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回了道观,直奔房间而去。
一阳正在给漓神像打扫灰尘,瞧见一清哭着跑回来,而且从他身边过时,没有打招呼,这可不是平时的一清啊,一阳很是疑惑。
没多久,一叶和一木也回来了,两人看上去虽没有很开心,却也没有多伤心的样子,跟平时一样,一阳本想开口问的,话却没有出口。
一叶和一木也没有理会一阳,直径走向了后院。
一阳放下打扫工具,跟去了后院。
一清正在收拾行装。
一叶和一木还有一阳站在门口处,静静地看着一清。
“你要回临川城吗?”一叶问道。
“我爹娘肯定还好好地活在临川城呢,他们都是些骗子,是骗我的,我要回去告诉我爹,让我爹把那叫三鸡的痛匾一顿。”一清哭着说道。
就这两句话,一阳便明了发生了何事,看来是消息传到了,还以为要等到大雪过后呢。
“瞧啊,这大雪下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吧,你觉得你现在能走得出居安城吗?即使出了城,又能走多远呢?外面堆积得比人还厚的雪,你会被冻死的,还有在雪中出没的妖兽,它们一定会把你当做晚餐的。”一叶看着院子里的漫天大雪,很平淡地说道。
“不会的。”一清收拾着东西,反驳道。
一叶撤回目光,落在一清身上,看她如此消瘦,实力又刚到初境,说道:“会的。”
“不会。”一清反驳。
“会的。”一叶的语气始终很平淡。
“不会。”一清也许是气急,提声喊道。
可是随后一清停止了手上动作,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呼喊道:“爹~,娘~.......”
一叶扭头对一木说道:“今晚把粥熬稠一点吧,最好放些猪肉进去。”
一木说道:“最好还有些青菜呢。”
一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只留一清独自在房里宣泄着。
“青菜呀,这么大的雪,最是难弄了,不过就交给我吧。”
一叶的声音传进房间,渐渐远去。
......
......
雪一直在下,从来都没有停止,随着黑夜的来临,感觉雪下得更加疯狂了。
一叶端了一碗粥,轻轻地推开了一清的房门。
屋里还没点灯,有些黑,看不见一清在何处。
一叶把粥放在桌上,点燃了烛灯。
一清此时正蜷缩在一个角落,秀发变得凌乱,眼睛里没了灵气,满是泪花与血丝。
不知是不是蜷缩在角落里太冷的缘故,浑身发抖。
一叶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看了看床上的被子,一叶拿起披在一清的身上。
“你......需要安慰吗?”
一清如没有听见一般。
一叶端起那碗粥,蹲在一清的面前,说道:“哭了这么久,累了吧,来喝点粥,暖暖身子。”
一清还是没有理会他。
一叶叹了口气,说道:“人这一辈子可长着呢,不管多绝望的悲伤,多痛苦的呐喊,总有一天你会走出来的,因为对于这事,时间最是会处理了。”
一叶好似陷入了回忆一般,一清也终于看向了他。
继续道:“其实,只要冷静地想一想就能明白,早振作起来,晚振作起来都是要振作起来的,何不如早振作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该修炼修炼,该报仇报仇,不管做什么,都是比一直颓废在这里要好的。”
一叶的神情不像是在安慰一清,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一清体会到了,他感觉一叶心里也有过绝望,特别特别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我爹娘真的死了吗?”一清的声音变得嘶哑了。
一叶看着一清的眼睛,满是温柔:“漓神观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听得消息确认,一清的泪水如洪水决堤,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像是一叶的话起了作用,她显得倔强,竟然故作镇定,不停用双手擦去眼泪,问道:
“谁杀的?”
一叶看着一清憔悴的面容,故作镇定,却怎么也抹不完的眼泪,他很清楚那是怎样的绝望,他很心疼。
“烈阳族的命令,古家家主古成带人去的,动手的是古藤,他是古家年轻一辈的高手。”
“我要杀了他。”
“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好好修炼的话,可以的。”
“我会好好修炼的。”
“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碗粥吃了,然后好好休息一晚,补充补充体力。”
“好的。”
一清的泪水就没有停止过。
她从一叶的手上接过青菜瘦肉粥,拒绝了一叶想要喂她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一木做的粥太过美味了吧,一清吃了几口,再也撑不住了,哭出声来。
哭着说道:“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我偷偷跑去测试天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势如决堤,不可阻挡,一清嚎啕大哭,泪如溪水,碗掉到了地上,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了。
一清蜷缩在那里,是那样的瘦小,却承受着如此大的绝望。
一叶清楚那绝望是有多么的痛不欲生,厨房里听到哭声的一木也清楚,跪在漓神像面前,听到哭声的一阳也清楚,那哭声感同身受,犹如在替他们宣泄一般,是那样心颤。
看着一清,一叶很心痛,他一把把一清搂入怀里,不停的说道:“是烈阳族的错,是烈阳族的错,烈阳族的错......”
......
过了好长时间,哭声才渐渐消失。
一清却一下跪在了一叶面前,说道:“求您教我修炼《道法经》吧,一叶师兄,我拜您为师也行。”
一叶认真地说道:“我是你师兄,我自然会教你的,拜师就不用了。”
这对于一清来说是个好消息,说道:“谢谢,谢谢师兄。”
“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
一清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上了床,转头对一叶说道:“我爹娘......”
“你爹娘的遗体观主会安排人安葬的,等一切都办好了,就告诉你地址,大雪停了后,你就可以去看他们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要想的是如何好好修炼,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一清点了点头,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道:“谢谢师兄,谢谢观主。”
一叶出了屋子,轻轻地关上房门。
院子里的积雪很厚很厚了,屋顶的积雪也很厚很厚了,破旧的房子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见一叶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右手,轻轻又缓缓的挥了挥,那屋顶和院子的雪居然如活过来一般,快速聚集在一起,化作一条长蛇般的大物,腾空而起,划破夜空,向着远处无人地扑去。
势罢,屋顶没了积雪,院子里的积雪也干净了,只是漆黑的夜空里还在不停的下着漫天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