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开后,凌涯和许瑶、贝露三人继续走。
一路上相对沉默,似乎各有所思,却都不肯交流,气氛有些沉闷。
凌涯本就少言寡语,许瑶内向,贝露习惯了一个人闷不吭声,这三人凑在一起自然热闹不起来。
走了一段,凌涯突兀地停下来,对前面两人道:“我突然记起还有些事,离开一下,你们先走吧。”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头都没回,不给两人回应的机会。
凌涯想到了那天在学院中看到的一道身影,那个人……或许夜并非是“有东西落下”才回去,他刚才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去看看。
见到凌涯说走就走,许瑶和贝露都有些意外。
许瑶眼神失落,暗道:“感觉和凌涯同学总有些疏远呢……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亲近别人吗?还是因为我太不擅长交际……”
想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她就沮丧起来。
两人一路上继续沉默,冷冷清清,沉闷中还有些隐约的尴尬,略显不自然。
贝露边走边注意四周,心想:“不知道今天杀手会不会来。”
她现在心中矛盾,一方面不希望养父母再派杀手来,一方面……又想从杀手身上拿钱,自从上次拿到一百块后,她就始终念念不忘,不知不觉中把饭钱寄托在了那些杀手身上。
……
一处海边观景台。
正如凌涯所想,夜离开后并不是回学院拿东西,而是转个方向来到了海边。
此时走进观景台中,周围空无一人。
但她眼神一冷,斜视向后,冷冷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附近,没必要藏着!”
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从后面巨大的装饰石柱走了出来,慢慢向夜走过去,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呢,小夜。”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美丽女子,身高一米七以上,魔鬼身材,天使面孔,肤如凝脂,五官精致秀美,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右臂。
夜转身看去,打量着这个女人,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丢在风中。道:“主动约我过来,有想过后果吗”
女子笑而不语,夜沉吟片刻,又道:“清楚你的身份吗?你现在是我的猎物,猎物不应该随便接近猎人,雨烟姐!”
在叫出那个名字时,她刻意加重口气。
女人全名叫栾雨烟,此时看到夜面色冰冷,杀意陡生,却自顾地走到观景台边,双手支撑在护栏上,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道:“我知道你想杀我,没关系,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已经习惯。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让我始终牵挂的事不得不解决。”
她突然转过身,面向夜,似笑非笑地道:“我是来拿东西的。”
说话的同时,眼神在夜身上扫过一遍,似乎想从她身上发现什么。
夜闻言一愣,略微迟疑后,从脖子上拿出一条在夕阳下闪着光芒的项链,在栾雨烟面前晃了晃,淡淡道:“是这个吗?”
栾雨烟先是显得有些惊呀,随后恢复过来。
“他果然给你了呢……”她声音轻柔,却透露着一股杀气。
脸上虽然仍然是淡淡地笑着,却掩饰不住底下暗藏的怒火,“真是个花心的男人。”
栾雨烟的表情突然一正:“他爱你吗?”
语气很认真,没有了之前那股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目光盯在夜的脸上,极力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企图从中看穿夜真正的想法。
夜没想到栾雨烟会突然这么问,怔了怔,很快笑起来:“当然,我也很爱他。”
她脸上笑着,心中却涌上一股酸楚,无声地道:“要是这样就好了……”
尽管刻意隐藏,但栾雨烟还是看出了夜心中的失落。
她明白了什么,面色好转,像是故意要刺激夜一样阴阳怪气地道:“真是的,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娶我呢……居然连定情信物都给了你,真让人伤心。不过,姐姐劝你一句,他会把我的东西送给你,以后也会把你的东西送给别的女孩,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夜收回项链,眼神重新冰冷起来,伸手进口袋拿出了匕首,向栾雨烟走过去,冷声道:“这就不用雨烟姐费心了,既然你自己主动和我见面,倒也省的我找!”
话毕腾闪而去,挥斩手中匕首,直取栾雨烟的脖颈。
栾雨烟跃上半空,稳稳落到后方的护栏上,面色也收敛了所有懈怠,全神盯着夜。
夜又弹冲而去,短短的匕首在火红的夕阳照映下却发出冰冷寒光,挥斩向栾雨烟。
栾雨烟纵身躲向一侧,匕首上爆发一股凌厉锋气,分明没有接触,却把木质的护栏轻松斩断!
“哦,气刃么……”栾雨烟看到脚边被斩断的护栏,略微惊讶地望向夜,美目微眯,下一刻从大腿外侧摸出一根银针飞掷而去,夜跳跃后翻,银针打穿地板,留下了几个细小的孔。
夜转躲为攻,奔袭向栾雨烟,手中的匕首在此刻仿佛长出了若隐若现的幻体,变为了一把长三尺的长剑,剑尖斜下,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最后扑身一挥,斩向栾雨烟身躯!
栾雨烟后跃离地,同时手中又摸出三根银针齐射而去,夜被迫换攻为守,舞着匕首荡开银针刺击,当当几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后,银针分刺在她周围地板上。
栾雨烟站稳后重新把夜端详一遍,忽然道:“你真是成长惊人呢,想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现在都快比我强啦!”
夜冷笑道:“我可不觉得只是快比你强而已!”
说完又想斩击而去,却见栾雨烟腾空跳到巨大石柱上,道:“本来只是想来拿回东西的,既然你没有要还的意思,那姐姐我也不强求,再会啰!”
说完扭身跳下,奔向远处。
夜正想追去,但猛想到了什么,止住了步子,把匕首收回口袋。
栾雨烟奔走如飞,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夜目送栾雨烟消失,才走向观景台外面,她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斜向一侧的石柱,但脸色没有波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下,不知不觉中,光线变得很昏暗,夜手插口袋往来路走去,没多久也消失在朦胧的黄昏中。
直到此刻,一道身影才从石柱后站出来,正是凌涯。
看着夜离开,又往栾雨烟消失的方向望去,凌涯眉尖微挑,口中喃喃道:“雨烟……”
“……为什么是你呢。”
他心中复杂,眼中有挣扎矛盾的情绪在流转。
栾雨烟曾是他认为的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人,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在他最困难,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栾雨烟不顾一切地站出来,陪着他,保护他……甚至为此失去了右臂。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栾雨烟变了,她原本善良纯洁的内心仿佛被彻底的污染了,她杀了凌涯的恩师,杀了凌涯的挚友,杀了很多很多不该杀的人。
……
凌涯在外面逗留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站在门口,凌涯犹豫了,他知道夜已经发现自己当时躲在石柱后面,只是她没有揭穿出来,他也就没主动现身。
栾雨烟因为杀了很多组织里的人,被列入了组织的“必杀名单”,夜的任务就是杀了她。
但她知道以凌涯和栾雨烟的关系,关键时刻凌涯一定会出手制止。
凌涯很矛盾,一方面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栾雨烟死,一面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夜。
犹豫了很久,他终究还是推开了门,走进玄关。
听到动静,夜立刻从客厅里冲过来,迎上抱住凌涯道:“凌涯哥哥!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表现的和往常一样,没有提起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事。
凌涯也跟着装到底,道:“随便在外面走走,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
夜闻言拉着他的手走进客厅,又穿过客厅,到餐厅前,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坐下,指着那一大桌子“菜”道:“你看,我今天又自创了三道菜!快尝尝吧,如果味道不错的话下次和那个爱哭鬼比赛时就用这几道了!”
凌涯眯着眼睛,看向桌上,只见大的小的、黑的灰的、干的湿的……都有,可谓是非常“丰盛”,应该是用了很多种食材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当即叹了口气,有点可惜地道:“你又在浪费食材了……”
“啊!好过分!!”
……
半夜,一条静无人的环山公路中。
原本沉寂的山里突然被一阵引擎轰鸣声打破,一辆超跑飞驰在曲折蜿蜒的公路上,低矮的车身天生就是为速度而设计,v12发动机犹如一头猛兽疯狂咆哮,排气管喷出的火焰使得所到之处的空气瞬间燥热起来。
车上坐着一个短发青年,正是赵镇!此刻他猛踩油门,方向盘在手中犹如玩具般尽在掌握,山路弯多,视野受限,但他操作从容,一路飞驰,漂移过弯,看似惊险万分却又稳如泰山,驾驶技术已臻化竟,正是进入了传说中的“老司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