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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状令 二十四侯花信风

小寒一候梅花

她守着一间房,门前的一段墙,不肯离开。任凭儿女劝,口舌生花,她就是不走。到最后,只是看着门前的老梅树不再说话。

四周坑坑洼洼,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绕到梅树下。

傍晚来到梅树前,屋里漏出昏黄的光。夹着冰凌的北风,刀一样割在脸上。

工地一望无际,悄无声息,只有小屋和梅树,有些冷清,有些凄凉,立在呼啸的风中。

刚伸手,老旧的木门咿咿呀呀地打开,“您好,天冷了,我们来看看您缺什么没?”师傅对门里的老太太笑着说。

她裹着古旧的对襟棉袍子,虽然模样古旧,但是保存得很好。虽然是粗麻布,却洒着精细的梅花纹。衬着这么一间老屋,恍如隔世。

老太太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屋里。师傅跟了进去,地上整整齐齐放着收拾好箱子,要搬走的样子,自是不信。

僵持了那么久,就这么突然离开?每次来她的要求总是,留下小屋和老梅树,她,什么也不要。

看着整齐的小屋和老太太,她和小屋让人分不清,到底小屋是她的,还是她是小屋的。

这样的情结难以割舍,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不离开,到更好的环境居住。

只顾着环视屋子,目光落在桌上,一块灰色的土布上,一颗小小的红色五角星,稳稳地别在正中间。

“您是因为它吗?”师傅轻声问。

“种下这棵梅树,给了我这个,那天起,我守好家,看好梅树,他没能回来。”她停了停,看着门外的老梅树,“房子,总是越建越好的,这树不会再有……”

昏暗的灯光中她满头的白发,泛着淡淡的光,苍老的身体腰背挺直,此时,充满力量。

又是一年,高楼大厦间,一座小亭,一弯流水,一片冰天雪地,亭前还那棵老梅树。虬枝苍劲,花开繁华,梅香沁园,大红的花朵点破飞雪,迎风斗寒,生机勃勃。

亭内,一支箫,一张琴,几个孩子专注的脸,安静地听老师讲梅花,说琴曲。雪中传来梅花曲,三叠三起三回旋,悠扬,坚韧,美丽……

不远处的窗前坐着老太太,窗外飞雪暗香悠远,侧耳微笑听过往,手中针线洒梅花……

梅花花语:坚强,忠贞,高雅,五瓣象征五福。

小寒二候山茶

高山之上,无风的雪,纷纷扬扬,隐约间似有琴声。寻声觅路,石磊院墙,院里温暖的灯光中传来《龙翔*********一年不见,这琴是越发精进了!”琴收住尾音,悦耳的嗓音来自绣架旁的女子,“人也越发精神。”手眼不停地飞针走线。

“姐去读书一年,还记得这些活计。白天忙腌腊,晚上做绣工。却让我弹琴。”女孩边给手里古琴套上琴衣边说。

绣花的女孩抬头看着妹妹笑起来:“这一年,就你在家里忙,农活,牲口。我没能帮上什么,回来做这些,那是应当的。过来看看我绣的如何?虽比不上你,拿出手还是绰绰有余吧?”

收好琴的女孩来到绣架前,“姐姐就会拿我说笑,这茶花精神饱满,神形兼备。若不是知道院里的茶花还没开,我会以为你摘了一枝搁布上了。”说着仔细端详着绣架上的花朵,“你怎么绣出雪花的?这风雪里的茶花,真了不起!”

女孩笑着伸手替妹妹整理刘海儿,“是你呀,妹妹,你小名不是山茶?”

妹妹看姐姐一眼,脸一红,“姐这样捉弄人,这么好看的红山茶我哪儿比得上!”

姐姐笑得更加好看:“你比它好,模样儿是我见过最好的,书读得好,琴也没落下,家里、地里拿得起放得下。”说着拉起妹妹的手:“这双手真正是最美的。”

山茶反手握住姐姐的手:“姐姐的手才叫好,绣得那么好。”

姐姐看着布上的茶花,“真那么好?可以卖个好价钱了。”说着不觉笑得更灿烂起来。

“那一定是大价钱,这可是一幅画了,你绣了多久?学校老师不说你?你还要打零工。”山茶看她问。

姐姐从绣架上收回目光,笑着:“没事,我午休的时候弄弄,在学校可比在家里忙的你轻松。”山茶摇摇头:“哪有轻松的事,可你为什么要绣它?”

姐姐微微一笑:“等你考上,它就可以换你的学费了,应该够了。”她得意地看着自己的绣品,似乎是看着妹妹的录取通知书。

“姐……”山茶拉着姐姐的手,要说什么。

“玛瑙,不早了,乘炭火没冷,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隔壁母亲打断了她俩。俩人相视一笑,姐姐接话答道:“妈,我们就睡。”

黎明的光辉唤醒山村,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积雪的枝头几个花蕾含苞待放,两朵绯红的茶花,迎着晨光开在雪中。

“哟,老姐姐,你家茶花,今年可是占了先开,真真的好看!”院墙外传来邻居的声音。

“那也是托了大家的福气。”在厨房里和院里打扫的女孩微笑着听母亲和邻居客气,说笑着。

山茶花语:天生丽质

小寒三候水仙

远远一叶扁舟,缓缓划过宽阔的水面,朝着芦苇荡飘来。微雨欲来,空中飘散着清新的味道。

“你说的水仙在哪儿?我们走得远了呢……”抱着古琴的水仙坐在船头四下张望。

“不远了,就在前面,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成片开。”小船另一头的杜鹃摇着撸。

“我没见过成片开的水仙,那很美吧?”水仙收回目光,把琴横在膝上,有意无意地拨着空弦。

“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弹一曲好吗?一曲就到了。”杜鹃目光落在远处,寻找着。

“我很久没弹,不知道还好不好……”水仙叹口气,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那,你就随手弹,弹什么就是什么。”

水仙轻轻叹口气:“好吧……”

起手随心,不觉间《欸乃》飘过水面远远传去。

水天一色,辽阔悠远,琴声细腻,悠扬传神。

杜鹃停下手中的撸,坐在船尾,静静倾听,淡淡的阳光穿过云层,湖面泛起微光。

时间似乎静止了,小船随波逐流,飘向一片绿油油的岸边,最后搁浅在水仙花丛间。

水仙双手伏在琴上收住琴音,抬头看着四周,有些惊奇:“真有水仙……”

船尾的杜鹃笑起来,“信了吧?好大一片呢,站起来看看。”

水仙站起来,一眼望不到边的水仙,翠绿丰满的叶,其间点缀着雪白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摆。

馥郁花香飘散在空阔的湖面,变得悠然清新,另有一番风情。

“真没想到,还有这么美的景象……”她轻声由衷地感叹。

杜鹃看着她:“没想到你会记得一句去年的话,在这个时候约我来这里,真佩服你。”

水仙站在船头,“如何呢?躲在角落里自艾自怜吗?找个楼顶跳下去?不是我的错?瞧瞧这雪天里的水仙,多好……”

杜鹃抬起头来,天空里飘起细细的雪,洋洋洒洒,水中的花儿却更加精神,迎风摇摆。

绿叶白花黄花蕊,虽是荒僻的所在,依然自有一段风流高傲。

看着同伴的背影,心想她是如何熬过来,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和出卖?

还被掠夺得孑然一身,只剩身边的这张琴,如果知道这琴的价值,估计也不会给她留下。

“杜鹃,谢谢带我来,这里真美!”水仙回过头看着杜鹃,微微一笑,“这天地间总有值得的东西,比如这里的美。”

看着水仙精致的面容,得体的衣着,怀里的一张琴,说不出的美。

“你就是天地间最值得的人,真高兴你想起我。”杜鹃脱口而出。

说着打心里笑起来,站起身来到船头,和朋友站在一起欣赏天地间难得的风景。

雪变大了,水中的花朵绽放着顽强的美,仿佛满天的雪花都染上了芬芳的花香……

水仙花花语:多情、自尊、自信、思念。

大寒一候瑞香

秀婉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走到窗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纷纷扬扬的大雪停住了,一轮明月,低低的挂在树梢,衬着零零星星的雪沫煞是好看。突然记起来,今天是十五,锦绣来下棋的日子。

窗外厚厚的积雪,秀婉走到外间屋,打开门来到廊下,提出泥炉。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加快速度,用火柴点燃一根干透的树枝引燃木屑,在往炉子里放几块木炭,看着火旺起来,这才搓搓手直起腰来。四周静得没有丝毫动静,几棵老树,四围的房屋,这是一个老院子,学校里能住人的唯一一栋红砖房,什么都不方便。不过秀婉不舍得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就是不舍得离开。

也许,为了这几株老树?一棵梅树,一棵梨树,还有不知谁种下的柿子树,现在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就藏在雪下,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看着院里的几棵树,秀婉不觉笑起来。月下的梅树开着粉色的花,对面的几间房透出温暖的灯光,空空的院子倒也不寂寞。

烟淡了下去,木炭燃起来,秀婉小心地提起炉子,回到屋里。“这么大的雪,锦绣会来的吧?”她问自己,这是秀婉到南方以来见过最大的雪。想着自己和锦绣,大学宿舍里独爱围棋的两个人,把这爱好一直带到找工作,安定下来。一路的心酸让她们奔忙不易,但是,仍形成了每月十五,只要在,就碰面下棋。边下边聊,烦心的事,高兴的事,工作的事,遇到的人。大学里有的是下棋的人,每次对弈,都奇怪,每月必下的秀婉,棋艺却平平,居然还爱下,下了这十来年。最后归结于秀婉是文科生,逻辑思维差了些,每每到此,秀婉只是笑笑。

不一会儿,屋里暖和起来,秀婉搬出棋枰,放在像北方的炕一样的床上,秀婉已经懒得在向人解释,“这是床,不是榻榻米。”真不明白,谁见过小半间屋的榻榻米?这床就放下窗下,拉开窗帘,可以看到院里的树木和明月。放好棋盒,把炉子移到床前,端出茶具,在炉子上坐上茶壶。想这屋子是锦绣和自己一起弄的,这大床,都是一起从旧货市场淘来,费了不少劲才搬进来。

秀婉想得出神,窗玻璃上的敲击声吓了她一跳,猛然抬头,只见锦绣满身雪花,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立在窗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敲窗户的是两位同事,秀婉笑起来,忙去打开门。

“你这幅围炉闲趣图,我们原不想打搅,可惜,外面太冷,耐不住。”锦绣拍着身上的雪花,笑嘻嘻地把怀里的纸箱递给秀婉,“要不是在坡脚遇到你同事,我就上不来了,这雪真大,瞧又下起来了!”

秀婉接过纸箱,满让他们进屋,“快进来,别着凉了!”

“这屋子,真暖和,秀婉,难怪你不舍得搬,这景致,也是没谁了!”一个同事站在炉子前搓着手,看看窗外,回头一瞧,“哟,这是要来一局?”

秀婉笑着:“难得锦绣遇上你们,谢谢你们,要不,你们先来一局?我和锦绣先聊聊,好久不见。”

“当真!这雪月之下对弈,千载难逢,难得,你们舍得?”另一个同事看着秀婉和锦绣问。

“舍得,谢谢两位雪里出手相救。”锦绣笑着欠欠身,“我们还有事做呢,这花没被冻坏了才好!”

秀婉笑着沏上茶,两位同事也不客气,放下大衣,接过茶就在棋枰前坐下,猜起先后,三拳两胜,一人执白先行。秀婉和锦绣看了一会儿,笑起来,俩人认真相对,一攻一守,较了上劲。

秀婉打开盒子,里面一盆青葱翠绿的植物,两三个枝头,缀着一簇簇花蕾,有几朵已经开放,粉色的花朵有香味独特,充盈着整间屋子。

“咦,这是什么花?这味道香而不腻,微微有点儿甜,很好闻。”秀婉拿出花,惊奇地问锦绣。

“瑞香,好吧?送你的新年礼物。”锦绣捧着手里的茶杯看花儿,“还好,没摔坏了,这一路可不容易,你们这山高坡陡的,还得谢谢他们俩。”

秀婉回头想说几句,却见那两位聚精会神,全无它境的意思。不觉脱口而出:“这样赌生死似的下。”

锦绣一笑:“有我们俩一团和气,自然有杀伐决断的,这天地方圆的不才有意思?”

秀婉锦绣对视一笑,看着窗外的梅花明月,衬着窗前的博弈,满屋花香,岁月静好。

瑞香花语祥瑞、吉利

大寒二候兰花

收拾好店里的花,把它们摆成自己满意的样子,然后开始插要送到酒店去的摆花。一块块花泥很快被佳卉灵巧的手装饰得春意盎然,兰花主题,正合适严寒渐渐退去的天气,花型、颜色、主题、配花、枝叶,无不恰到好处。

若在以往,佳卉很高兴独自这样忙,可以集中精力,做好手里的事,同时享受着美丽的事业,真正的美。现在,她却有说不出的惆怅、悲伤,只能自己吞,“为了孩子。你放心,我能撑。”每天,她都在心里这样对丈夫承若。在家乡每次她这样做都会想哭,眼泪会不自觉地掉下来。

终于,在一天下午摆脱了所有,清早背着熟睡的孩子,提着简单的行李揣着丈夫的遗像背井离乡,到了这里。

佳卉仰仰头,把泪水逼回去。专注手里的事情,这是朋友给她介绍的一笔稳定的生意,必须做好,她告诉自己。

天刚放亮,门前响起汽车的鸣笛,佳卉忙去打开门,酒店的车已经来取花。

“早,老板娘,”司机跳下车打开车门。“早,师傅,进来喝口水。”佳卉推开玻璃门笑着。

“不早了,上货把,送了你的花,还要去接人呢,今天有会议。”师傅笑着,手不停地帮佳卉把装着盆花的泡沫箱搬上车,“你插得真好看,想的也周到,把花盆固定在泡沫箱里,谢谢你!”

“谢谢你,师傅。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佳卉笑着。

“走了,再见。”师傅关上门,发动车子消失在街尾。

佳卉叹口气,却被谁在背后拍了一把:“叹什么气?怎么,花不好?”拍她的是替她租下房子的若兰。

“你吓死我了,不过谢谢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佳卉转头看着若兰。

“来看看我侄女,好不好和她下两盘棋,顺便看看她妈有没有唉声叹气。”若兰笑着和佳卉走进店铺。初升太阳照得店铺里温暖光明,花架上的花朵醒过来,正是兰花上市的时候,花朵艳丽舒展,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咦,你几点起来?花都整理好了。”若兰绕着店铺走。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佳卉小心地整理着花桶里的花,仔细挑选着花朵。

“看来还不错,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我说,他们就这么让你把孩子带出来?”若兰站在她身边小声问。

“我只要孩子,就让我带走了。”佳卉淡淡地说。

“你什么也没要,房子,钱!我说,你就那么让婆家把你抢个精光?怎么也得给孩子留点儿什么吧?”若兰瞪着佳卉,“让他们那么欺负你?兰兰是女孩,可也是他杨家的血肉吧?”

佳卉吸口气,“兰兰有我,我有本事挣钱。”说着把挑出来的蝴蝶兰抱到操作台上,修剪、插出造型,一气呵成。

“你家杨毅好歹是救火牺牲的烈士,怎么能让你们母女这么身无长物的背井离乡,真是!你没告诉他们你在哪吧?要不然,我看连老母猪下崽都会让你随份子,少了还不行,这是吃绝户呢!还是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呢!”若兰停了下来,也拿过花剪帮着佳卉插花。

“我不是有能力租下这房子?我和兰兰不是好好的?”佳卉笑笑,“离开也好,有句话,眼不见心不烦,我和兰兰也要个从新开始的地方。谢谢你,帮我在这儿落脚,我很喜欢这里。”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若兰吸口气,“你有这手艺,到哪里都不愁,没想到大学里的选修,倒成了你的事业。”

“能成事业,那就好了,”佳卉一笑,“还好这里的人爱花。”

若兰还想问什么,后边通院子打开了,“妈妈,”兰兰走进花店,五岁的她看起来比一般孩子懂事,“兰姨早。”

“早,兰兰,吃过早饭了?”若兰笑着问。

“吃了,妈妈做好,放在厨房里呢。”兰兰笑嘻嘻地,“兰姨呢,你吃过了吗?还有包子呢,还热着。”

“兰姨吃过了,兰兰真乖。”若兰笑着对她说:“兰兰,还记得兰姨教你的下棋?和兰姨下一盘可好?”

兰兰笑着走到对着后院的窗前,拿出棋盘,“我记得。”说着摆好棋盘、棋盒规规矩矩地做好,若兰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师徒俩黑白交替,像若兰说的走起来。

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地一个教,一个学,兰兰似乎已经不那么惊惧害怕,虽然还不肯去幼儿园,只是粘着自己。但是自从和若兰学下棋,她开始慢慢接纳其他人。

佳卉吸口气,又轻轻吐出来,开始插一个新的主题,新的开始就在她手中展开。

兰花花语:高洁、高雅、手足之情、

大寒三候山矾

棋院在湖中一个小岛上,湖并不大,还在岸边就看见简单的四角飞檐,青瓦白墙。佳楠沿着木制的栈道走过去,心里淡淡的嘲笑,费尽心思弄这么个地方如何?大隐于市,这市边弄这么一出,无声有声的给人看不是,想来棋艺不过如此。他信步慢吞吞地走在栈道上,这么点距离,被弄得几个弯,几回折,这心思……

也是,远了谁还真能记得,这近了,少不得迂回,名声才能传远。他不觉一笑,若不是师傅一再要自己过来瞧瞧,这几步迂回那是懒得走的,又不是自己要下这盘棋。想着还早,也不是什么正事,于是佳楠调整步伐,既然来了,那就当看风景吧。

栈道一直延伸到水里,接着一座单拱木桥,此时正是风平浪静,小巧的倒影,水天一色,倒也有些意趣,走过小桥,迎面几杆修竹,虽没有龙吟哦哦,凤尾森森,却另有一番清秀景象。隐隐有独特的花香,似有似无,“这是什么花?”佳楠在脑子里搜罗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却也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有这样的味道。竹丛的尽头是一圈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矮墙,那青瓦白墙赫然出现在灌木丛后,原来自己已经走到岛上。顺着灌木墙走去,不远处就是棋院的大门,说是大门却也竹篱柴扉的模样,简单秀气。门头上小篆“览苑”。

佳楠的目光却被围着棋苑的灌木墙吸引,上面点缀的零零星星的白色花朵,不由得低头嗅了嗅,原来那香味是这花朵的味道。只见翠绿的枝叶间,一簇簇洁白无瑕的小花组成花簇,散发着芳香,悠然细腻。

佳楠想要伸手摘一朵,却突然定定地看着开在枝叶间的花朵,昨晚那珍珑突然跃出脑海,他仿佛看到棋子在灌木墙上游走,与昨晚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令人入迷。站了有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迫切地想要找棋枰和棋子好好演义刚才的棋局。

抬头四望,只见屋子的廊下,站着一位女孩子,眉清目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佳楠清清嗓子,走上前:“你好,我是佳楠,老师托我过来拜访。”

廊下的女孩走过来打开门,“我是芷芳,我姐姐在里边恭候多时,没想到,你喜欢这花。”

佳楠微微一笑:“味道很好闻,是什么花?”

“山矾,”芷芳回头一笑,“这里很普通的花。”

“哦,看起来并不平凡。”佳楠顺口说到。

清晨的湖面淡淡地飘着薄雾,懒懒的阳光透过清寒。窗前的桌上棋枰棋盒,再平凡不过,却甚合佳楠的意,不觉直直地朝棋枰走过去。

芷芳笑着看座,佳楠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没想到,这里是这么个好地方。”

“我这就去叫姐姐过来。这会儿学生还没来,一会儿我看着,你和姐姐先聊。”说完往月门后去了。

不一会儿,从后面出来一位女子,简单的妆容,淡淡的微笑,模样亲和喜人,云香纱袍子,掩不住一副玲珑身材,端着茶盘,真是恰到好处的女子。

佳楠忙站起来,“您是……”

“我叫芷兰,刚才的芷芳是我妹妹。您好,萧先生说起要来,没想到这么早。”姑娘笑着,口音悦耳动听。

“老师让我过来拜访您,没想到您这么……”佳楠一时口缄。

芷兰笑着:“什么?您觉得我该老还是该小?”

“哦,不,我是说,我……听老师说你棋下的很好……”佳楠已经忘了在湖边的想法,有些仓皇起来。

芷兰笑起来,沏好茶,往来客套几句,发现佳楠心不在焉,芷兰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那么,我们下一局如何?”

佳楠一听,如释重负,原本锦心绣口,奈何在芷兰面前竟然词不达意,于是笑着说:“正有此意。”

俩人在棋枰前坐下,定定神,拿起棋子,芷兰起手不凡,棋盘上行云流水,昨天的珍珑出入奇巧。佳楠豁然开朗,棋行妙招,来往之间步步精致。

虽然下得尽兴,佳楠心里却明白,这一局必然是要败的,只是不论如何,自己还是得竭尽全力。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棋局,必输心里却没有往日的懊丧,反而十分高兴。

芷兰的一颦一笑,举棋不定,还是棋走险境,逼得自己手忙脚乱,都那么赏心悦目。

山矾花语:我是你的俘虏

立春一候迎春

金梅早早开门,把桌案在书院门前一字排开。设好笔墨,几位先生就陆续来到案前,相互寒暄着各自就座。各自坐定,金梅带着几个同窗为先生们上茶,几位先生点头微笑着和他们说上几句迎春吉庆的话。没说几句,四邻乡里纷纷来到案前,请先生们帮写对联。

这是书院历来的规矩,每到小年书院学生归省。先生们就会在书院门前,为四邻乡里写两天春联,书院的规矩,只有德高望重的先生才能为乡里写春联,家近的学生可以留下来帮忙但不能写春联。

每年这两天里,乡里们会早早来到书院前,一时间书院门前,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金梅立在父亲身边为他研磨,看着父亲沉稳有力,又刻意透出些许圆润的楷书,不觉微微有些意外。父亲历来都是严厉不苟的,一言一行,一字一语,严谨有序,言道,天不藏私。但每年写春联,却会在笔墨上露出些许的柔和,些许的,难以明状的东西,让金梅有些困惑。

今年也一样,字里行间,多少还带些难得的喜庆意思,“也许是大师兄要娶妻了吧?”金梅把能想到的可惜之事想了一遍,大师兄的婚事可以算是一大喜事。

“金梅,”父亲责备的声音惊醒了正在遐想的金梅,抬眼一看,父亲的案头已经空了,金梅急忙往院里走,去为父亲取些写春联的红纸。

刚进院门,远远见母亲拿着父亲的大氅和自己的斗篷,带着几个帮忙的学生走来,于是笑着迎上去,“母亲,可好些?天冷,您还是在屋里的好,别再受凉。”

母亲微笑着说:“我没大碍,只是偶感风寒,瞧着天要下雪了,你们在外面写春联,该穿暖和些。”说着转头对身边的学生们说:“你们先把衣服给先生们送去吧。一会儿到厨房送些姜汤出去。”

金梅接过母亲手里的斗篷披在肩上,母亲为她系好带子,抬头看看她,微微一怔,有些感叹:“金梅都要有母亲高了,日子真快。”

金梅笑起来:“年年写春联,这院墙边的迎春年年开,我哪有不长的,母亲莫不是嫌我烦了罢?”

“傻丫头,母亲是为你高兴,你长大了,这两天写春联,你父亲说见你发呆,怎么回事?”母亲看着金梅问。

“哪有,只是看父亲写春联的字和往日有些不同,觉得奇怪罢了。”金梅随母亲取了红纸往外走。

“哦,怎么不同?”母亲好奇地问。

“往日里,父亲的字没有那么些柔软,好像是为了写春联刻意写得温和些,还有,还有……我也说不上来。”金梅一笑,“就是不一样。”

“这样啊?看来金梅的字也是精进了呢,连这个也看出来。”母亲笑着,“你父亲难得露出温和来,也被你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父亲会在春联上露出温和来?我看不是为了立春、元日写春联。”金梅大起胆子问母亲。

“金梅喜欢围着院墙的迎春花吗?”母亲笑着问。

“当然,我的名字不也是它的名字?”金梅脱口而出,看着此时墙边盛开的黄色花朵,衬着雪白的墙,尤为色彩鲜明,在寒风中动静之间自有一番热闹。

“这些花是谁种的你知道吧?”看着女儿,母亲轻声问。

“曾祖父为曾祖母种的,因为曾祖母喜欢。”金梅有些奇怪,母亲会问这个谁都知道的事情。因为这个书院一直精心照顾这些花,它们几乎围着书院绕了一圈。每到大寒过后竞相绽放,远远望去金黄璀璨。

“是啊,”母亲看看金梅,慢慢往前走着,“当初太公婆他们开办书院时,只是一间小小的私塾,他们彼此相敬如宾,感情很好,对孩子们也很好。孩子们也喜欢他们,当时时局不好,大家都没有什么钱。太公婆除了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还自己开了园子种些蔬菜粮食。不过只要有小孩子愿意来读书,他们就教。有些出不起学费的孩子,他们也不撵。孩子们大多是附近乡里的,擅长农事,他们放学会到园子里伺候庄稼。因为这些孩子,私塾的田地还不错,收成还好,太公婆会让孩子们带些回家去。有一年年成不好,乡里收成不多,眼见着年底,家家户户能有吃就不错。太公婆大寒时给孩子们煮了粥,给每个孩子写了春联带回家去,好讨来年一个好彩头。没成想,乡里很喜欢这些春联,有人上门来讨喜。太公婆干脆在门口摆了桌椅给大家写了几天,那年家家户户都贴了新春联。来年春天,一位老婆婆送了株迎春来,说因为孙子带回去的春联,家里才有些喜庆的意思。扛过年来,雨水及时,该种的已经种下。家里没什么好的,就送株迎春给私塾,希望来年好年景。太公婆很喜欢老婆婆的礼物,就种在院里,从此,年年都给乡里写春联,也年年春天都种株迎春,也是乡里四邻相互帮助,互敬互爱,这些年才有这样的风景。金梅,你父亲写的春联,是因为心里有你曾祖父母的情义,有乡邻的心思。将来,你也要这样,人不是独活的东西。”

“爷爷奶奶也这样吗?”金梅跟着母亲走出书院。

“是啊,我们也这样,写春联不仅仅是写那几个字呢,金梅。”母亲笑着在桌前坐下,金梅替她研墨,母亲提笔,端端正正地写下一位远道而来的村民想要的春联。

看着村民小心翼翼地拿着春联,站在不远处等墨迹干透,仔细地放进篮子,高高兴兴地离开,金梅不觉笑起来。

“哟,下雪了,真是瑞雪兆丰年!瞧瞧这雪里的迎春,也发精神了……”

金梅听见父亲的声音,抬起头来,果然天空飞起零零星星的雪花,墙边的迎春摇曳生姿,好景致呢。

迎春花语:相爱到永远

立春二候樱桃

草堂前的樱桃树再次含苞待放,跖端站在窗前看着零零星星的飞雪,心想不知道今年会不会遇到那个女子?她似乎总是在这株樱桃开花的时候出现,不,自己从未见过她,只是她的声音那么好听。不,并不仅仅是她好听的声音,而是她说话的方式,话语的内容,那么……

收回心思,跖端提起笔,像小孩子一样,认认真真地写下新年的第一个字,候。身边立刻响起啧啧称好的声音,“写得好,”“真不愧是‘书魂’。”“这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静候佳音时,‘候’,写得好!”跖端笑笑,放下笔,寒暄几句,借个托词,要向先生请安,不顾朋友留步的说辞,往园子里去了。若不是为了来看看书院里的这棵樱桃树,想来自己不是不会和众人玩这孩童的游戏,新年试笔,可笑。

走几步,只见飞雪如花,青砖的院墙上,片片雪花斑驳出美丽的线条。跖端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青砖为纸,雪花为墨的景象。天地一笔一划,潇洒流畅,在他眼中幻化出疏密得当,笔锋俊秀,力道干净利落的字迹,虽然只是瞬息之间,跖端脑海里翻飞着字字句句,每一笔一划,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就在某一步,若跨过这一步……

“跖端,”先生疾步走到跖端身后,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跖端一下子回过神来:“老师,”忙着行礼。

“难得你过来,近来可好?”先生放缓声音,微笑着问。

“老师见笑,经年不见,老师可好。”跖端垂手立在先生跟前毕恭毕敬地说。

“还好,我们别在这雪地里站着,到屋里说话。”说着转身往书房走,“这次来,可否小住几日?近来听你几个师兄弟说,你的字,现在是千金难求?”

跖端有些迟疑:“学生只想好好写,并未想过钱财二字。老师,若不妨碍,可否在原先的屋子住上几日?”

先生回头看看他,一笑:“还是那样,是我多心了。你也多心了,你的房,还留着。”

跖端笑起来,“谢谢老师。”

书房里温暖舒适,几个书院要好的同窗难得聚齐,彼此叙旧,说起同窗今夕少不得感叹时光如梭,和先生相谈甚欢。跖端只是微笑着听他们五湖四海,宦游远行,期间种种,恍如隔世。

“跖端,进来如何?你的字可是千金难买,在京城趋之若鹜。”一个同窗突然发问。

“我?还好,只是,写到深处,却不尽兴,正烦恼。”跖端不由得叹口气。

“深处?不尽兴?跖端兄,莫不是中了魔?”另一个人关切地问。

“看来,跖端的字是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师兄接过话头,“方才进来见你立在墙边,可是见到了破解之法?”

跖端一笑:“哪里,只是看着雪花划过墙面,有些笔画的意思,看着有趣。”

“还说不是!当年师兄不是见到前面樱桃树花落纷纷的样子,悟了道,字写得独成一家?”师弟笑着说。

跖端一笑,“确实这样。”

“还是师兄,这花年年开,就你们俩,一人书法独到,一人花鸟了得。”小师弟笑着,“我也年年瞧着,就没悟出个什么来。”

“你不是悟出殿试来?”大师兄笑着,一屋子同窗笑起来。

在书院的几天,跖端每天练字,就是散步也会随手捡一根竹枝在地上,在空中写写画画。每次也总会走到草堂,在那里坐一会儿,练一会儿,依然不满意,还是不能尽兴,总是差了点儿什么。

樱桃树上的花蕾却天天的明显起来,眼见着露出淡淡的绯红,立春的天气也渐渐暖和,“这又要开花了罢?”跖端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树干上断断续续的条纹像极了宣纸上的纹路,却又自由活泼。

满树繁华时,跖端依然困在自己的不尽兴里,又不知道差着什么让自己烦恼。微风过处花雨纷纷,不经意间飘进草堂,跖端看着纸上的花瓣,想着那年也是这花瓣、这风声。于是提笔想了想,却又把笔放下。清晨的风依然凉,高大的樱桃树却已经繁花似锦,洁白的花朵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厚重的云,却又飞散着翩翩花雨,煞是好看。让人不禁幻想夏时满树绿荫间点点的红,那另一番明艳景象。如不是亲眼所见,如今的素净洁雅,怎么也不会和那时的艳丽明媚想到一起,真是天地造化。

“你还在想怎么写字吗?”那个好奇的声音还以一点没变。

跖端心中一紧,继而欣喜,“是啊。”

“你能写几个字吗?我很久没有见到你写字了。”那声音随着飘落的花瓣传来,有些喜悦,愉快的声音。

“好,”跖端提笔,随心写下几个字,几片花瓣落在墨迹上,把写好的字托得活泼有生气。

“似花似梦,”那个声音从高处飘下来,“写得真好。”

跖端拿起自己写的字,来到树下,“你真觉得好?”

一阵轻轻的笑声:“是呀,我喜欢你写的字。上次你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记得字里行间少年愁。”

跖端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那时年少,见笑了。”

“那时第一次见有人在这里写字,我就想,我要学着认字,还好你念了出来,我才知道那几个字,‘落花有意,水无情。’虽然落到哪里那是随风而定,和流水没什么关系,但是,你写出来,就有了很美的样子呢。”洁白的树冠里,那声音温和美丽。

“是吗?”跖端仰头看浓密的花冠,想看清说话的人。

“而今,这个,‘似花似梦’,又是另一番意境,又从何说起?”树上的声音好奇地问。

“总有写不尽的意趣,难免不尽兴,有些遗憾。”跖端低头看着手里的字叹口气,“比如,想写现在就难以下笔。”

“可是,你手里的‘似花似梦’我觉着很好啊,心随意动,笔合心走。”树上的声音轻盈地说:“真的,就像这满树的樱桃花,该开花就开花,虽然会凋谢,被风带走,但是很美啊。凋谢之后就会结果,到时又会有那时的美。”

“心随意动……”跖端嘟囔着。

先生微笑着摇摇头,把大氅盖在跖端身上,“睡着了,还在写……”

樱桃花语:高洁、纯洁,别无所爱

立春三候望春

看来要下一夜的雨,让阿喜有些担心院里的望春花,那毛茸茸的花蕾,是不是经得起这一夜的冻雨?迷迷糊糊间,似乎有小奶猫断断续续的叫声,过一会听不见了,阿喜沉沉睡去。

清晨,阿喜借着廊下的灯笼看看院里的望春树,花蕾上挂着晶莹的冰凌,她心里一沉,不知道,丈夫早早用稻草裹住树干有没有用,花还能不能开?一整天阿喜忙碌着家务,时不时看看院里的的望春树。

一双儿女似乎也感到了母亲的不安,一整天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请安吃饭规规矩矩。两个孩子这样省心真是第一次遇到,连公婆都夸他们懂事,长大了。可是,就这么乖巧的一天,他俩换下的衣服上却满是泥水,鞋也沾满泥。阿喜训了他们几句,忙着在泥干之前把衣服洗干净晾起来。总觉得两个孩子那么乖巧,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去他们房里看几次,他们很乖,围在炭盆边自己玩。儿子在写字,女儿在一边学着哥哥的样儿,用一支新笔沾着水在案上写写画画。不过,阿喜还是觉得他们对自己瞒了什么事,问他们,他们却说什么也没有,就是冷,不想出屋子。

婆婆看出阿喜的不安,笑着说:“阿喜,别管他们了,只要在屋里,就作不出大事儿,他们不是玩的好好的?若不放心,拿本帖子,让他们临就是了。我瞧着俩个孩儿字写得乱了些,瑜儿虽是女孩,可也要认几个字,字也要写的好才是,这德才都要有才好。”

阿喜笑着应了婆婆,找丈夫要了字帖给孩子送去,要他们好好临摹。在孩子们呆的厢房里一定藏了什么,阿喜借着整理,绕了一圈,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往炭盆里加些炭,交代孩子们几句离开了。

“他们一定瞒着什么事。”阿喜在廊下自言自语。

“能瞒下什么大事?两个孩子不是好好的。”丈夫听见她自说自话笑着接茬,“快十五了,瞧我给他们做的灯如何?”阿喜回头一看,丈夫提着几个灯笼,形制各异,讨喜的大红、绯红、浅金色,上面贴着婆婆的剪纸,五福临门、四象升平、聪明伶俐。阿喜笑起来:“这样挂在门前,真是喜庆,灯谜呢?”

“这几天教孩子写,看恒儿的字也有些样子了,让他也写几条。父亲已经写了几条,够用了。倒是那些彩头如何了?”

“都备齐了,到时一并连灯送到集市就好。”阿喜笑着,“两个孩子都盼着灯会呢,我说怎么恒儿那么认真练字,原来是你。”

“对了,瑜儿怎么爱起鱼来?早上就要吃鱼,先前我见她又和厨房说要吃鱼。我记得她不喜欢鱼,每次像吃药一样。”

丈夫的问题让阿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吃鱼?从小就讨厌鱼啊,说一股子腥味儿,闻到就要吐。”

夫妻两相视一笑,“他们一定藏了什么!我们就瞧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俩,快把灯笼拿进来,别让水打湿了,瞧这天,化冻了,这望春树上的花苞该没事了吧。”婆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她正忙着给孩子们做入春的新褂子,新鞋,“那几只灯笼是给恒儿第一次试笔用的,别弄湿了不好写。”

“知道了,母亲。”夫妻俩把做好的灯笼拿进屋子晾着。

“怎么突然爱吃鱼……”阿喜自言自语走向厨房。

上元节就在眼前,天气渐渐晴朗起来,望春树上毛茸茸的花苞一一打开,洁白如雪,温润如玉。蓝天白云下煞是好看,“真是看灯的好日子呢,”婆婆立在花前让阿喜把几个彩签挂在树枝上,大红烫金的彩签带着漂亮的穗子,在风中摇曳,看着吉庆又热闹。

“恒儿的字已然成型,看着端正了。”丈夫笑着从阿喜手中接过几张彩签挂在高出,“咦,这是谁写的?”他拿着一张彩签端详。

阿喜伸头看看笑着:“瑜儿写的,还行吧?我看着秀气。”

“用了功夫呢,怎么让她坐住的?”丈夫看着阿喜笑起来。

“每天写得好,就有新鲜泥鳅、鳝鱼。”阿喜不以为然地一笑。

“这么说,你不奇怪她突然喜欢鱼了?”丈夫哈哈笑起来。

“讨厌鱼,可是泥鳅、鳝鱼很爱的。”母亲站在廊下笑着说,“灯市的灯送过去没有?瑜儿和恒儿写的那几个灯谜,虽说稚气了些,可我到觉得新奇。我配了些好彩头呢,一并让人送去了?”

“送去了,婆婆,晚上您若高兴,我们去茶楼上看看?”阿喜笑着。

“好啊,一会儿让孩子吃完饭过来换身衣裳,我们去。”婆婆笑嘻嘻地整理着手里的针线。

早早吃过晚饭,孩子们被叫到奶奶屋里,换上奶奶给他们做的新褂子,新鞋。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谢过奶奶,跑到前面去找爹娘。奶奶手里拿着件小褂子跟了出来,“别跑,慢点……”

瑜儿忙着给母亲看自己的新褂子,新鞋,引得爹娘啧啧称赞,“瑜儿真是好看,这满树的花儿都给你比下去了。”

“不过,瑜儿,一会儿我们出门,你那只猫儿可怎么办?不会被鞭炮吓跑了吧?”父亲看着女儿笑着问,“你要藏它到什么时候?”

“父亲知道?”瑜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

“瑜儿突然喜欢上吃鱼,还带回房去吃,晚上还有小猫叫。”父亲俯下身看着瑜儿笑着说。

“那是我捡回来的,父亲,是我让瑜儿帮我藏下小猫。这几天太冷,它在外面会冻死的。”恒儿忙着走到妹妹身边,看着父亲认真地说。

“哦,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父亲看着兄妹俩问。

恒儿有些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就在望春树下,真的,不是从街上哪家门口捡来的。”

父亲看着他一笑:“那么说,你们决定要养它了?”

小兄妹两对看一眼答道:“是。”

“好吧,那你们可得记住你们的话,养好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随随便便,得记得照顾它,长长久久的,别今天想起来今天玩玩,今天有好玩的又忘了。它可是个活物,不是玩意儿。”父亲看着孩子们认认真真地说。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父亲这么上心他们的玩物,只是看着他点点头。

看着孩子们似懂非懂,父亲点点点头:“好吧,我们来把事情做完,瑜儿去厨房那点儿盐来,恒儿去把猫儿带来。”

两个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阿喜这才说:“真要这么认真?”

丈夫看她一眼:“是啊,得让他们知道喜欢也是有责任的。”

不一会儿,孩子们拿着一小碟盐,抱着猫过来,父亲带着他们来到望春树下,让他们拜拜望春树。认真地清清嗓子对树说:“不才犬子、小女,在贵门前偶得狸奴,因其年幼无知,未曾聘礼,今日特来凭下。不才自当用心教导孩儿,善待狸奴,还请花神准许。”说完对一树繁花拜了拜让孩子们把盐洒在树下。

孩子们转过身来,父亲立在他们身后,手里抱着他们收养的小猫,“从今往后,你们可得好好养育它,不可轻弃,不可虐待,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父亲这才笑起来,把小猫递给瑜儿。

“瑜儿,过来,这上元节,我们也好好打扮一下这小东西。”奶奶笑着把手里的小褂子晃了晃。瑜儿高兴地走到奶奶跟前,把小猫递给奶奶,奶奶把小褂子给小猫穿上,笑着说:“以后呀,你们遇到这样的事,要和家里人商量,你们还小,有些事情还是要知道规矩才行。好了,瑜儿,你给它起名儿了没?”

“它叫小元,”瑜儿接过穿着褂子的小猫笑着:“谢谢奶奶,我记住了。”

“小元,好名字,我们一会儿出去,先让它在家吧,外面太吵闹,别吓着它。”奶奶笑着说。

瑜儿懂事地点点头,“嗯,我送它回窝就来,奶奶。”

上元灯会热闹非凡,恒儿、瑜儿写的灯谜引人入胜,穿着褂子的小猫安安静静地躲在自己的小窝里。月上枝头,一树花开繁华。

望春花语:纯真自然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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