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雾似乎都在颤动，似乎已经隐忍不了了。
顾怀璧眼中满是灼热，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虽然她心里发怵。
须臾，空气中传来像断了的木梳划过窗台的刺耳的声音：“你这棋子倒是总喜欢跳出棋盘！”
顾怀璧感觉脖子上的力度加重，她只想着，她和这东西无冤无仇，这个不说二话上来就要杀她怕是为了取她的灵魄修炼。她心里叫骂了它一句，最好别抽到机会让她翻身，使出惊蛰！
这东西也得意洋洋：“想不到她也有今天，我今天就要杀了她的女儿！”
“你杀我泄愤？”顾怀璧嘲笑它一番，心想着刺激它好让它灵力波动，“可惜你杀我，你也还是被困在这里！”
顾怀璧感觉抓着自己脖子的手有些颤抖，这东西吼道：“她有什么能耐！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血统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吗？！我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血统的问题吗？！”
顾怀璧只以为他是顾家叛乱的旁系，年级还蛮大的，结果被顾佩天处理了被流放到这里。
在她记忆里，如果不是做得太过分的旁系，顾佩天都是念血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闹事还不服？
自己好歹还被留了一个灵魄，修炼修炼还可以重塑，怎的还取素未谋面的人家女儿的灵魄？
顾怀璧不做声。
让它的怒吼得不到回复，让它越来越急越来越躁。
它果真急了：“你哑巴了！刚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吗！早知道你能活下来，我就不应该只是在你两三岁给那些精怪引路，应该的把你解决了！”
顾怀璧心里翻动，抑制自己去回想之前修炼时见过的曾经。她的右手微微攥紧。
它似乎想到顾怀璧小时候在血泊里爬动，很是愉悦。
二岁小儿，尚是无辜，不奢求帮助，却落井下石。自己不杀，引精怪杀之。想报仇又不敢，只好放低姿态借别人的手，在旁边卑躬屈膝又畅快淋漓。
竖子！顾怀璧狠狠道。
它估计老眼昏花了，只见顾怀璧低下了头，想是害怕。
它没看见，那猩红的眼眸。像极了曾经在这里杀精怪的模样。
不是像，就是那些精怪死前所见的最后模样。
“我取你灵魄，毁你金丹……”它正得意着，手也放松了些力度。
顾怀璧感觉脖子上松了些，一口气也上得来了。
“没、有、人，”顾怀璧咬着牙，全身灵力都在叫嚣。而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颤动。
顾怀璧一字一顿接上：“能、束缚我！”
随即惊蛰已经从腰带抽出，直直地劈向面前。这东西被惊蛰的灵力一震，被弹出去了，同时顾怀璧脖子没有了压迫，便再也阻挡不了惊蛰的杀气了。
瞬时周围起了风沙漩涡。
“你！”这东西的灵魄现身了，是个中年男人，果然没有肉身！灵魄勉勉强强躲开这一刀。
顾怀璧星目微眯，没有给这人喘息的机会，转身，惊蛰双刀旋了一个金圈，向这他勾去。
从炼狱里出来……
怕过谁！
他踉跄了一下，勉勉强强爬着躲开，心里恐慌又暗叫苦。
他方才只以为她与恨生一般，却不知恨生好比皮毛，没有血肉，就站不住脚，不足为惧。所以之前看她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没有和顾怀璧盘旋，只想着夺走她的灵魄然后自己再卷土重来，却没想到惹的是个不好惹的，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掐死她。
“你……我们两可都是这里长大的。”他一下子怂了，试图扰乱顾怀璧的刀法。
顾怀璧不答，一刀一刀十分稳，但力度却让这人越来越招架不住。
“你知道这是哪么，这里是荒无渡！”他见顾怀璧没有了应答，心里越来越慌好像要跳出来了一般，“荒无渡！”
结果他显然是脑子不灵光，这个时候的荒无渡，在顾怀璧眼里只是“顾家西江月以外的随便一个地方”。
若是往后，说不定顾怀璧会停手。
他被惊蛰狠狠劈到，骂道：“你认为我好过吗？我自己根本没办法报仇！不杀你泄愤我能做什么！我只剩一个灵魄了，我根本没办法杀你！我不去跪那些个畜生，能怎么办！”
你的报仇，和我有关系么？顾怀璧嘲讽，刚刚想杀她不也很猖狂吗？你若一直硬气别求饶，还敬你好歹不是一个完全朽透的烂木墩！
“怪不得我爹要把你赶到这里。无脑。”顾怀璧脚步生风，惊蛰软刀旋转起来，把这团风沙彻底打散了。天地间回荡着凌厉的叫声……
突然天地平和了，顾怀璧才得以缓一缓，方才是消耗了她些灵力。须臾见真没动静了，身体软了，正当她以为自己又要躺回去了，手臂被托住了。
灵力又一下子沸腾起来，顾怀璧一把推开他，道：“你醒的可真是安全啊。”
昭暮垂眸，在眼下撒着一小片扇子一样的阴影，微微颤动，十分安静，与他平时截然不同。
顾怀璧皱眉，正当她以为昭暮这孩子是不是也砸着石头醒来的，昭暮抬头，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正经模样反而把顾怀璧吓到了。她心里想着：昭暮给摔傻了……
昭暮傻了……
傻了诶！
昭暮看她仿佛见到鬼般的模样，探究地看着她。
“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好……不必如此，”顾怀璧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忙移开头，尴尬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了几句，又胡乱添道，“再说你又没欠我什么。”
昭暮却不是她设想中的反过来揶揄她：“我也就是客气客气，怀璧当真了？”好像听完后沉下脸。
顾怀璧开了开口，突然熟悉的全身灵力暴走的感觉又冲击着她，就像那天山上碰上微琛时情况一样。
顾怀璧连忙捉着自己的手，她最近经常出现这种状况，这样灵气动不动就暴走，会不会把灵脉给冲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