同事会顾及她讲一下英文,但最终还是会回到荷兰语。另一方面,这么晚果儿一个人回去,还是会害怕。

下午,果儿把手头的活早早的忙完,等待出发参加答辩。闲暇时刻,拿起手机,有QQ消息。“我认识一个女孩,她也在你那个医院上班,我把你的qq号给她了。”是“大鱼”的消息。“好啊。谢谢你。”果儿开心极了,这是终于要有个朋友了吗。当然自己不能高兴的太早,万一这个女孩和自己的性格完全不同,两个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怎么办。反正现在哪怕有一丝交到朋友的希望果儿都会抓住。等啊等,那个女孩并没有立即加她好友。

博士答辩是在鲁汶市的艾伦伯城堡里,之前听他们说过,但是还从亲眼未目睹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艾伦伯格家族的第8位公爵将城堡及其附属地区以合理的价格出售给鲁汶大学。城堡现在是鲁汶大学工学院的房屋演讲室和工作室,包括城市规划系,工学研究生院办公区和雷蒙德·斯勒梅尔国际中心。这座小城堡矗立在一个不大不小但是有很多弯弯曲曲小路的森林里,林中的树木像电影里的千年树精一般,粗旷硕大的根茎牢牢的抓在泥土里。秋日的树叶洋溢着灿烂的金黄色,在风中摇曳飞舞。森林里设立软木跑道、足球场、沙滩排球厂等一些户外运动场所,给这片宁静的林子增添几分生机勃勃的力量。林中还蜿蜒穿梭着一条静谧的小河,是鲁汶市的唯一一条河流代勒河,河里偶尔可见几只活波可爱的小鸭子戏水,在夕阳的余晖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路痴的果儿紧跟着同事的步伐渐渐走近城堡,红白相间的外观既不失庄重典雅,也凸显几分靓丽,城堡两侧的哥特式尖顶像是给这座建筑戴上了一顶皇冠,饶有几分贵族气息,在蔚蓝天空的映衬下格外壮观。城堡里面的陈设透露着古老但非常有韵味的年代感,答辩教室的墙壁是红砖灰逢,不像现代墙壁那般白中透亮,再加上水晶般昏黄的吊灯,使得整个房间有点阴暗。听他们说城堡答辩的教室非常抢手,有的人提前半年都预约不到。可能是个人喜好吧,果儿喜欢这座城堡的外观,但是对于内部结构,更喜欢宽敞明亮的现代建筑。

他们到的比较早,可以帮忙摆放一下东西。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每个到场的人都可以从前面拿上一本博士论文。果儿翻看着那本二百多页的白皮小书,心中突然莫名的紧张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写出这么厚这么高水平的论文出来,不知道四年后自己能不能按时答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博士四年的煎熬中生存下来。正想着,突然大家都站了起来,原来是答辩评审团的专家到了,他们身上穿着像法院里面的法官一样的黑色翻白领的袍子,戴着博士帽,整齐的坐到了第一排。Anneleen告诉果儿第二排坐的一般都是家人和亲密的朋友,果儿想着以后自己答辩第二排恐怕都没有人坐吧。“Please be seated。”答辩主席示意大家坐下,依次介绍答辩人,评委专家以及博士生导师,然后开始四年博士成果的PPT演讲展示。这是果儿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庄严的答辩,自己硕士毕业也有答辩,但不是公开的,只有几个同学参加,也没那么有仪式感。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偶尔还引得周围人开怀大笑的Bert,果儿更紧张了,自己根本get不到大家的笑点,也跟不上Bert演讲的速度,开始的课题介绍还能听懂一些,后来到结果部分,看着各种复杂多彩的图片,脑子就乱了,思路越来越模糊,自己更加心虚、更加不自信了。

演讲半个小时结束,就到了真正考验一个博士水平的提问环节,这个环节由四位评审委员依次提问,不限时间。令果儿目瞪口呆的是,每位评委竟然都要提问至少十个问题,一来二去,整个提问环节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这需要多大的知识储备才能应付的来呢。想想自己硕士毕业时候的答辩,简直是太不值得一提了。所有评委提问后,他们起身去会议室商议答辩结果,所有人也都起立目送,接下来答辩教室里当然是当事人和亲友的互动时间。趁这个空档,果儿问旁边Linda,这个答辩有没有过不了的。Linda若是认真的想了想给的答案是,她参加了无数场博士答辩,还没有不过的,一般都会让通过的。这才让果儿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答辩委回来,答辩主席宣布授予博士学位,所有人鼓掌欢呼,演讲人致词,导师致词,之后是参加小的庆祝宴,其实就是吃吃小点心,喝喝酒,聊聊天。在果儿看来都没有什么参与感,有点格格不入,待了一会,就跟同事说了一下,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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