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行商坐贾,自古有之!商人逐利以山川所生木材、脂漆、金、银、铜、铁矿,背负中原之囯。换取丝、帛、稷、谷等生活必须!不须国家调度,己成低趋流水之势,自然之行也!
而救贯洪众人的行商亦是此类!青州海城多有盐田,务业晒盐为生。而地处平原多粮田,又无稼穑耒耜之铁器。故众人多往赵国多铁器之地,以盐换之!平均资源以广用度!
贯洪于宗魅大战之时,正巧路遇故尔施暗箭救众人之水火!并将其带至这些盐商们的落脚之所养伤!
张羽将这一切说与贯洪听,贯洪听罢只觉事有机缘巧合亦物度轨则,皆成善果!
只是对张羽所说手打箭一事,不甚明了。手持羽箭空手而出,精准、力量皆不输弓弩!难道世间真有这种功夫?再问张羽,张羽却稀里糊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贯洪张羽二人,因探究手打箭而喋喋不休时,院门一开十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走进院门!
“就是他们!”张羽指给贯洪!
其实不须张羽告知,贯洪便能猜到这几人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远远看去,这十几人均是麻布粗衣,脸上许久不洗尚有灰尘!只有领头一人束发成髻,衣服尚且干净,但依久麻布粗衣苦力打扮!再看年龄,为首者鬓角斑白,度己近不惑之年!余者皆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年少!
几人正进门各自收拾行装,不曾注意到贯洪二人。
而贯洪心存感激,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便三两步行至盐商面前,欲行大礼开口说道:
“承蒙侠士搭救,有若再造之恩!受贯某一拜!”
“哎!你别价!快起来!”为首老者操一口青州方言,扶起贯洪!
“好家伙!怎么置了这是,磕头我还得给你压岁钱!”显然,老者对贯洪的跪拜毫无准备,被弄得手足无措!后边几人见此状也是微笑不语,对救人之功不以不意!
“我…您…”贯洪还欲再谢,却被老者打断!
“小伙子,走吃饭去!吃着饭说。咱吃饭唠家常!”老者一把抓住贯洪的手,拉着他进了饭厅!
所谓的饭厅,也就是在一圈屋子中临时挑了一间宽敞的!找了两张桌子,几把櫈子仅此而己!
“来!你上坐!”老者很客气,硬要将贯洪往上坐让!
“不行,您来!”贯洪哪肯!
“不!你是客人!”说着又欲拉贯洪!
“老人家!再若这样,我便不吃了!”贯洪有些着急,但语气急中带柔,手垂低首尊敬有加!
“哟,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头便坐了下来,贯洪便挨着老者在下垂手坐定!
张羽也靠着贯洪坐下,他自不用相让!而其余几个侍卫,因为喝了碧红配的药伤势渐缓,但行动依旧不便故没有落坐!而剩下的几个贩盐的年轻人,则在另一桌落坐!
“碧红呢?”贯洪独不见碧红,纳闷地问张羽!
张羽手拿筷子微笑不语,仅用下巴一指!
贯洪顺方向一看,一个老妇正端着一盆菜徐徐而来!后面的碧红亦端着一盆菜!
“她还会做饭?”贯洪自语道。
“吃饭了,吃饭了!”老头招呼大家吃饭的声音,盖过了贯洪的自语!
“来闺女坐下吃!”老者招呼碧红。
“唉!谢谢大伯!”碧红也很客气,挨着张羽坐了下来!
“这是俺家里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老妇端来的大饼分给众人!而老妇只笑笑却不落坐,而是径直走回厨房!
“没什么好的!大家吃!”老头说完便自故自地吃了起来!
“伯母为何不坐?”贯洪觉着有些奇怪!
“你不用管,吃你的,俺那里规矩。女人不能上桌!”老头说罢继续吃!
“可…”贯洪还想留老妇,心想怎么还有这规矩!但又一想,这是人家家事自己不便多言,也就做罢!
老人吃得津津有味,看样子他是真的饿了!而贯洪三人呢?虽也饥饿但眼前这些食物,真可堪是粗茶淡饭了!实在无法狼吞虎咽!只吃了几口饼扒了几口菜,打消了饿意便就此做罢!
贯洪想和老者聊聊,可见其大快朵颐又不忍打扰!于是也装着再吃!
贯洪又偷眼观看碧红。碧红却不看她!只是低着头!像有心事!欲问,却隔着张羽,张不开嘴!
于是贯洪斜眼看着张羽,一直使眼色,想让他和碧红换座位!自己好问问碧红!可怎奈张羽吃得太专心,并未察觉到贯洪的举动!实在没办法,于是贯洪只得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张羽这才察觉!
张羽停止咀嚼,看着贯洪;
“怎么了?你眼动什么?疼吗!”张羽不知其意!
“唉呀!真疼!”贯洪费了老半天劲,怎奈始终是对牛弹琴,这会眼真的疼了!
碧红早就看见贯洪举动,但依旧又理!不但不理反而朝着厨房张望,似在看那老妇!
贯洪也随着碧红向那看,发现老妇没有吃饭,反而偷偷地抹眼泪!泪眼婆娑好生可怜!
碧红是女人,最是心软,见老妇伤心便离开座位前去安慰!
而老头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谁让你坐这的?老子旁边只能是美女!”贯洪见碧红离席,心中没了忌惮。小声骂张羽!
“啊!这个意思啊!不是,你不说我怎知道!”张羽很是委屈。
张羽不再等贯洪命令,自己乖乖地坐到碧红的座位上。并将碗筷也换了过来。
“这才对!”贯洪适当地表达了一下心中的满意!
“小伙子哪里人啊?”这时老头似乎吃饱了。主动问贯洪!
“啊?哦,赵国本地邯郸人!”贯洪没注意,也是对这青州方言还是不太习惯,故回答得有些之迟疑!
经此一问,二人不在拘谨互相聊了起来!
原来老头姓直不混名一个启字!老家人称呼的顺口了,便叫他“了不起!”
说来也真是“了不起”!老头确是来赵国贩盐铁生意!背来家乡海城的海盐,换取赵国的铁器铁锭。一年之间往返不断!这山高路远可以坚持下来,自然了不起!不过老头也获利良多,在老家靠着贩盐铁挣的钱!硬是置了好多田产!
有人干就有人学!何况吃了甜头!于是,老家人便安排各自的儿子,也来贩盐铁生意!就是当下吃饭的这些年轻人!
“不孬!这些年青人很闯实!”老头说到这些年轻人,不禁猛夸!虽然洪对这方言听不太懂!
“这手打箭是怎么回事?”贯洪终于门出自己想问的。
“这个嘛?”直不起这老头,刚才还滔滔不绝,一问到要紧的地方却卡住了!似乎不太想说!
“大伯,我也是习武之人!遇见奇术便想问问,还请赐教!”贯洪看出老头不愿说,但怎奈自己武痴的毛病犯了!故又追问!
“唉!好吧!你是什么级别的武者?”老头反问道!
贯洪一听之下,不禁对直不起这老头刮目相看!能说出武者等级,毕定也是习武之人!
“前辈,吾等初涉侠中!”贯洪知道老头不简单,便改口称前辈并拱手以表敬意!
“别这样,什么前辈不前辈地!”老头示意贯洪坐下!
“不是么我不愿说!这是个密秘!我就知道,救下你们我这个密秘也保不住!那就告诉你!”老头到也实在,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我这个暗箭是绝招!有传授!我年轻时一位师傅传给我的!”老头说!
“是谁,叫什么?”贯洪问道!
“不知道!”老头回答!
“真不知道!这就是高人啊!教你东西,扭头就走!”老头怕贯洪不信又补充道!
“哦,是!”贯洪见直不启说得诚恳,只得点头!
贯洪本还想问问,这手打箭是怎么练的?可否教教自己。如果学会,便可于宗魅一战了!可贯洪还未开口,到被老头抢先说到:
“看你这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学!可我不能教你!为什么?你先听我说说我的事!”
贯洪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得听直不启说!
老头点起一袋烟,细细地说起来!
原来,老头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以任侠闻名于江湖!一套手打箭更是出其不意,诡道难挡!只是年轻气盛是好事亦是坏事!有一次,他碰到齐国有一人武力不错,就欲和其比武看谁更胜一筹!争强好胜是年轻人的通病!两人火气一点就着!不用多说打将在一处!谁知直不起学艺颇精,可对方也丝毫不差!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直不起最是心急,一看和对方相持不下便起了暗箭伤人之心!其实公平较量到也尚可,只是不该起歹意!可当时的直不起顾不了许多!抬手就是一箭!本只想伤其肩,可对方偏偏躲了一步,这下一来直不起的这支暗箭“当”的一声,正中对方眉心!死伤倒地。现场一片哗然!
直不起当时就吓傻了!便匆匆跑回了家!本想过段日子或许事情就能平息了!毕竟当时时值战乱官吏昏庸,时间可以湮没罪证!
可人算不如天算!被直不起打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小儿齐谨!这下捅了马蜂窝,到处缉拿直不启!最后找到直不启住处!直不启父母没有来得及逃饱,被当场杀死!唯直不启凭一身本领逃脱!自那以后便暗暗发誓,不再用武!尤其是那套手打箭!更不传授!
听到这儿,贯洪明白了老头不教自己的原因!当下,自己不也正年轻气盛吗?
“俺爹妈死得惨啊!都怪我啊!……”说到这直不启不禁老泪纵横!
“这么些年躲着,就是为了不让二老白死啊!俺家得有后啊!”老头愈哭愈伤心!
贯洪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干看着!
“你的后呢!!!”突然老妇从厨房跑将出来,撕心裂肺地朝直不起喊道!
“我说得是儿!不是闺女!”直不起反驳道!
老妇听罢,更是急了冲过来对着老头又打又骂!
贯洪一见,心中不明!这时碧红也跑将出来!只是己哭成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