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温和的台灯灯光,照亮着漆黑屋子的小书桌。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写字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林星儿总是想起放学时陈战宇的背影,她知道他难过了。相识那么多年,她第一次见那样的陈战宇。
正在出神,突然听到了林爸林妈房间,传出激烈的争吵。林星儿不知道他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叹了一口气,继续写作业。
可争吵声越来越大,好像还打起来了。暗道一声不对,林星儿赶快跑去了爸妈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人。她努力想拉开两人,可凭她一个人怎么能拉住两个非要往一起凑的人。
“你们不要再打了。”这句话不停的重复,却每一声都淹没在激烈的争吵中。于是,这句话变得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撕心裂肺,直到心痛的感觉弥漫全身,也依然改变不了眼前的状况。
两人终于不打了,却依旧互相骂着。听着无法让人重复的骂人之言,林星儿觉得每一句都插在了她的心上,双倍的分量,让她呼吸困难。
大概他们也吵累了,隔着老远,互不理睬。林星儿也哭累了,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脑子是空白的。屋子突然就安静了,只有浓重的酒味弥漫,让人越来越清醒。
又似是休息够了,他们又开始吵,然后,就是动手。看到拿起锤子的爸爸,林星儿吓得脑子都感觉飞走了,下意识就跑过去抢走了锤子,又在抢下后,感觉劫后余生。
看着眼前,连她一起骂的爸爸,眼底失望痛苦的妈妈,还有无助绝望的她。林星儿眼泪不停的掉,不知道时间的尽头。
尽头是,爸爸一拳打碎了衣柜的玻璃,鲜血的流淌,爸爸的咬牙切齿,妈妈的着急大骂,林星儿的崩溃嚎叫。奶奶爷爷及时到场,控制了局面,一家人忙着带林爸爸去包扎。一瞬间,一家子只剩林星儿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
不知什么时候回神的林星儿,看着漆黑一片,一片狼藉的屋子,一片茫然。她躲在墙角的小角落,没有泪,没有表情,就像被点了穴,只看着不知道是哪儿的黑色空间,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客厅的灯光亮了。林星儿看到爸爸的手包扎好了,看到奶奶他们安顿爸爸休息了,看到姑姑在安慰妈妈。林星儿呆呆的望着,一瞬不瞬,好像血液开始流通。她开始听到妹妹的声音,是在找她,姑姑也在找她,可谁也找不到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张口,好像她不是她。
最后,姑姑在角落找到了卷缩的她。妹妹抱住了她,她听到了安慰的话。最后所有人都走了。林爸林妈睡了,她也睡了。
可她,其实在看天花板。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对不起……”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对不起……”
不知打了多少遍,陈战宇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林星儿觉得好像,心,更绝望了一点。“为什么,总说对不起。”喃喃的念着,电话终于接通。
“喂?”
听着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林星儿感觉说不出话。
“喂,星儿。”
“陈战宇。”
“没事吧。”
“没事。”
“你是傻子吗?总爱说没事。叔叔阿姨又吵架打架了?”
“嗯。”
“听歌吗?”
“嗯。”
“我的世界因为有你才会美我的天空因为有你不会黑
给我快乐为我伤心流眼泪给我宽容让我能展翅高飞
你的话你的泪你的笑你的美在我眼中胜过最美的玫瑰
抱着梦往前飞不逃避不后退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堡垒
给我翅膀让我可以翱翔给我力量是你让我变坚强
不怕受伤因为有你在身旁
你的笑你的泪
是我筑梦路上最美的太阳……”
“张杰,《最美的太阳》。”
“嗯”
“你好像每次都唱这首歌。”
“嗯”
“陈战宇”
“嗯”
“对不起”
“……”
“战宇,我习惯你在身边,习惯到从来不觉得你会离开。所以,即便我们不一起上下学,我也从来没觉得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忽视你,没有觉得你不再重要。你可以不生气,可以不难过吗?”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我是难过了一下,以为我不再是你重要的人。但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不难过了,林星儿。”
“傻瓜,陈战宇。”
“傻子,林星儿。”
“谁傻?”
“我”
“嗯,乖”
“林星儿”
“嗯”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嫁给你这个傻瓜做什么”
“我会保护你不再受伤”
沉默了很久,其实林星儿早就泣不成声。
“弟弟,你最乖了,姐姐好感动。姐姐爱你,晚安。”
“哥哥爱你,晚安。”
晚安。第二天一定回来,就像雨后一定会天晴。林星儿知道第二天爸爸可能会说对不起,她一定会原谅,会笑着说没事。她知道,日子会重新平凡。可她也知道,她还是难过。驱散不去,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