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将拐杖甩出去,拐杖倏尔变成一股编织在一起的藤条,直指姜小万,分出八支指头粗细的藤条,像是八条幼蛇,缠上姜小万的腿脚,而后逐渐收紧,每一支藤条再次细分,直至将姜小万裹成蚕蛹。
没有将手也一并捆上,估计也是看着姜万阁的三分薄面。
姜小万也不躲,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望着觅路。
“觅路这藤条虽细,但是比不上黑无常的霜刃银丝细,这么裹上一层就想将人害得连灰都不剩,不大可能啊!”
“你懂什么,这藤蔓还会......”
“啊!”先前那人瞳孔闪烁,脸色煞白,惊恐地望着台上方才还是手指粗细的藤蔓顷刻之间变成胳膊粗细,姜小万被缠绕成柱子一般,难见人形。
旁边一人不屑地看着这二人,“这有何难?用火折子将藤蔓燃尽了不就行了?”
“觅路的义谷从来不缺藤蔓,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换过,想都不用想,定然是藤蔓本身含有剧毒。
这藤蔓勒在身上会有麻醉的效果,汁液含有剧毒,但凡触碰,三日之内必然化为脓水。”
说话的人又轻蔑地斜一眼方才说要烧掉藤蔓的人,“且不说姜小万被禁锢着还有没有第三只手出来烧这藤蔓,这藤蔓生命力极强,一旦被点燃,便会越收越紧,若是烟尘入鼻,人瞬息休克,入眼则永久失明。
是以再怎么被藤蔓缠着,也不敢伤这毒物。怎么看,都是无解。”
旁边的人见他有几分惋惜,心下疑惑,“敢问您是?”
“木程山。”
旁人见他穿的倒是不甚显眼,一袭黑衣,身材修长,额前留一簇头发,后面的头发高高束起,只一个白玉簪子,整个人显得白净干练。
“一......一簇道?”
没有再理会那人,木程山如今满眼都是那个被藤条缠住的姜小万。姜小万应战是他料到的,可不曾想他竟然没有带上那把问苍。
这藤蔓汁液能将凡铁融断,那把问苍可不一定。若是一开始亮出问苍斩断这藤蔓,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艰险的地步。
只能叹一声,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医。
而在座的四位长老也为姜小万捏下一把汗,聚精会神地看一眼香,再看一眼台上的藤蔓“柱子”。
不过唯有一人,神色始终淡然——姜洛川。
一柱香的时间,不长不短,众人从先前的谈笑或是叫嚷,逐渐变成窃窃私语,又变成屏气凝神。
直到,觅路隐隐带有不安的声音打破这片寂静,“好了。”
一炷香,到了。
藤蔓一直在收缩,这点觅路看在眼里,不过再怎么收缩也不曾像从前一般抽成一股,而后还原成拐杖的模样。
觅路靠近姜小万,手还未触碰到藤蔓,就见藤蔓自觉松动,而后一圈圈变细,最后变成一个拐杖。
只见台上少年面若桃花,睁眼间容下星河,灿烂耀眼,手中捏了一段藤条,抱拳一笑,“谢前辈赐教。”
无恙!
觅路差些摔倒在地,两只眼珠子像是要将眼前的少年盛在眼中,“不可能啊,怎么会?”
“这藤蔓,确实是好藤蔓,今日一见也不由得想问前辈讨要一截,不知,前辈可应允?”姜小万举着手中的那一截藤蔓小心别在腰上,再拍一拍,抬头眨着眼睛问道。
觅路看着姜小万这毫不走心的客套,也无力计较什么。心下对这个少年几多佩服,再多的便是悔恨,悔恨这么多年来的侥幸。
早知道姜小万毒下不留人的性子,现下也做好了今日奔赴黄泉的准备,“今日我......”
姜小万却十分开心,盯着腰上的一截藤蔓笑得出神,她轻功不好,本想养一只鸵鸟做脚力,如今鸵鸟没来得及养,养一株藤蔓关键时刻也能做盾保身。
看也不看觅路,“我今日既然占了前辈的便宜,讨来了这藤蔓,输赢前辈也不会在意,摔了玉佩自行离去就是。”
觅路愣神半晌,手肉眼可见地抖着,从容中带有几分迫切,直到玉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才忙不迭地走下擂台,松了一口气。
然而,命运啊,总也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谁的。
“告诉我,你在这藤蔓中发生了什么。”立在擂台上,木程山摇着手中的锦扇,“若是你输了,我不夺你姜万阁阁主之位,只要这个答案。”
觅路瞬间像是失了颜色,就连身后的孔雀尾羽此刻都显得那么暗淡无光,颓然地立着。
“这何等简单,后辈直接认输,用这答案换下你手中的玉牌便是。”姜小万一脸坦然。
木程山见姜小万手时不时护着腰间那一截儿藤蔓,丝毫无心和他比试,也被这家伙这句话噎了一下,“这,不战而败,不太光彩吧?”
“这有什么,擂台之上主家不曾设置规则,你我比试,自愿便是。”姜小万扬了扬头,颇为认真。
台下的觅路后背发凉,方才是盼着姜小万不要输,如今合着人家连战的打算都没有,暗骂姜小万两句“没有志向的废物”,又不得已换上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哄道:“木程山可是南方毒王,姜贤侄,你若是赢了他,南方诸毒医定然惟你马首是瞻。”
觅路一声姜贤侄倒是叫的热乎,姜小万怎能不知这厮心里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地回望觅路两眼。
姜小万如何不知道这木程山的名头,如今木程山眼中钉肉中刺之一恐怕就是这个觅路了。
觅路的毒并不难解,只是出招诡异一些。十多年来都不曾听过木程山挑战觅路,恐怕也是因为惧怕上三分那藤蔓。
“南方毒王,那崇琛一众毒鬼,也奉你为王?”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邪教墓良灭教之前就在崇琛盘踞,多少年来都不曾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提起崇琛,这少年如今一提,众人皆是后背一阵发凉。
“是。”木程山只一个字。
“我只用一味毒,你若是解开了,便算是你赢,我木程山日后惟你马首是瞻。你若是没有解开,这块儿玉牌是你的,那个答案,你须得给我。”木程山道。
好个小泥鳅,姜小万暗骂,绝口不提毒药的事儿。拿着那块儿碎玉佩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会善待她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