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愿以偿,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汪亦萱淡然地笑笑。
洛南骁点了下头,停了一下说道:“这只是一个插曲,洛宗燕回来的事我没告诉你,你不要在意,她对我们所有人的事来说都不重要。”
“你说的对。”汪亦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你呢,跟我下车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汪亦萱摇头,“再等一等,难得有这种时候,我想跟你再坐一会儿。”
洛南骁心里有些着急,但他不能逆着汪亦萱,只好说:“也好。”
汪亦萱看着他,突然说:“你低下头,你头发上有个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是吗?”洛南骁犹疑地看着她。
汪亦萱开心地笑了笑,眼睛完成了月牙形状,把身体凑过去,伸手拿起他头上的一根线头,眼光却落在他耳朵里带的那个窃听器。
“你看,应该是刚才给你围围巾的时候沾上的。”
“谢谢。”洛南骁不自在地说了句。
“你还这么客气。”汪亦萱笑笑。
洛南骁没说什么,汪亦萱也闭口不言,车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汪亦萱突然说:“如果我们……就在这车里出不去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车子的窗户都紧闭着,洛南骁按了一下旁边的开窗按钮,发现打不开,车子是熄火状态,他再看了一眼车钥匙,发现不在车子上,他看向汪亦萱,“车钥匙呢?”
汪亦萱指了一下前面的悬崖,“我丢下去了。”
“你……”洛南骁看着她,脸色变得阴沉,“你想做什么?”
“你怕什么?你不是佩戴了窃听器,警察很快就会来的,你死不了。”汪亦萱平静地看着洛南骁。
但事情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洛南骁这时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他盯住汪亦萱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汪亦萱脸色也有点发白了,她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什么也没做。”
洛南骁眼角扫到汪亦萱脚下有一件东西,他仔细一看,睁大了眼睛,愤怒道:“你疯了……”
汪亦萱还是笑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打火机,“我就是疯了,让他们不要过来,我手里有打火机,他们如果靠近,我马上会点着,这车子应该会爆炸吧。”
放在她脚下的是一小罐煤气,也是她在路上买的,刚才一直被她藏在座位底下,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阀门打开。
警察自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慌了手脚,车钥匙被汪亦萱扔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把车窗砸开,否则车里的两个人都会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南骁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如果那样的话,他大概永远不会再醒来。
“你跟我说要等我,等我出来就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挺感动的,但后来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心里还是深爱着沈曼青……你还戴着窃听器。真是难为你了,你为了不让我情绪激动,劝我下车见警察……你一直一直用迁就的态度和我说话……要是平时……你绝不会这样,你早就发火了。”
汪亦萱此时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说话都有些吃力。
“你别说了。”洛南骁想要屏住呼吸,可这样的话会连一点氧气也吸不进肺里,他一只手撑着窗户支撑着自己,忍不住还是大吸了一口充斥着大量一氧化碳的空气。
汪亦萱根本不想听他的,她还有很多话想说,“我知道你不想死,你的病好不容易治好了……但是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你这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我想让你陪着我,就这样安静地死去,然后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洛南骁没有任何回应,他的目光在汪亦萱脚边的煤气罐和她脸上来回移动了几次,如果他还不动手,他真的会死在这里。
警察这时候也很着急,虽然他们能听见两人说话,但不知道车里的具体情况如何,想了好几种方案都觉得太冒险,被领导驳回了。洛南骁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如果出事,今晚参与案件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最主要的是时间太紧急,吸入过多一氧化碳人很快就会没命,因此他们也是亚历山大,很多人只能消极地期盼着洛南骁能想办法自救,他们相信洛南骁绝不可能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另一个世界……”洛南骁苦笑一下,“谁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死了就死了,不会再有任何知觉和情感……不过,你倒是可以解脱了。”
汪亦萱想着他说的话有一瞬间失神,洛南骁趁着这个空档,使出此时浑身最大的力气推开她,然后拿起煤气罐砸向车窗。
此时他们手边除了这个小号的煤气钢瓶,没有任何能砸动车窗玻璃的东西,洛南骁只盼着能一击即碎。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他现在力气太小,车窗玻璃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来一次。
“你就这么不想死?”煤气钢瓶砸中窗户又滚落下来砸在了汪亦萱身上,砸得她很疼,煤气钢瓶现在在她手里,不过打火机已经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当然。”洛南骁苦涩地笑了一下,“要是半年前……你跟我说不如死了算了……我大概……会陪着你一起……但现在……现在我不想。”
汪亦萱也苦涩地笑了笑,她捧着煤气钢瓶,眼睛里却很快充满泪水,“看着你现在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很心疼,如果我也能活下来,但愿再见面的时候你不要对我这么虚情假意。”
洛南骁看着她,脑子里晕眩得理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茫然地看着她。
汪亦萱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用钢瓶大力砸向车窗,玻璃开始有了一点晃动,可这辆跑车的车窗不是随便砸一砸就能破碎的。
一次之后,她也没什么力气了,手里拿着钢瓶瘫坐在那里,对洛南骁说:“如果死了……你不要太怨我。”
洛南骁无奈又绝望地笑了一下,看向汪亦萱的眼神竟有了几分真心的心疼。
警察听见这边的动静,判断出两人在砸车窗,又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他们已经不再互相敌视,就趁这个机会迅速来到车窗边,从外面开始破坏车窗。
汪亦萱此时想说话已经说不出口,她咳嗽了两声,朝洛南骁虚弱地笑了笑。
车窗很快被砸开,新鲜空气终于涌了进来,洛南骁感觉舒服了一点。
警察用最快速度把两人救出去,救护车已经待命多时,两人都及时得到了治疗……
洛南骁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康复,幸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过了抢救时间,汪亦萱就转去了官方指定的医院进行治疗,洛南骁只在她走的那天看见了她一眼,而且他们还都躺在病床上。洛南骁是被送往病房,汪亦萱是被送出医院,两人可以说是擦肩而过,但洛南骁当时并不知道她要被送走,所以两人除了眼神就没有别的交流。
而且,从那次匆匆一瞥,直到汪亦萱被叛刑坐牢洛南骁都没再见过她。
让洛南骁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陈佳琪那晚真的一次就中。他从医院回到家,还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就接到陈佳琪的电话,她说她怀孕了。
洛南骁想不承认,或者耍赖说那孩子不知道是她跟谁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不愿意自欺欺人,他清醒地知道她计划得那么周密,他们那晚的事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那孩子不是他的会是谁的。
陈佳琪伤得很重,住了一个月才出院,她自己心里惦记着怀孕的事,所以用药什么的都非常小心,很多止痛消炎药都不能用,这让她着实吃了些苦头。二十几天的时候她就让医生帮她抽血化验,果然怀孕了,她高兴得简直想出去买一箱香烛,就在病房里祭拜一番各路神仙。
电话她犹豫了几天才打给洛南骁,她害怕洛南骁会把孩子扼杀在此时的萌芽状态,她知道他如果想那样做实在太容易。但她最终还是说服自己,相信洛南骁不是那种人,她每天看手机上关于女性孕育的过程,觉得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她想在孕期开始就要受到重视和呵护。
不管洛南骁会不会给她名分,但这个孩子是他洛南骁的,是他说破天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以后的生活都指望着这个孩子,她要好好保护她,名分什么的她不想强求。
她出院之后,洛南骁就让人把她接到别墅,安排在二楼最靠里的房间,让她在那里养胎。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虽然来得不是很正当,也不是他希望的那个人孕育的,但那毕竟是他的血脉,他不可能弃之不管。
这件事又是洛宗燕告诉沈曼青的,洛南骁有孩子的消息传到老宅之后,老爷子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他是希望沈曼青为洛南骁生儿育女的,但现在孩子已经有了,心中惦记的事变成了现实,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