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寒风萧萧。
“你这狗奴才,走路都不看的吗?”
寒风中,一个小丫头正在怒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丫头。
只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挥着鞭子,一个承受落下的鞭子力道而已。
一鞭子下去,穿得单薄的丫头背上,马上就被血给浸湿了,跪在雪地上人儿表情痛苦。
可就算疼得咬牙磨齿,也没有敢开口求饶。
挥鞭子的人一鞭鞭地挥下去,也不说一句话。
也不是她穿得单薄,只是被人给脱下了,留下一件单衣,跪在雪地上。
没过多久,洁白的单衣被鲜血浸湿,当破绽开的伤口流出的鲜血顺着衣料流到湿处时,血被稀释,导致满身布满血。
那血腥的场面,看得人喉咙直发紧。
胆小的宫女早就捂着眼,不敢直视。可又鉴于在她们不远处坐着的人,她们的害怕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周围也就只有那鞭策声一直响着,观看的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影响了她的心情,更别提有人出来为那宫女求情了。
“算了。”
一道温柔的嗓音压过鞭策声,在这还算安静的四周,那个人的声音倒显得突兀了。
闻声,那人停下动作,来不及看倒在雪地里快奄奄一息的女子,赶紧暗甩自己早已酸痛的手。
若还这么打下去,她的手可就要废了。
或许是手太累了,也或许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太可怕,又或许是天太冷,她的手臂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声音倒是比她身体平静多了,快速瞟一眼那个一动不动的丫头,没有半分同情,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郡主,您就这么饶过她了?”
被称为郡主的那个人,摆摆手,唇角微沉,但转瞬即逝,笑着对她说:“姑姑,你可说笑了。我只是路过,刚好看到你在这里教训下属,我见这天儿冷,怕你冻着,想让你早些回去休息。这事……与我林知忆有何干系?”
年纪大了,却是个既有心机又狡猾得像泥鳅一样的家伙。
姑姑愣了一会儿,可终究是个明白人,弯腰谄媚:“奴才多谢郡主的关心,这丫头做事鲁莽,若不好好教训,怕日后会酿成大祸。”
林知忆并没有因为姑姑的话而有所高兴,眼神冰冷得看了地上躺着的人,说到:“还是姑姑好,为她们操碎了心。”
声音平静,但眼神冰冷。
“是奴才应该的。”
姑姑见她久久不说话,抬头看她,只见她一直盯着那女子看,眼里似有几分欣赏。
姑姑疑惑,不明白林知忆这欣赏是从何而来,从她来这儿到现在,她的所有举动都令姑姑无法揣测,永远都在姑姑的意料之外。
她在这宫里呆了二十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儿她也处理过,而且是经常与一些嫔妃们打交道。
由于自己擅长察言观色,很容易就知道那些嫔妃下一步会做什么,很多事情也都会迎刃而解。
可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她心里是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麻烦,心下开始越发紧张。
就在她想要不要先开口打断这份安静时,林知忆嘴角噙笑,说了一句让姑姑愣在原地不动的话,“姑姑,您看,她的新衣裳可美了。”
姑姑的眼猛地睁到最大,一愣一愣地看着林知忆,要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话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子说出来的,而且神色愉悦,一脸的享受。
姑姑强做镇定,喘着粗气,“是……是挺漂亮的。”
说完这句话,姑姑紧紧闭着眼,然后又睁开。
林知忆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姑姑不愿附和就不附和呗,说了又流露出那不情愿的表情,干嘛搞得像是本郡主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说的呀。”
姑姑没有想到林知忆会直接拆穿她的假意,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
“姑姑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
白她一眼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里。
她可不想再站在寒风里继续听些废话。
在林知忆路过那丫头时,停下,看着倒在雪地里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那丫头被打地没有一丝力气了,正欲爬起来向林知忆跪下,被林知忆一句“不用了”给阻止。
眉头舒展,一脸玩味儿,“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若是还有下次,我林知忆,可不会只打表面上的人,暗里的,我照样打。”
姑姑见林知忆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中后,暗暗松口气,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还真难想到自己会怕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子。
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是一个冷血的,无情的,心狠手辣的美少女!
姑姑赶紧让刚刚那些看热闹的人把地上的丫头抬回去,还嘱咐他们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准对外说出一个字,若有人问起,就说是那丫头莽撞,自己做错了事被惩罚。
想起刚才的事儿,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特别是林知忆转头,笑着对她说,那丫头的衣裳很好看的时候,身上的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刚才林知忆正高兴得跟她的贴身丫鬟铭儿聊地火热。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丫头,撞到了她,还把一盘墨汁都撒在她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就冲出来一个人,扇了那丫头一耳光,怒道:“你是没长眼睛吗!”
那丫头撞到人后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头晕乎乎的。
抬头看是林知忆后,早已吓得不轻,赶紧跪下求饶。
“郡……主,郡主,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不,奴才……”语无伦次,还带着嘤嘤的哭声。
林知忆看着跪在雪地上发抖的身子,半分怜悯之心都没有。
冷冷得对着那丫头说:“按规矩办吧。”
虽是对着那丫头说的,可话却是对她身后的铭儿说的。
她的贴身丫鬟铭儿,恭敬得回答是,眼里也没有任何情愫。叫上后面的男人把那丫头像拧个小鸡似的拧走。
一点都不管那丫头的叫喊求饶,听多了,林知忆眉头蹙起。
冰冷的薄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聒噪。”
话语刚落,那丫头脸上就被落下一掌,疼得她都快哭了。
一道吼声,让她闭上了嘴。
“叫什么叫!你再叫,我撕破你的嘴!”
终于没了声音,林知忆才将紧蹙的眉舒展开。
一般落到林知忆手里的人,都不会活到,超过他们遇见她的第二个时辰。
一切都是按着她口中的规矩办的,快,速,猛。
幸亏今天是她当值,往这里路过。不然,那丫头的命可就在阎王那里了。
刚刚那个女子他们可都认识,虽然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但心却比谁都黑。只要是得罪过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上次她进宫,就因为一个毛手毛脚的丫头把一杯茶水撒在她衣服上,直接让人杀了那丫头。
当时,这事儿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后来皇后出面把大家的嘴给堵上了,这事也就没有怎么被人提起。
她父亲是大将军,手握十万兵权,她哥哥又是战功赫赫缠身,刚刚又被迁封了官位,她又是嫡女,自然没有人敢动她。不管她拿哪一方家世,都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
以她这样的家世,别提一个小宫女了,就算是后宫中的皇后,都得让她几分。
所以,她也就嚣张跋扈惯了。除了皇上和她父亲,她谁都不怕,更别提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了。
刚刚林知忆那样说,不是怕谁,只是不想惹事,姑姑虽然看着年轻,但她在宫中呆了二十几年了,有些事自然是懂的。
她很欣赏姑姑的聪明,但也反感姑姑的聪明。
比如此刻,姑姑来到皇后宫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后宫之主。
一个老宫女正在为皇后梳理头发,背对着她,不知道皇后面上是何表情。
久久之后,才传来皇后的声音:“下去吧。”
姑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指望皇后能去说说林知忆。
她跑来告知皇后,是怕皇后日后听了旁人的挑衅而对自己生疑。
她本来就是两头润滑,若真被歹人算计,那她不是就得完了。
像她们这样的贱命,也没指望有人能为她们做主。
若不自己为自己谋划,还真坐不上,姑姑这个位子。
姑姑走后,皇后才开口问正在为自己梳头的老宫女:“你作何感想?”
老宫女动作熟练,听皇后问自己话,微笑道:“皇后娘娘,郡主是在杀鸡给猴看呢。”
“哦,继续说。”皇后闭目养神,静静听着老宫女说。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是讨好陛下的最好时机。郡主早就备了大礼,准备在寿宴上博陛下开心。可却因为一些小人的雕虫小技给拦住了,让她错失了良机。心里自然是不平的,可奈何今日又是陛下的生辰,不好大张旗鼓地找那人算账,并只好惩罚为那个人办事的人了。”
皇后给老宫女投去赞许的目光,笑道:“不过啊,本宫倒是有些感谢那个人,要不是他,林知忆今日怕是想求陛下解除她与我儿的婚约吧。不管那个人出于什么目的,今日,本宫倒是谢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