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沉寂,我真的好喜欢这个热闹的世界啊,可一想到与我无关,悲伤的情绪不由得会涌上来。我总爱等事情归于平静后再用上帝视角去观看,就像我乐于追一本完结过的小说,等一部不再更新的电视剧。
决定熬夜的开始便是将自己安置在固定的追文模式,等到天露鱼肚白,到底意难平。“三观跟着颜值走”不免是这一晚印象最深的触动,十八年以来还未有人让我见识到世界真有这般格格不入。可当“三观不合”的人赤裸裸站在你面前,曾经的种种都似被安上了“三观”的前提。
记忆中考上大学的姐姐总是与身处世俗的长辈们格格不入。而还未涉及世俗的我将长辈们的处事模式奉为圭臬,于是姐姐的讲究在我眼中是矫揉的做作,姐姐的见闻不过是她脱离世俗的工具。我没有办法去想像她今后的生活是否因此有所不同,但改变的第一步,她脱离了人情世故。
直到如今,我也像她一般踏入高等学府,想象着自由与独立,不仅是生活上,更是在思想上成为一个成年人。小时候,父母像捏泥人一般将我们塑造成理想中的模样,规划理想的生活方向。一旦有了逃离的想法,这般的安排都好似枷锁,似囚笼,将我们笼罩在老一辈人的观念中。面对他们的言论,只能说成长让我产生共情,但同样是成长让我发生叛逆。这般关注人情冷暖本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很认真地去经营一段关系,可以很注意地去提高自己的情商,但多了就是世故,少了就是不解风情。因此,我更愿成为一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我能理解你与我相处的所有小心思,但我不会将同样的心思付诸在你身上。
记得女生天性里就容易对活物产生恐惧,小敏就是被蚯蚓吓到大的乖乖女。越多的恐惧造就越多的把柄,在小朋友的眼中,不过是多了一个值得捉弄的理由。我始终记得她对我说:“越是害怕就越不能让人发现,这样大家都认为你不以为然,也就不会再吓你啦”不要问我为什么记的这样清楚,遇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就回忆起来。可现在呀,那个连蚯蚓都害怕的小女孩,那个拿剪刀都颤颤巍巍的小女孩,选择了生物工程。不论是实验鼠还是实验兔,说不怕那都是假的,但是没有办法呀,从最初的胆怯到后来慢慢接受这种方式的学习,我不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同样我只能理解,但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步入中学的学习,家长老师总会有一种错误的想法,说它是错误的完全是因为我不接受。“理科就是女生的短板”。虽然我不接受,但它还是完完全全在我身上体现了。我会因为喜欢某个老师而对一门学科产生兴趣,同样会因为讨厌某个老师而对一门学科满不在乎。“物理”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看得见,摸不着。初中时的物理老师由于课前熟识,三年的学习生活都对我格外照顾。这样的照顾会高于偏爱,甚至会让同学们想歪。我不是没臆想过不恰当的种种,这样的种种在我现在看来简直就是龌龊。我记得上课时会与他目光交汇,也想起习题课他总是站在我的身旁,他因为我搞不清楚凸透镜的成像拿着放大镜与我一同看向远处,也会因为我天气冷穿的太少在全班面前cue到我的名字……记忆这样深又那样浅。
这样的情况在初三那年有了变化,现在想来只是短短的一年,但在当时的我看来好似整个初中都被电学带来的挫败感笼罩。电学开始前,老师提醒过会进入一个难点要多多注意,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认为只是对我。我很注意地开始这一段学习,但是真的不会,而且还是不自知的不会。我总觉得,我还没开始,重新来过会好一点,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记得晚自习上,他拿着我的作业讲题,让我到黑板上连电路图,虽说心里慌的一匹,但总该从容地表现。我完成后,他说错了。我抬头看着黑板上的线,属实看不出哪里错了,于是班级里陷入了沉寂。我将目光再一次投向他,他走上讲台“不会,那我就来教你啊”。可能在座的同学听出了宠溺,但我感受到他期望落空的声音。课后,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家都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也没过多安慰,毕竟我们的关注点不在一起。这事可能当时在场的大家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老师也会忘记当时的失落,但它开启了我迷迷糊糊的初三。临近中考,老师将自招试卷上的难题和大家一起分享,看到我卷子上的空白,一遍又一遍从讲台向我询问“这是要放弃啦?”我不语,仍然是那样的目光向我投来,我却已习惯他的失落。
毕业后,他洋洋洒洒地在老师寄语上写下对我的祝福。只有我知道,这样的话语从初识写到了分离,从课堂写到了家庭,他对我自认为的了解,自认为的看好,殊不知我曾深深感谢他带给我的三年时光。
高中假期返校,我又见到了这个令我无比怀念的老师。现在,我是他骄傲的毕业生,是他在学弟学妹面前提起的优秀代表,无关成绩,皆因相识。认识良久,第一次坐在办公室和他像朋友一般交流,他的目光不再是宠溺,更多的是欣慰。而我也不再仰视他的存在,也窥见老师实为常人的一面。他因我知道我选读理科而感到十分惊讶,又不能过多表露,我连忙将“文科班”作为我的后备之选告诉他,这也成了我两年里纠结的暗示。
其实,不仅高中选读了理科,就连大学的四年时光甚至是今后的谋生之路我都交给了电气。或许是那次晚自习的缘故,每每见到电路图我总是多了一份胆怯,也多了一份谨慎。要说我喜欢物理嘛,那我的回答一定是“不喜欢”,但我更不能接受我所喜爱的东西成为我的不擅长。因为“不喜欢”,才有“不擅长”的借口,因为“喜爱”,才不忍心它被生计所玷污。
兜兜转转,我们都行走在反方向的路上。不过,如果将这些洞察与选择作为新的开始,这样的方向也不为是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