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循着采药大军留下的踪迹,在莽荒大泽中一路前行,几日下来,除了遭遇几次野兽突袭,倒没有太大险情。这一路上,一具采药人的尸骸也没有发现,更加蹊跷的是,采药大军并非直线前行,几乎每隔一段路途,会有一次突然变轨,就像是有人在引领他们错开某些区域,不得不令尹峰感到蹊跷。进入到一片密林之中,尹峰再次察觉到了异样。这里的地表,有被踩踏的痕迹,很多树木东倒西歪,拦腰断开的不在少数。再往前走,又发现了零星的极具野兽的尸骸,俱是踩踏至死,品阶都不算太高,连灵兽都算不上。
尹峰呢喃道:“难道是兽潮?”
几年前在苍莽山上,尹峰就曾经遭遇过一次。一个原本生活在深山里的灵兽,突然出现在苍莽山的半山腰,品阶的压制,引起了周边野兽的恐慌,当时就发生过一次兽潮。不过远没有此情此景来得震撼。
尹峰凭借自己丰富的采药经验,毅然决定从高处前行。虽然修为不高,却难不倒尹峰,和穿山龟在山里这么多年,身手不是白练的。但见尹峰随手抓住一根藤条,双脚在树干上点了几下,手上使力一拉,整个人便跳上了树梢,不论是在枝头攀爬、跳跃、滑翔,信手拈来,身手比猿猴还矫捷。
“咦——”尹峰惊呼一声,顺着一根藤条滑了下来。这里被兽潮的破坏最为严重,出现了不少采药人的尸骸,几乎都是被践踏成了肉饼,场面惨不忍睹。
尹峰大概数了一下,有四五十具之多,再往前就没有尸骸了,显然采药大军是在这片地界与兽潮相遇。
突然前方远处“轰隆”一声巨响,把尹峰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有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密林的深处冲天而起,树冠里的缝隙鼠瞬间被光线填满,斜刺下来一道道剑一样的光芒,把幽暗的森林都给照亮。
“莫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现世?”尹峰面露喜色,此情此景,和紫雷曼陀花盛开时的场景有些相似。
尹峰再次爬上树梢,循着光柱的方向前行,速度又是加快了几分。
眼看光柱越来越近,尹峰喜出望外,正准备向前跳向另一棵树时,突然一道剑光闪过,那棵树突然拦腰断开,尹峰一时抓了空,摔向地面,幸好抓住一根藤条,落地时身形刚好站稳。
未及一探究竟,但觉身后扑来一个鬼魅一样的影子。尹峰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一只飞天猫,身型如豹,通体黝黑,背后长着一对翅膀,眼睛散发着寒光。《灵兽山海经》中记载,这是一种极品灵兽,一般生活在有悬崖峭壁的深山之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飞天猫速度极快,尹峰不及躲闪,整个人被扑倒在地,利爪深深刺入他的肩膀,一股钻心剧痛游走全身,哪里还能动弹。眼看飞天猫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的脖颈撕咬过来。尹峰立刻与酒葫芦神念相连,随时准备躲进小天地之中。
“留活口!”一道声音蓦然响起,飞天猫登时停止了攻击,那尖锐的獠牙,离尹峰的脖颈只有几寸的距离,差一点就是鲜血喷涌、脖颈断裂的局面。
尹峰顺着来声瞥去,只见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缓缓走出两个男子,一个穿着兽皮坎肩,身材魁梧,腰间别着一把长鞭,模样倒是憨厚;另一个手中握着一柄雕花长剑,一席蓝衫,身材瘦高,眼睛如鹰隼一般。两人看着,差不多有二十岁左右的光景,当然,如果是修真之人,驻颜有术的话,其实难辨真实年龄。
看情形,方才大树拦腰而断,是蓝衫男子的手笔。
“花师兄,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不像是鬼修的碟子,难道是从寻宝大军那边走散的山下人?”魁梧男子对蓝衫男子轻声耳语道。
蓝衫男子目光阴冷,一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尹峰,却是说道:“山下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魁梧男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走到尹峰跟前,问道:“小子,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尹峰这会儿气都喘不匀,哪里说得出话。
魁梧男子见状,吹了一声尖哨,飞天猫才把利爪从尹峰肩膀抽出,登时喷出几根血柱,把整个胸膛都染红了,疼得尹峰龇牙咧嘴。飞天猫显然是怕尹峰跑了,双爪依然是压在尹峰的胸膛之上,一双幽绿的眼睛,紧盯着尹峰不放。
伤口虽然还是很痛,但尹峰终于是喘匀了气,仔细打量着那两人。看这装扮,像是正派宗门的弟子,心中稍安,连忙回道:“两位仙师,我是苍竹镇的采药人,来这里是要前往修真正派讨逆大军的大营。”
蓝衫男子冷笑一声:“讨逆大军的大营?你一个山下人,山上的事知道的还不少呀。我看你就是奸细。”
说完长剑一提,二话不说,就向尹峰的心口刺了过去。尹峰一脸惊愕,这修真正派之人,怎地杀心如此之重。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突然飞来一颗榛果,“哐当”一声,弹在剑尖上,蓝衫男子的剑偏移了几分,没有刺中尹峰,只是在左臂滑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尹大哥?”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和尚用宽大的树叶捧着一堆榛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一身灰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每个珠子都有眼珠子那么大,却不是实木材质,五彩斑斓的,像是一种特殊的晶石。
来人正是点通小和尚。
“点通?”尹峰也是惊呼出来。
魁梧男子似乎很敬重点通,看二人似乎认识,连忙招呼飞天猫回到身边,呵呵道:“原来你们认识呀,误会了误会了。”
蓝衫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悻悻然收回了长剑。长剑径直缩小,遁入男子的袖口,变成一串花卉纹绣。
点通取来一些药石,给尹峰服下,很快便伤口结痂,除了有些微微发麻,倒是没了痛感。一经介绍,才知道,魁梧男子是御灵堂的弟子傅小天,蓝衫男子是太清殿的弟子花容,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太清殿的女弟子风翎,此时正在前面探路,因此并未出现在这里。
他们四人原本是乘坐后勤补给的鹏鲸兽,打算前往讨逆军的大营。途经此处,发现了天地异象,四人便一起下来查探,决定晚些时候再前往大营与大部队汇合,不曾想在这里发现了兽潮的痕迹,还死了不少采药人。后来风翎去探路,点通去找些食物,剩下的二人,刚好撞见了尹峰。
“尹大哥,你不是在苍莽山上吗?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点通问道,榛果一个劲的往嘴巴里丢,也不掰壳,嚼动几下,然后“突突”的把果壳连环喷吐出来,乐此不疲。
尹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挠了挠头,讪讪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我遭遇仇家追杀,寻思着讨逆大营这边比较安全,所以就寻了过来。我义父是张全富,为讨逆军提供补给,所以山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尹峰故意隐瞒了和三个师傅之间的关系,搬出张全富,想必他们从苍剑宗大本营过来,定会对这个苍剑宗山下主事有所耳闻。
“仇家?这么好玩的事?”点通顿时来了劲,两眼放光道:“尹大哥,回头你带上我,我们佛门中人,最不缺的就是劝人从善、放下屠刀那一套,说不定,我给你仇家说说禅、讲讲经,恩恩怨怨就了啦。如果连道理也讲不通,再不济还有拳头可以说话不是。”
尹峰真想说,连我大师傅堂堂护山神祇都搞不定的角色,就你这个小不点能行?
点通突然“咦”了一声,道:“尹大哥,奇了怪哉,我竟然看不透你的心境了,难不成你最近修为大涨?”
尹峰挠了挠头,道:“点通,你可别闹了,我一个山下人,又没修炼过,哪里来的修为”。
“好啦!”花容不屑的道:“你一个梵音塔的弟子,何必浪费时间和这些山下人掰扯。我们赶紧去光柱那边看一下,风翎师妹这么久没有回来,别出什么意外。”
说完径自往前走去。傅小天嘿嘿一声,唤上飞天猫,也跟了上去。
点通吐了吐舌头,却是拉着尹峰的手,一起跟了上去。
尹峰不情不愿的说道:“点通,我看那个花容仙师不是特别喜欢我,我还是自己走吧,你告诉我大本营的路就行。”
点通却始终抓着尹峰的手不放,呵呵道:“尹大哥,我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前头那两个人无趣的很,刚好有你陪我,陪我多讲讲山下的奇闻异事,解解闷,反正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尹峰无奈,只好加入了随行的队伍。一路上,花容没给过尹峰一次好脸色,倒是傅小天似乎也很少来山下游历,见点通和尹峰聊得起劲,也掺和了进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没过多久,四人来到了一片尽是红色砂砾的荒地,正是先前武振天出现过的地方。
四人定睛望去,但见一个清丽出尘的白衣少女,在离光柱不远的地方盘腿而坐,强光照耀之下,更显得肌肤胜雪。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红唇微抿,显得楚楚可怜,似乎是在与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相抗衡。眉心处一个金色法印熠熠发光,浑身真气汹涌外露,尹峰不明所以,只感觉气势磅礴,但落在另外三人眼中,却是有些紧张,知道风翎的真气已经有了失控迹象。
那少女,应该就是风翎了。
花容轻叹了一声“好香呀”,顿时双眼迷离,如痴如醉的朝荒地中间走了过去。浑身窍穴不知何时自行打开,丝丝缕缕的真气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如脱缰野马,涌向光柱所在的位置。
飞天猫率先发现了异样,寒毛直竖,匍匐在地,如临大敌。傅小天与之心意相通,当下便知不妙,连忙一把拉过花容,回撤到了荒地的边沿。这时花容才两眼恢复清明,气喘吁吁,知道自己着了道。
“小心,这里有蹊跷。”傅小天喊道。
朝光柱所在之处看去,只见那光柱从一个诡异的石头中冲天而起,还有四株奇花异草,在石头的顶部,舒展摇曳。
尹峰顿时两眼放光,作为采药人,尹峰对所有灵材非常敏感,自从读了《药王本草经》后,如今已是倒背如流。如没看错,那四株奇花,分明是《药王本草经》中记载的鸢尾凤翎花,形似鸢尾,色如凤翎,雌雄伴生,奇香四溢。其中两株稍大的,应该是雌雄父母花,小的那两株是子女花。
这鸢尾凤翎花和紫雷曼陀花一样,都是五行之外仙材级别的灵草,前者是风属,后者是雷属,难怪异象和紫雷曼陀花出世时如出一辙。据记载,鸢尾凤翎花是锻造风属仙器不可多得的辅材。尹峰虽然并不懂得灵器的锻造之法,但是《药王本草经》里对一些灵材的用途多有阐述,因此也算略知一二。
不过令尹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花有奇香不假,却也不能让人迷失心智,更不可能吞噬真气,为什么方才花容竟会出现那种迹象?
“不好,风翎师妹想干嘛。”傅小天遥遥望向圈内的风翎,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但见风翎身体微动,一柄细剑从头顶上方虚空浮现,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仓啷”一声,细剑分成9个虚影,凝虚化实,刺入风翎身边的地面,形成一个圆阵,把风翎庇护其中。
“是风翎师妹的本命灵剑——风离!”花容惊呼一声,整个太清殿,恐怕除了她的师傅净音仙子,再没第二人见过风翎师妹的本命灵剑,想不到如今自己却得以一饱眼福。
风翎那边,圆阵既成,大日金刚轮从眉心脱体而出,缓缓变大,兀自旋转起来,护在风翎身前。又见风翎手捻指诀,刺向大日金刚轮的中心,登时一道光束豁然出现,刺向鸢尾凤翎花所在光柱,两者一经触及,发布“轰隆”巨响,登时以光柱为中心爆发出一圈灵气涟漪,向四周扩散。
“快躲开!”傅小天连忙喊道。
话音刚落,场外的四人迅速后撤。那灵气涟漪波及之处,树木化为齑粉,土地焚成红色砂砾,荒地的面积又是扩大了几分。
反观风翎,在剑阵的庇护下,并没有损伤,罡风袭来,身上的罗裙又是紧了几分,凹凸身段展露无疑。此时的风翎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对方这么顽强,连大日金刚轮第三重也破不了那道光柱。
点通目光如炬,已经明白了风翎的意图:“风翎师姐是要摘光柱里的灵草。”
“摘不了的。”尹峰突然说道。
其余三人几乎同时看向尹峰,风翎神情微动,显然也是听到了尹峰的声音。
其实刚才尹峰一直在观察这里的灵气波动,这荒地中看似只有中间一块诡异的大石,实则有几缕不起眼的灵气波动分布在大石周围七个方位,这几缕灵气波动与大石相互呼应,光柱遭到攻击之时,灵气涟漪也是率先从那七个方位爆发,而不是从光柱所在的大石。这么巧妙的布置,怎么可能是自然形成,显然是人为在这里布下了阵法。
如尹峰没有猜错,这个阵法的阵眼,并不是蕴含丰富灵气的鸢尾凤翎花,那只不过是一个吸引猎物的诱饵,方才他就觉得蹊跷,鸢尾凤翎花怎么会有迷幻心智和吞噬真气的能力,明显就是下面那个诡异的石头捣的鬼,那块石头才是此阵的阵眼。
被阵法捕获的猎物,浑身的真气会为阵眼提供补给,阵法的力量随之愈发强大。这种类型的阵法,在阵法一道被称为“噬灵”,是一种特别邪门的阵法类型,只有具备吞噬力的物质,才能充当阵眼。
尹峰得小老儿阵法真传,当下已经了然于心,于是对风翎大喊道:“这位姐姐,这里布下了一个噬灵阵法,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按我说的做,我助你一臂之力。”
风翎眼中投来异样的目光,太清殿一脉,向来以道修至尊自居,对于阵法并未太过专研,不过风翎算是一个异类,不仅在剑道出类拔萃,对阵法一道更是颇有兴趣、小有所成,自己也是在刚才,才依稀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噬灵阵。不料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刚来这里,竟一语道破,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但见尹峰从地上随手捡起七块石子,如沙场老手一般,分别甩向阵中的七个方位,风翎正前方,就有一个方位。
尹峰接着喊道:“那七个方位是阵法的爆发点,你一会儿先右撤十步,再以同样的手段攻击光柱,在光柱爆发杀力的同时,扛住压力尽快冲入那七个方位的包围圈内,这样就可以采那株灵草了。不过到手以后,一定要尽快撤离,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风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九把风离分身心有灵犀一般,从地上飞起,围在风翎身边,忠心护主。右撤十步之后,果然感觉那股吞噬力弱了一些。风翎再次以大日金刚轮第三重的威力来攻击光柱,在那道灵力涟漪果然重新爆发。风翎找准机会,连施三道护体罡气,一跃而起,跳进了包围圈内。跳起的那一刹那,三道罡气同时崩裂,护体剑阵也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俨然也是与灵力涟漪发生了剧烈的交锋,不过还好,剑阵并没有多大损伤。
包围圈内,风翎果然神清气明,紊乱的真气也归于平静。她冲尹峰笑了一笑,抬起青葱玉手,很轻松的采下了那几株鸢尾凤翎花。然后一跃而起,踩着虚影归一的风离,落在众人身边。
花容连忙迎上去,殷切的问道:“风翎师妹,你没事吧。方才我想去救你,没想到着了那个阵法的道。”
风翎表情冷艳,并没有要理花容的意思,只是一心注意着石头那边的动静。
花容显然也特别清楚这个师妹的性子,不再言语,默默站在一旁。
然而过了许久,阵法之中什么动静也没有。
风翎扭头看向尹峰。
尹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说过了,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风翎打量了一眼尹峰,问道:“你叫什么?”
尹峰连忙拱手答道:“仙女姐姐,我叫尹峰。”
风翎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似乎是感觉尹峰的言语有些冒犯,然而这股怒意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冷艳。
花容倒是习以为常,宗门上下,哪个不知道风翎向来不苟言笑。不过方才尹峰对阵法的造诣,确实让花容感到自己在风翎面前黯淡无光,想到此处,一股寒意悄然涌上心头。
风翎从四株鸢尾凤翎花中取出最小的那两株,冷冷道:“这两株子女花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尹峰稀里糊涂的接过子女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香气清丽淡雅,并没有方才那么浓郁,也不知道是花的香气,还是对面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
尹峰连忙贴身收好,其实此花放在葫芦中更为妥当,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太显露自己的家底。
傅小天身旁的飞天猫两眼放光的看着尹峰,哈喇子直流,没有灵兽不觊觎天材地宝的。傅小天连忙把飞天猫拉到身后,呵呵笑道:“尹兄弟,抱歉,小天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见谅,见谅。”
那飞天猫,也叫小天。
四人虽然知道荒地中心的石头有所蹊跷,但是一时也没有破阵之策,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了。五人最终决定,还是朝着讨逆军大营的方向赶路比较稳妥。
点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捧回来了一堆的野果,吭哧吭哧啃个没完。然后偷偷跑到尹峰的身边,轻声说道:“尹大哥,跟你说个事儿呗!”
尹峰道:“好呀。”
点通压低嗓音,道:“以后,别见到哪个修真的女子,就叫人家仙女姐姐。叫仙女,显得轻浮,叫姐姐,显老。”
尹峰登时额头全是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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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走后,原来那片荒地之上,光柱收敛,恢复平静。
那石头忽闪忽闪几下,如人的脉搏。
方才不是它不想发飙,是不敢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