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早上她看到的那个韩霜，眼前的韩霜，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寒凉杀气，看样子也是来者不善！
夜看到这两人，秀眉微蹙，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摸到了匕首。
但很快却又松开，冷声对栾雨烟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耗，相比杀了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让开！”
她现在只想找到凌涯，当面跟他解释一下。相比凌涯，任务什么的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栾雨烟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仅有的一只手上已经拿出银针，将夜打量了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韩霜，脸上浮现笑意，似乎有什么筹码。
道：“别啊，今天姐姐我正好有空，咱们要不就先把事情解决掉吧！”
她声音平静，神态从容，和先前对峙夜时有所不同。
夜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知道栾雨烟这架势，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自己留下了。
她闭上眼睛思忖片刻，忽然睁开道：“好，那就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手中已经握上匕首，身形一闪朝栾雨烟扑击而来，匕首寒光闪耀，在夕阳中散发着摄人的杀意！
栾雨烟急忙腾空退后，手中三根银针同时发出，夜纵身跳上半空，银针从脚下呼啸而过，深深刺进路面，长三寸的针竟是全根没入！
一个回合下来，两人各躲一招，夜再次先发制人，手中匕首隐有无形的气状延伸，长度瞬间骤增，触过地面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弹身挥向栾雨烟，气刃撕破虚空发出刺耳的怪响，栾雨烟跳到一辆轿车顶上，轿车侧面瞬间被削破了一道口子，她紧接着下跃，落回地面，还没站稳便又急忙扑向一侧，脚刚离地，气刃把水泥地面深深的斩出了一个坑隙。
夜知道栾雨烟灵活，寻常斩击对她未必有效，当即收住匕首，拉开步子向她猛追，想近身缠斗。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破空响，也心下吃惊，暗道不好，迅速蹬脚弹上半空，又翻转身体一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铁链贴着她的脸扫过。
夜刚落地，铁链又来到脚边，她往后跳开，看向前方，猛见赫然是韩霜正向自己强势袭来！
她面色冰冷，手中铁链挥得既快又重，显然实力不弱。
夜退向后面几步站稳，看向韩霜道：“原来你会打架啊，看来早上的时候是我自作多情了！”
以她的实力，那几个青年根本不够她打的。
想到这，夜又望向站在另一边的栾雨烟，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换了几个来回，最终道：“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栾雨烟手中再次出现了五根银针，边向夜走来边道：“这些话放到以后再说吧！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话起手落，银针寒芒一闪而过，夜正想跃空躲开，又猛见韩霜已经挥动铁链朝她头顶缠过来，一时上下不能，退避两难！
电光火石之间，夜掏出匕首运动气刃，竖在身侧挥旋起来，形成的刃漩把栾雨烟的银针尽数格开，有的甚至被直接斩成两段，向四面八方乱射而去！
栾雨烟看到银针竟向自己反击而来，快速闪向一侧，手中瞬时又捏上三根，飞掷向夜的喉间。
此时韩霜已经改挥为刺，手中铁链仿佛软剑一般，同样刺向夜的喉部。
两人前后夹击，夜来回格挡，危急关头猛力跳到半空，竟有四五米高，在能力的催动下，匕首上的气刃瞬间膨胀延伸，向着下方两人劈出一道长而迅猛的斩击！
这一斩伤害范围极大，栾雨烟和韩霜相距三四米，竟是同时感受到头顶压来一股凌厉的刃芒，心下各自一惊，一个跳向右，一个滚向左，堪堪躲过，就见到原本站着的地方被无形的气刃砍陷一道深沟，水泥碎裂成粉。
若是直接承受，非被削成肉泥不可。
两人面色各有惊愕，但下一刻，相视一眼便又动身。
栾雨烟奔向一辆汽车，踏着车顶弹向半空，转眼便和夜处在同一个高度，伸手从大腿外侧摸出的竟然不是银针，而是一把长约五寸、金光闪闪的飞刀，飞刀柄端连着一条透明的线，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到这条线的存在！
说时迟那时快，韩霜挥起铁链缠上大树横枝，往上使力一拉，借着这股力也纵上了半空，手中铁链在这一刻长度猛增，隐藏在柄的部分全被释放了出来！
栾雨烟眼神一狠，飞掷出金色飞刀，速度快如闪电，夜挥起匕首格挡，哐当一声，金色飞刀被弹回。
然而下一刻，栾雨烟挥动那根看不见的线丝，原本失势的金色飞刀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般，凭空飞刺向夜的背后！
夜大吃一惊，手中匕首向后上丢过，再次与金色飞刀碰到一起。
她这一下是慌乱之举，此时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躲开，只能丟开匕首挡住这致命一刀。
匕首格开金色飞刀后被弹开了，飞落向下方地面。
偏又这时，一声异响传到，夜心中猛惊，已经无处躲闪，只能伸手挡在身前，韩霜的铁链像是灵蛇一般把她的手臂瞬间缠了几圈，紧接着往后收势，夜的身躯无法控制的晃动了一下，继而转竖为横。
其时说长不长，几人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眨眼间完成，到这里已经在往下坠落。
夜的手臂被铁链缠住，又因为身处半空无法借力挣脱，立时进入被动境地。
栾雨烟见机不可失，收回金色飞刀后又迅速发出，这一下要刺穿夜的咽喉，所用力道比之前都大几分，夜察知危险靠近，又无法翻身躲开，只能抬另一只手臂咬牙挡下，金色飞刀势不可挡，刺穿了她的手臂。
无暇感受疼痛，又觉得手臂一震，原来栾雨烟乘胜追击，荡起无形的线丝，金色飞刀登时震颤蜂鸣起来，夜手臂上血流如注，伤口在这高频的震荡之下更严重的开裂起来，仿佛要把夜的手臂生生撕成两半！
韩霜和栾雨烟都是用线形武器的高手，夜刚才没考虑到这一点，把战场转移到半空，在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她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而栾雨烟和韩霜因为武器特殊，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甚至反而有些如虎添翼。
栾雨烟此时猛抽回飞刀，韩霜紧接着也往后扬开铁链，两人的收势把夜的身躯在空中翻转了两圈，栾雨烟丢下金色飞刀，下一刻手中捏出五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地向着夜身上飞发而去！
夜手臂上的贯穿伤口触目惊心，血流如注，此时眼前已经有些模糊昏花，但仍然能感受到危险的来临，竭力缩起身体，把手臂护在身上要害处。
银针从她手臂、大腿等处贯穿而过，最后一根银针从身上刺穿时，她也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栾雨烟和韩霜两人也纷纷落地，她们平稳站落，夜却重重地横砸在地上。
“噗！”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射而出，此时，她身上已经被血染开，在地上躺了短短几秒钟，就形成了一个血泊。
栾雨烟走过来，看到夜睁着眼睛，还有呼吸，但不动，便故作遗憾地道“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如果你不追杀我在先，姐姐我又怎么忍心杀了你呢？”
“没办法，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别怪姐姐狠心，你要是还有什么话想说给凌涯听，就告诉我吧，我会帮你带给他的！”
“现在不说，等会……死了可就没机会了哟！”
夜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看向天空，太阳已经落下一半，云朵半红半白，像是被血染红了一半的棉花糖。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从自己出生，到家人惨死，再到被拐卖、被利用、被虐待……
最后，被凌涯救下。
在遇到凌涯之前，她觉得世间所有人都是那么虚伪，那么该死。
直到那天，她杀了那个企图强迫她去当妓女的男人，把他的头割下来，用匕首一点点刺穿他的胸膛，截肢……
被男人的同伙发现了，一边骂她是魔鬼，一边用枪对准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没想到一眨眼，那些举枪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在她面前，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呆了一会儿，继续用匕首切男人的尸体。
然后，再次抬头看向那个男生，本以为他会被这血腥的一幕吓走，或是和其他人一样骂自己是魔鬼。
可他依然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你不怕吗？”她问道。
“他本就该死。”他淡淡的回答。
“该死就能这么玩吗？”她把两只血淋淋的眼珠举在男生的面前，洒满鲜血的脸上笑了，似乎在向他炫耀，或挑衅。
男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没问她愿不愿意就走，也不说话。
他力气很大，根本不容抗拒。
她用匕首刺他，他的手流血了，回过头，凝视她。
然后，抢走了她的匕首，紧接着把她背起来。
但走了两步，又把匕首往后递给她。
她愣住了：“不怕我割断你的喉咙吗？为什么还给我？”
“用来保护你自己。”他淡淡的说，然后继续走。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让她在自己背后拿着匕首的人，仿佛不相信她会真的切断他的喉咙，或是不怕？
好在她也累了，就趴在他背上，把匕首揣进口袋里。
这一揣，就到了现在。
……
夜突然轻笑起来，回想往事，开心的难过的，都成了值得怀念的。
道：“雨烟姐，我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很失望，是，我承认，当我看到你们做那种事的时候，我失望了，甚至绝望了，心很痛。
他是那么爱你，爱得变得不像他自己。可是，要我放弃他……这种事情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啊！不管是现在也好，以后也罢，不管凌涯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我，我都不会动摇对他的感情，我永远在他一个转身的距离！只要需要，我随时是他的！”
她明明已经伤得很重，看起来奄奄一息，说这段话时却显得很轻松，甚至有那么一丝得意，并没有人之将死的感觉。
栾雨烟惊了一下，脸色旋即冰冷：“真是可怜又可悲呢。”
手中已经摸出金色飞刀，准备给夜最后一击。
却猛见夜蓦然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切切实实是站起来了。
她的目光在栾雨烟身上扫过，又看向韩霜，面无表情地问道：“喂，你有没有杀过人？”
韩霜不明所以，没有说话。
夜见状，又道：“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既然都杀过人……”
夜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气息，周身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渗出，同时散发着异样的血腥味，眼睛竟慢慢变得血红——
“那么，就算杀了你们……我也无罪！”
夜抬手一喝，原本遗落的匕首竟是从远处飞入她手中，化成一把与身同长的镰刀，刀身上包裹着犹如鲜血般殷红的流光，与她身上的血迹呼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血腥味，一股强烈的恐怖气息横扫向四面八方！
“嗜血？！”
栾雨烟惊慌了，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她先前曾见过夜变成这个样子，那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她们被数几十名强者围攻，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夜突然像是变异一般，在一眨眼功夫把敌人的脑袋一个不留地斩了下来！
血洒满当场，横尸遍地，场面血腥恐怖！
后来凌涯说过，夜每当受到危险或战意强盛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进入“嗜血”状态，其时实力猛增，嗜血无情，仿佛死神降临！
在这种状态下，别说是多一个韩霜，就是再加几个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栾雨烟慌了，继续退后，韩霜虽然不知道这一节，但感受到夜身上的恐怖气息，又见栾雨烟如此惧怕，也知道情况大为不妙。
……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家珠宝店内。
“不想死的别动！谁敢乱动我打死谁！”一名蒙面劫匪冲进店内，双手持枪，顾客和店员瞬间都吓得噤若寒蝉，蹲在地上抱头，不敢轻举妄动。
蒙面劫匪正是先前凌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那个，抢劫杀人，最近在市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此时，砸烂玻璃柜，贪婪地从里面拿珠宝，尽数装进备好的袋子里。
其间不小心把一枚大号钻石戒指弹掉到柜台间的缝隙去了，他不想放过，伸出手向缝隙中去拿，由于距离远，一用力，脸上刮到玻璃柜棱角，撕拉一声，面罩撕破。
在柜台后面，一个女店员听到声音，小幅度的看来一眼，见到劫匪就在眼前，吓得又忙不迭转过头去，浑身颤抖。
劫匪怔住了，放弃了捡戒指，向那女店员冷冷道：“看到了？”
“没……没有……”女店员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道。
劫匪站了起来，手中枪口对准女店员，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无辜的女店员已经血肉模糊。
周围其余的人听到枪声，集体吓得哆嗦了一下，四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恐慌充斥着整个珠宝店！
蒙面劫匪看到袋子已经装满，便扛起来走出店外，奔向自己事先停在街对面马路边的皮卡车。
到了近处，蒙面劫匪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正站在自己车门旁，他愣了一下，也不当回事，冲过去大喝一声道：“闪开！”
说着就想踹开那个女孩。
下一刻，蒙面劫匪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站在那里，鲜血溅射到夜身上、脸上。
血雾喷了一会儿，尸体才倒下去。
路人早已经被吓得没了影子，此时，方圆几十米内，只有夜和栾雨烟、韩霜三人。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但路灯还没亮起，光线略微昏暗，在模糊之中，夜忽然咧嘴一笑，舔了舔嘴边溅射过来的血，面色兴奋——
现在，鲜血是唯一还能被她品尝出味道的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