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下午,阳光已经不再炽热。放学的铃声响过,教室里的人便如出笼的鸟儿,呼啦一下就不见了!只剩下值日生淡定的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夏星萤的任务是擦黑板,擦掉那行高考倒计时的时候她注意到,那个每天减少的数字现在已经以2开头了。
班主任的电脑摆在讲台上,说是为了方便想要参加运动会的人填电子表。一节课下来黑色的电脑上已经积了不少的粉笔灰,夏星萤收拾完讲台后正善意的想着要不要帮班主任把电脑擦一下,就看到他逆着阳光背着手老干部一样走进了教室。于是夏星萤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书包去了。
收拾完书包站在阳台上等林初灵扫完地再一起去吃饭的夏星萤一不小心就听到了班主任的声音:
“夏星萤,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参加一个项目的,不要注重结果,我们的理念是重在参与。”
“呃……那个,老班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话音未落人已经从阳台上消失了。留下一室的空气安静了三秒钟。
“这速度居然还怕三千米!”三秒钟之后,站在讲台上的阮木兮打破沉默。
“算了吧,她不愿意就别强迫她。”班主任数着电脑里的报名人数,跟阮木兮说
“就是嘛,阮木兮你也真是,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呗!”林初灵已经扫完地在收拾书包了。
“林初灵,要不然你去试试吧!”
“……”
“那个,老班我也有事先走了哈!”被班主任突然转移的目标吓到的林初灵也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室的空气安静了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阮木兮再一次打破沉默:“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怕三千米!”
夏星萤站在操场边上看狂热了一天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变成蛋黄色,没有注意到身后轻手轻脚走过来的林初灵。以至于被林初灵故意的一声“嘿!”吓得原地呆滞了三秒。
“你要死啊!吓死我了!”三秒钟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夏星萤的声音里的责怪有惊喜的成分。
“嘿嘿嘿!”
“扫完了?”
“再不扫完我就被老班拉去跑三千米去了!”林初灵说着还有些后怕。
“不是吧!这么丧心病狂!”夏星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丧心病狂。”林初灵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开心。
“好了,这不是没让你去嘛!走,吃饭去。”夏星萤安慰道。
“走啊!”听到吃饭的林初灵眼睛瞬间又被点亮。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变成蛋黄色,在一点一点的往西边的方向移动,搭配着校园广播里明快的音乐,似在述说那手拉手一起走过的身影道不尽的美好。
食堂里,阮木兮看着对面把饭吃得很香的许北阳发呆。
“食堂下午的饭本来就不好吃,你要再不吃一会凉了我看你怎么吃下去。”许北阳看着对面发了很久的呆的阮木兮忍不住提醒。近来阮木兮总会拉着他来食堂吃饭,不管中午还是下午都喜欢粘着他。
“你说夏星萤和林初灵怎么就不愿意参加运动会呢?”
许北阳盯着阮木兮,想要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人家像你啊,人家爱参加不参加,那是人家的事,你考虑那么多干嘛?”
“可是这样将来毕业的时候就不会遗憾吗?”阮木兮持续疑惑。
“遗憾?你还真能想。不是谁都像你脑洞如此大开的,谁会像你那么多事。”许北阳持续无语中。
“你才事多呢!”
“是是是,我事多。你快吃吧。”
报完名后的那段时间,阮木兮下了晚自习都不再和夏星萤一起回去,而是到操场去夜跑。夏星萤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和她去跑两圈,算是释放一下白天的压力。
那天晚上,夏星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阮木兮说她跑不了,于是她们就选择了在操场上以散步的方式转圈,由于速度太慢,转了两圈之后,原本有很多夜跑的人的操场就安静下来了,上面篮球场上激烈的比赛也变得清晰起来。转到篮球场和足球场相接的阶梯处的时候,夏星萤听到许北阳在篮球场喊阮木兮的声音。
“阮木兮,你们转什么呢!还不快回家!”许北阳的声音穿透夜空,听起来有青春期男生专有的活力。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办!”阮木兮回道。
“管你走不走,到时候被劫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许北阳呛回来。
“放心,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切!”许北阳留下一个语气词就打球去了,留下阮木兮和夏星萤继续向前游荡。
“他竟然也会关心我!”阮木兮看着前面茫茫的黑夜,慢慢的说道。
是个朋友都会关心的吧,夏星萤在心里想着,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有些关系在黑夜中发生了变化,而我们的周围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见。
下午的钟声响过,教室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做鸟兽散的时候,许北阳站在讲台上通知大家放学后都到操场集合,为运动会的出场方阵选人排练。其实高三了,大家对这样的活动也是能逃的就逃,何况又是下午放学,大家都忙着去吃饭。所以最终到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勉强能凑够走方阵所需人数,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在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夏星萤和林初灵都被迫留下来走了一下午的方阵。在夕阳西下到只剩一个红点的时候才得以去吃晚饭。
小店的炒饭便宜且好吃,傍晚十分的店里也没什么客人,电视里是已经开始的地方台新闻联播,门外面是背着书包走向学校的学生。夏星萤觉得,这样的生活十分的有烟火气息。她一直都不明白陈橙为什么不喜欢烟火的味道,对她而言,空灵出尘是诗意,烟火人间却是生活,人总要活得有诗意才能显得不那么世俗,但人也总得要回归生活才算真正的活过。
方城一中自从新校长上任之后就命令学校的体育老师自编了一套校本操,据说是结合了方城县的各个少数民族的文化,反正刚开始跳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像是在跳舞,不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而且似乎学校对这套校本操还比较自豪,校庆的时候就单独拿出来排了一个节目表演给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校友看。要说这校本操、校庆的节目和这个运动会方阵有什么关系呢?咋一看是没什么关系,可问题就是校庆时候的校本操节目周琦有参与表演,没错就是三年十二班的那个周琦,也没错这次运动会开幕时走方阵的时候三年十二班要表演的节目就是由她负责,还没错她的主意就是让走方阵的人挑一遍校庆的时候的校本操节目。其实这主意挺不错的,最起码能讨好万年的冰山脸校长,能博得方城一中最崇拜的杨大大倾城一笑。可夏星萤和林初灵就是怎么都觉得别扭,因为这校本操吧,本来她们这手脚不协调的人就跳得不怎么好,现在还要好好练习来走运动会开场,这简直就是要了命了。在晚自习时间许北阳给了一张单子让白天参加走方阵的人把名字都写上的时候,两人默契的都退缩没写。人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刻,希望自己不要被人记住。然而往往在这些时候,上天也是不会让人如愿的。
“你俩为什么不写名字?”许北阳拿着刚刚写好的名单问夏星萤和林初灵。
“呃!……”夏星萤和林初灵对望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忘记写了,你帮我们写了吧!”三秒钟之后,林初灵想了想就回答道。
“行吧。”
许北阳转过去了,留下夏星萤和林初灵无力的对望一眼,又都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并同时发出一声“哎!”的最后的无力的叹息。
晚秋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热烈,她暖融融的洒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即使是看到了落叶纷飞也不至于伤感。小城最东边的方城一中今天格外的安静,操场上偶尔会有几个打篮球的追着篮球挥洒汗水,过不了多久又都会各自回窝看书复习准备考试,也不知道这秋日里难得的暖阳,到底算不算被辜负了。
“方城一中高三学生的悲哀在于:人家上课的时候他们在上课,人家放假的时候他们在上课,人家考试的时候他们也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