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张扬朝暮和林珊以雪为器打的火热,朝暮小小的个子倒是毫不示弱,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张扬身后,一找到机会便扔出手里捏到圆圆的雪球,虽然雪球往往是飞了没多远便落下碎开,但是朝暮脸上认真的模样让莫沫以为他真的是在同恶势力斗争。这会儿张扬和朝暮的身上已经被许多个雪球砸中留下了零零散散的白色印记,让人生出一种负隅顽抗的感觉。而他们的对面的林珊却依旧是衣物整洁的在沉着应战。
说来也是神奇,莫沫第一次见到林珊时以为她会是一个可爱软萌的女生,略微婴儿肥的脸庞,又长又卷的头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爱。虽然林珊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但莫沫以为那是有钱人家小孩自带的优越感。
直到某次周末,莫沫和唐果去逛街。那天的商场可谓是人山人海,莫沫和唐果终于挤出了商场躲在树影下休息。一声抓小偷的惊呼盖过所有的嘈杂喧闹回荡在步行街的每个角落。一般电影中出现如此惊呼都会伴随着男主角的英雄救美,从此成就一段美好佳话。现实生活中也不例外,这声惊呼散开没多久,那个急速逃离的小偷身后便出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那人穿着一身运动装,黑色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只是那人的速度极快没几下便追上了小偷,原本这种时候小偷都会选择弃物逃走,可是那日的小偷似乎十分的不怕死,他凶神恶煞的扑向追赶而来的人,然后莫沫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个干净利落的腾空侧踢后便将小偷拿下了。瞬间掌声响起,大家好像看了场功夫的舞台剧,莫沫和唐果赶到时那人正坐在小偷的身上擒住了小偷的双手,而这坐在小偷身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林珊。那一刻莫沫突然就顿悟了,她终于明白张扬为什么每次都只是和林珊吵架而不是开打。
后来莫沫上课时和张扬说起了此事,张扬带着同情的语气道:“那小偷一定被打的很惨吧,她可是跆拳道黑带。”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沫知道林珊是跆拳道黑带后,每次见到她都带着一股敬畏的心情,那个曾经可爱较小的形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珊风轻云淡的掐灭烟头然后用她一如既往居高临下的语气道:“给我上!”
张扬和朝暮终于在大战几百个回合后发现林珊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这会父子二人紧紧抱着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了,朝暮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保命方法,他飞快地钻出张扬的怀抱跑向莫沫,朝暮死死地抱住莫沫的腿,嘴里还不忘呼喊:“妈妈救我!妈妈救我!”一时间除了朝暮以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莫沫看着不远处的林珊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手里捏着的雪球此刻显得十分多余。林珊似乎也察觉到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松开被寒冷染红的手,白色的雪球直直的落下,触及地面的那一刻飞溅出像烟花一样好看的星星点点。林珊背过身去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道:“今天先放过你们。”
寒风带雪吹来,吹落了梧桐树上盖着着的雪白,也吹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尴尬。厚厚的积雪从枝头落下砸在软绵绵的雪地里,于是完整的白色雪地出现了梧桐落雪的痕迹。
离舟这个城市似乎到处都是梧桐树,不知是城市的影响让莫沫习惯了梧桐,还是无数的传说故事赋予了梧桐别样的意义,但是莫沫从小就很喜欢梧桐树。她翻开回忆的每一页都毫不例外的有梧桐的影子。莫沫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听闻宋美龄最喜梧桐,所以蒋公为了她在南京种满了梧桐树。不知道离舟的梧桐又是为谁而,但是无论为谁而栽,晨起日落时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缓慢行走在梧桐树下应该是一件时分美好的事情吧。
莫沫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张扬身上,然后脑海里出现了那天校园里林珊和张扬并肩而行时竖起的中指,再然后脑子里闪现了林珊在梧桐树下的腾空侧踢拿下小偷。莫沫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灌入身体,让人瞬间清醒了很多。
朝暮一手拉着莫沫一手拉着张扬走进室内时,里头正一片欢声笑语,长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林珊正侧着头在小心的将蛋糕切开,巧克力色的头发柔柔的垂在一侧,她乌黑的眼眸盯着蛋糕忽闪忽闪的好看。林珊的身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小小的孩童手里都拿着碟叉,他们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蛋糕,生怕一个不留神那三层的奶油蛋糕就会消失不见。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她开心的从林珊的手中接过了蛋糕奶奶道:“谢谢林珊姐姐!”林珊轻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然后温声道:“不客气。”她脸上扬起了甜甜的笑容,透亮的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柔软。
莫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珊,她觉得此刻的林珊像是在发光,她浑身都笼罩个毛茸茸的柔光,可爱的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突然莫沫想起之前张扬说过和林珊一起去订圣诞节蛋糕的,难道就是这个?
朝暮发现自己错过了分蛋糕这件重要的事情后急匆匆的跑到后头拿着碟叉排到了队伍的最后,他坚定的看着莫沫和张扬道:“爸爸妈妈我们过会儿一起吃蛋糕。”
莫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是有一个孩子会是怎么样的,毕竟这些对于大一的她来说还太过遥远,她曾经看到网上的一些熊孩子时还由衷的认为小孩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但是今天突然被朝暮这样一口一个妈妈的喊着竟然觉得要是真的有一个朝暮这样的小孩应该很幸福吧。
窗外厚重的白色掩盖所有,似乎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曾有过肮脏龌龊,原本就是这样纯洁无暇,只是冬天总会过去,这看着永远都不会散去的积雪也会在未来的某一个瞬间消失,到时留下满地荒芜的世界还会是梦里的那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