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庄前的开阔地,王贵的两万大军在完颜宗弼的眼前终于完成了变阵!
这是王贵和手下将校千挑万选选中的战场。正面战线长约六里,一端连接着隆起的山脉。另一端则连接一条宽阔的河流。隆起的山脉阻断了迂回的道路,宽阔的河流切断了所有的生路。这是一条充满希望的通道,也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在金人接近的时候,王贵下令让全军的将校士卒来了一场前后交替的替换。后部的士卒在辎重军团奋尽全力的支撑下完成了进食、换装的准备,每一名士卒在替换了前部的手足后随身还带着饭团和水囊。前部的士卒在交替退回后部后,开始紧张的进食和换装。王贵为金国的大军准备了一份厚礼,十几万只竹矛和标枪以及特殊的拒马。这些装备在一个时辰前,才顺着旁边的河流运到军中。
宗弼借助佛晓的亮光看着眼前的宋军,多达上百面的旌旗预示着这支宋军的庞大。经过军中幕僚的计算查验,宗弼弄清了自己的对手。这支宋军的数量不足自己的一半,全部还是步卒,但却敢在自己的四万骑兵面前正面列阵,让宗弼倒吸了一口冷气。面前的大阵,像是却月阵,但又有很多不同之处。
“四万铁骑在整条战线上可以全部压上,对面宋军的防线很单薄,应该可以一举凿穿!”宗弼手中的令旗迟迟不能挥下。“宋军的统帅不可能忽视这样的疏漏,一定是有着后手!那他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庞大的骑兵队伍一直在缓慢的提速,不时有战马在前进的过程中马蹄打滑,不时在军阵中引发出阵阵的骚动。如果不是这些精锐骑兵靠着精湛的骑术维持着战线的完整,只怕现在的军阵早已不成样子。忽然,宗弼打了一个冷颤,急忙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收缩,交替后退!”
身旁的将领不解的问道:“郎主,怎么---”不待问完,宗弼的马鞭就抽到他的身上。“执行军令!”
王贵一直盯着对面的金国铁骑,当发现对面的骑兵开始停止前进并逐步交替后撤时,一直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
“完颜宗弼这个贼子,终于上当了!”王贵翻身下了战马,旁边的亲兵立刻布好了胡凳并递上一个水囊。
梁兴不解的问道:“将主,金贼怎么退了?”
王贵接过水囊,并未饮水而是看了旁边的黄佐一眼。“夯货,看到地上的泥了吗?战马在这样的情形能冲起来吗?这是将主计划的第一环,完颜宗弼这个小狐狸上套了!”黄佐会意的说道。“慢慢来!后面有宗弼这个小狐狸好受的!”
“工营和辎重军那边怎样了?”王贵坐在胡凳上。
“再有两刻,工营那边就该收工了!辎重军那边太辛苦,三四个时辰就没停下来歇歇!”黄佐一边答着一边和其他的将校一样寻了个胡凳坐下。
“吾早说过,不要小看辎重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国力!打的就是辎重粮草!今日一战,就让大家好好看看辎重军的威力!”王贵拿着一块麻布擦拭着战刀。“慢慢耗吧!就这个鬼天气,耗的时辰多了,吾倒要看看金贼的体力还能剩几成?”
“这样的战法太不痛快!”梁兴看着王贵低声说道。“以往与金贼在疆场相遇,无论何种战法,终归是刀砍斧剁战个痛快。”
王贵直接把手中的水囊扔到梁兴的身上,看着一脸不痛快地梁兴高声道:“不痛快?非要死伤无数兄弟才痛快?”
“夯货,将主有的是钱粮,缺的是人!要是将主手中有几万精锐铁骑,早就上去收拾金贼了!”会意的黄佐接过话茬。“吾等能耗,金贼耗不起!大军入了疆场,一旦陷入僵持,进退两难。金贼利在骑兵,土地泥泞,马速受限,只能待泥土干上一干才可作战。金贼退兵回去,即便完颜宗弼以郎主之位也无法向上京会宁府的老贼交代!金贼连夜进兵,随身的粮草有限。东京那边即便运送粮草,那也得送得到才行!”
“将主这边可大不相同!”黄佐缓了一缓。“前后两部交替休息,辎重军那边辛苦,保障大军所有人等热食、热水。再加上工营的那些手段,有的瞧了!以吾讲,大战过后,当为辎重军、工营记大功!”
“好了!”王贵挥了挥手,四周的将校迅速安静下来。“众位兄弟,好好歇着!现今吾等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吧!”
宗弼看着对面的宋军,粗粝的脸庞狰狞之色慢慢显现。
“郎主,冲阵吧!”身旁的一员大将焦急的说道。“勇士们的刀锋已按奈不住了!让勇士们把那些懦弱的南人的脑袋拧下来!”
在这些金国精锐铁骑眼中,对面的这支宋军,就像他们嘴边的一块肥肉,似乎只要张开嘴就能一口吞下。
但是宗弼却一马鞭抽过去,阻断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思,高声呵斥道:“老实待着!何时冲阵,本郎主自有将令传下!”
这些像野兽一样张狂的家伙立刻老实了下来。
女真人、契丹人都是游牧民族,整个部族的行军作战皆是平常通过野外狩猎锻炼出来的。在
狩猎过程中,他们养成了绝对服从命令的习惯。他们在平时性情乖张暴躁,营地中一片浮躁,但是上了战场就变成了优秀的将军和战士。没有主帅的命令,没有人敢于擅自行事。
宗弼在马上掐算着时间,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卫。护卫会意立刻翻身下马抓起一把泥土递到宗弼的手中,宗弼接过后用手狠狠攥了攥,默默掐算。
突然,宗弼将泥土掷于地下,抓起腰间的鸣镝吹响。
一名披着狼皮的大将策马来到宗弼面前,在马上弯腰说道:“郎主!”
“耶律齐,本郎主命你率本部万骑前去试探宋军!”宗弼高声说道。“冲杀几轮,不必过于深入,试试这些南狗的斤两!记住,一旦情况不对立刻退回来!”
“嗻!”说吧立刻策马离去。
不多时,一支四千人的骑兵从金军大阵中冲出,直奔宋军大阵!
宗弼望着这支铁骑,口中轻轻说道:“去吧!让吾领教一下对面那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