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淌,两方骑兵的数量急剧减少,每一次的碰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战争从来如此,每一寸的国土,皆是一刀一枪拼下来的!
无数士卒流淌的鲜血,慢慢染红了一个帝国的荣耀!
背嵬军每前进一步,这些契丹骑兵的抵抗就会增强一分。他们就是一道道的人墙,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岳云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冲入敌阵,第几次面对敌将。
忽然一支狼牙棒直奔他的头颅砸来,岳云条件反射般的侧身闪过,顺势将手中的银锤拍在对方的背上。
或许是杀的太多了,手中的银锤不想以往的力大,只是将对方砸的一晃。
这名契丹骑兵发疯了,直接扔了手中的狼牙棒,圈回马来,满脸是血,眼中露出疯狂之色,直接撞向岳云。
他的一个同伴也冲了上来,不顾旁边刺过来的长枪,将手中的弯刀恶狠狠地劈向岳云。
只要杀死这个宋将,再多的人命也是值得的!
不要小瞧这些契丹骑兵,他们自从出生开始就在和残酷的环境争斗,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同伴生存的机会,就是他们的一种使命。
岳云哪里是好对付的,双手的银锤立刻脱手,直接砸向这两个契丹骑兵,只见两朵血花绽放,两具死尸从马上栽倒。
岳云不再理会那两柄银锤,回手拔出佩戴的战刀,展开更加疯狂的杀戮。
他率领着背嵬军,一次次的猛冲,就像一柄重锤,反复敲打在面前的契丹骑兵身上。岳云的身上犹如披着一件血色的征袍,浓厚的鲜血将他的银甲染成暗红色。
岳云根本记不住杀了多少人,仿佛成了一具恐怖的杀戮机器。他的身上传来一阵阵的酸痛,还有撕裂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受伤的感觉,但是他丝毫不在乎。每次走下战场,他的身上都会都会添上几道伤疤!
战死于疆场之上,本就是他的夙愿!
岳云一往无前,身边的背嵬军将士紧紧跟随,在金军中纵横无敌!
但这些为金国效力的契丹骑兵却不像以往那样四散逃去,他们就像等待命运最终审判的祭品,迸发出最后的绚丽光辉!
最后残存的契丹骑兵聚集在一起,长长的列成一排。虽然并不整齐,但身上散发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放弃了自己最拿手的骑射,将自己最心爱的骑弓折断,拿着狼牙棒、弯刀,形成了最后的战阵。
岳云看在眼里,浑身颤抖,感到全身的血液开始燃烧!
战场上残存的背嵬军全部聚集在岳云的身边,如同对面一样列成一排。
“背嵬军为契丹勇士送行!下地狱去吧!”
岳云为首,背嵬为翼,全力撞向迎面撞来的契丹骑兵!
两队残存的骑兵,全力对撞,丝毫不亚于两头洪荒巨兽!
无数的骑兵落马,随即迎来了他们最后的归宿,在马蹄的践踏下,归于尘土!
他们就像是奔向熊熊烈火的飞蛾,在撞击的那一刹那,绽放出生命中最后的火花!
无论是背嵬军,还是契丹铁骑,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战场的惨烈,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四千背嵬军骑兵,五千契丹铁骑,几乎同归于尽!
在双方的身后,各有一支友军,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袍泽,走完他们最后的人生路途。
这两支兵马,各自收敛自己的袍泽。即便迎面相见,也如同看不见。
他们都没有机会执行各自统帅的军令!
即便是军令是如此相同!
只准向前,不准退后!一人退后,斩杀全队!将领退后,士卒有权斩杀将领,斩杀后士卒立刻取而代之!
一队队的辅兵上前,将己方的伤员抬走。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更残酷!
背嵬军的伤员,被排成几列。
岳云虽然只是受了几处轻伤,但他同样躺在担架上,排在第一列第一位。
十几名王贵军中的医官,在助手的陪同下逐一检查这些伤员的伤势。根据伤情,在伤员的担架上留下不同的记号。
检查过后,轻伤的伤员互相搀扶着,守在伤重的袍泽身边。只是无声的看着!
他们还要履行一项重要的使命,那就是结束伤重袍泽的生命!
解脱他们的痛苦!
只能他们自己动手,这是军中的规矩!这是他们互相承诺的誓言!
动手的只能是自己人!必须是自己人!
“还活下来多少人?”王贵的声音有些颤抖。
“将主,只活下来六百三十七人,背嵬军废了!”答话的虞侯哭泣着跪倒在王贵的身前。“按将主的吩咐,尸首已然收敛,只是有些实在是分不出,装入坛中的混杂着泥土和杂物。实在是分不开啊!”
“尽心就好!”王贵挥手示意旁边的亲兵将虞侯扶走。
“张统制,看过云哥了?”王贵转身看着张宪说道。
“岳统制身上只是轻伤,精神尚好!”张宪恭敬地回答。
“让云哥静养吧!下面还有事做。”王贵拍了拍张宪的肩头。
“请相公吩咐!”张宪静静地说道。
“张宪,吾下面的话必牢牢记住,这关乎着鹏举和云哥的性命!”王贵一辆严肃的说道。
火把下,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模糊!
临安
“官家,王承宣使的奏章如何?”秦桧恭敬地半坐在绣墩上。
“已然出兵,又不能不打,由他去吧!”赵构端坐在锦榻之上。“金人过于猖狂了,教训一下也好。”
“官家说的是,确实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野人。只是,臣有些担心,,那王承宣使会不会打的太狠!要是过了两国的默契,恐怕到时不好收场!”秦桧抬头看了一眼赵构。
“放心,王爱卿做事,朕还是放心的!”赵构不在意的说着。
“官家,那赵太尉和岳鹏举父子如何处置?”秦桧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头疼啊!赵元镇,在朝中威望颇重,不可擅动!先将他召回京中,让他禀明事情原委,容后慢慢商议。至于岳飞父子,虽说抗命不遵,但毕竟是有大功在朝,朝廷不可太过苛待功臣!”赵构一脸疲倦的说道。
秦桧听后,忽然抬起头:“官家,赵太尉还好说。只是,那岳鹏举父子手握重兵,此番接连抗旨,臣只怕他父子二人起了异心!”
赵构脸上笑了一笑,轻声说道:“秦爱卿,果是忠贞之臣。不过,爱卿不知,王爱卿对岳卿家手中最精锐的背嵬军和踏白军已有安排。此时,背嵬军恐已不在!”
秦桧的后背,布满了冷冰冰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