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手掌微微抬起,看似平凡的动作里面却蕴含着千钧的力量。但是这点点荧光甚是诡异,竟绕过国师周围继续往小道士方向冲去。国师自然不可能任由它过来,举手投足之间一道金色光幕将众人笼罩于其间。
不过这点点荧光又岂是凡物?此乃九幽之下的冥火所化,其诡异程度堪称世间一绝。这淡淡荧光融入金罩内,没有半分阻碍继续冲向小道士。
小道士胸前玉佩愈加滚烫,但他浑然不知,以被眼前此景吓呆了。可怜这道士就没个正儿八经下过山游历,好不容易可以见见世面了又遭遇到这番事,惊得他童子尿差点喷泄而出。
就在这时,身旁的沐修扬毫不犹豫拔出腰间宝剑,将小道士护在身后。只见他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剑气凛然四射,欲击散空气中的那点点荧光。但是这荧光却透过剑气,行踪依旧不改。
待荧光即将要接触到小道士时,玉佩荡起彩色光芒,竟将那荧光阻挡于其外。眼看无法进入小道士体内,自身光芒又渐渐衰落,绿色荧光便疯狂涌动,欲向旁人冲去。
“孽畜尔敢!”国师手中法印连结,只见道道金色字符缠绕众人周身,一时半会那荧光竟拿众人没有办法。
荧光在空中飞舞,似不愿就此消逝。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原本在空中飞舞的荧光逐渐消失殆尽。随着那灯火所化的点点荧光的消失,鬼神庙的崩塌更加严重,此地即将重归九幽。
国师沉声道:“此地即将崩溃,我们速速离开!”
众人闻言,皆抬脚准备离开此地。就在这时,一点附在梁上的荧光悄然掉落,正碰巧落在沐修扬的眉心处!
只见沐修扬身体如同被点燃一般,涌出绿幽幽的冥火。众人见状,皆是脸色苍白。慕容少白心里一急,欲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沐修扬,但是国师一把将其拦住,说道:“不可,此火之因果,汝辈承担不起。”
沐修扬吃力地将身子坐起,只见他从蜕凡下境连破两层直至蜕凡上境,隐隐还有突破的征兆。他苦笑道:“早预感到来这白云峰会有一难,原来不是迷失于妖雾间,亦不是死在那神秘莫测的道观,而是栽在这间鬼庙之中。”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到。”沐修扬的眼里隐隐倒影出一袭青衣,随即他沉声道:“国师大人,带他们离开吧。”
国师深深看了沐修扬一眼,即便他想要帮他一把,但这冥火之诡异他平生所见,即便是他的师尊也没有发现。如今沐修扬染上这冥火,怕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了。他暗叹一声,对着沐修扬抱了一拳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一凉,一想到修为已入圣人之境的国师都对此无可奈何,心中悲凉更甚。慕容少白上前一步,对着沐修扬深深作了一揖。众人见状,纷纷上前作揖。
鬼神庙的柱子已经支撑不住,开始断裂。众人也无法留在此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庙门。
见众人离去,沐修扬从怀中取出一个剑穗,看着看着嘴角便流露一抹笑意,浑然不知身上传来剧烈的痛苦,他轻声说道:“梨花虽好,不及佳人。”
……
霜落岭,常年被白雪所覆盖之地,但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此地长满了梨树。此时已至五月,朵朵梨花绽放,迎风飞舞,如同落雪一般。
一位穷酸打扮的秀才途径此地,见此美景不禁感慨道:“梨花似雪却胜雪,此景当真如同仙境。”
秀才见此美景,不禁兴致高涨,便进梨林欲一穷美景。话说这秀才长得倒是眉目清秀,一双眼睛甚是澄清,如同清潭一般。他行走在林间小道,任由梨花落在自己身上,轻嗅空气弥漫的清香,不禁感到意气风发,便欲吟诗一首。
就在这时,秀才转头一看,只见一袭青衣映入眼帘。在这白茫茫的霜雪与梨花之间,这抹青色给此美景增添了不少生机。
那是怎样的一位女子,看她嘴角含笑,一双柔美的眼里似乎藏着一座西湖。两颗浅浅的小酒窝点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肤上,似比梨花还要香甜,她有着江南女子般的柔美,又有着北方姑娘的俏皮。
秀才看痴了,他怎知此地竟还有如此佳人。若是早知,他肯定先好好将自己打扮一番。于是他喃喃道:“雪岭林间路,回首风飒来。此间应有月,人比梨花香。”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那青衣女子的声音如同空谷幽兰,她对着秀才浅笑道:“你是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吗?”
秀才一时竟忘了回答,他痴痴地看着那一袭青衣,自认为早已练得处事不惊的心此刻不争气地扑通直跳。他知道自己这番,怕是被月老悄悄牵上了红线……
……
自从那天起,秀才便四处打听此地的消息。一日,他偶遇一樵夫方才得知,原来那雪岭藏着座村落,让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姑娘,应该就在那处世外桃源。
第二天一早,秀才背起重重的行囊,出门前他特意洗了把脸,将滚皱的衣裳扯了好几遍。雪岭白茫茫的一片,漫山遍野的梨树遮掩住秀才的视线,秀才也不气馁,往手心哈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秀才看到不远处有着袅袅炊烟。他嘴角含笑,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过了一会儿,村里传来阵阵的狗吠,一位虎头虎脑的少年从屋里跑出来,四处打量着,大喊道:“有人进村了,好像是个秀才!”
在另一间屋里织丝的姑娘,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从椅上起来,将几缕青丝挽在耳后,轻轻打开了窗儿。秀才抬头,只见那伊人就在前方。
于是秀才便每日都来到这村落,捎上几朵梨花,为那姑娘吟诗一曲。姑娘也不恼,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听着他述说那山外的风光和那外面的趣事。微风阵阵,梨花飘香……
秀才来到村里的时日也多了,村里的人也渐渐和他熟悉了起来。一日,有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把秀才悄悄拉过去,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道:“酸秀才,你是不是喜欢诗姐姐?”
秀才听到这句话,涨红了脸,用力地点了点头。那虎头虎脑的少年见状,小眼睛眯成了点,但里面闪过一丝狡黠。
“偷偷告诉你,其实诗姐姐喜欢的是那种名扬天下的剑客,才不是你这种空有墨水的秀才。”
“真的吗?”秀才半信半疑道。
“那是当然,难道你没有看到诗姐姐房里悬挂的那柄剑鞘吗?在不济,你问问玲儿。”
说罢他指向一旁的小女娃。秀才把脸望去,只见小女娃木讷地点了点头。
秀才叹了一口气,灰溜溜离开了村子。
一旁的小女娃走到那虎头虎脑的少年旁边,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骗他说诗姐姐喜欢的是剑客?”
其实姑娘房里的那剑鞘,是她已故的父亲所留下的。当初她父亲在山上遭遇了妖兽,被人发现时只剩下了那柄剑鞘。她的母亲对已故的丈夫思念成疾,最后落下病根,不久也撒手人寰了。
那虎头虎脑的少年眯着眼睛说道:“嘿嘿,我们捉弄一下那穷秀才,再说剑客不好吗?多帅呀!”
第二天秀才又过来看那姑娘,不同的是他的后面多上了柄铁剑。村里人见到他,笑着说:“小秀才,不去进京赶考个文状元,怎么反而开始当了个武夫?”
秀才腼腆地笑了笑:“堂堂七尺男儿,背上岂能没有三尺青锋。”
说罢他继续往姑娘家中走去,为她吟诗作词,于往常相比,多了在姑娘面前耍那撇脚的剑法。
姑娘后面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时常和他一起去那片梨林,去看那白雪菲菲,看那梨花落在他的剑上。后面姑娘把家里的剑鞘给了,秀才高兴得彻夜不眠。
直到有一天,一位白发雪须的老者驾鹤途径此地,他见那秀才使剑已有了几分模样,便问那秀才愿不愿意随他去修行。秀才深深看了姑娘一眼,接受了老者邀请。姑娘得知了此事,屋里几夜灯火不熄。待秀才离别之际,将这几日用心织好的剑穗递给了秀才。
“你何时归来?”
姑娘浅笑,看得秀才心头荡漾。
“待我名扬天下,便御剑归来!”
秀才骑着白鹤,往南方的天际飞去……
……
鬼神庙内,沐修扬紧紧握住那枚剑穗,他的眼里充满了柔情,“对不起,我恐怕要失约了。”
沐修扬的眼里倒影着一袭青衣,他愿化为人间的白雪,守护着他心头里的那姑娘。
身在外面众人,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鬼神庙,心里甚是沉重。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天空中飘起了棉絮,它来得那么突然,如同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雪。
如今已至五月,山脚处的木棉正处于飞舞的时节,这也是北方梨花盛开的季节。
五月棉絮随风飘,似那空中的飞雪,亦似那满山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