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被她轻轻推下床,就算不是轻轻推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女子能有多大力度,能把他弄成这般?
越想,她越疑惑。
铭儿赶来,看到主子躺在冰冷的地上,一步跨作三步,口里全是不满。
“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特别是当她碰到像冰块的手时,怨气更深,真想打林知忆一巴掌,然后甩头就走,不想管她的死活。
可铭儿还是没有那样做,把被子托下来,包好后才扶她上床坐好,来不急说一句话就赶紧离开了。
等她再回来时,还提了一桶热水,把林知忆的脚和手都一同放在热水里泡。
“王妃,你先忍一忍。源儿在厨房里烧热水呢,她马上就来了啊。”
趁林知忆泡脚的时候,她用刚才早就存起来的热水泡了一条帕子,拧掉一些水后,敷在林知忆脸上。
氤氲的热气包围了她很久,在半空中慢慢消散。
被这样重复几次后,她终于不再像铭儿见来时那般颤抖了。
铭儿见她那样,真的是心疼不已,一直像打鼓的心跳也开始慢了下来,刚才林知忆的样子把她吓得不轻。
赶紧给她包好后,赶去厨房生火,为林知忆烧热水。
见火旺盛,还有很多火柴的时候,她跑去西房把熟睡中的源儿叫醒,让她起来去厨房烧热水;又赶紧跑去厨房,打好烧好的热水,急匆匆往林知忆那里跑去,生怕,那热水到她那里时,已经不怎么热了,所以她一路小跑,跑快了,又怕水荡出来。
现在看她脸浮起一丝红润,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门被人打开,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王妃,热水好了,赶紧泡个热水澡吧。”
铭儿闻言,又跑去帮她,刚到门口,看她身旁的两个大木桶,对她一番赞美。
“大力士。”
“过奖。”源儿也不谦虚,直接收下了,还对她眨一下眼。
待两人弄好后,林知忆躺在那热水里,身体也慢慢有了知觉。
脑袋也迅速运转,开始想刚才发生的一些事。
第二天,林知忆梳好妆就随着源儿带她往慕奕宸书阁方向走去。
当铭儿告诉她事情的大概后,她就去忙着打听翎王从婚房里出来后被安置在哪里。
“到了,王妃。”
她们终于停在了离婚房有些距离的书阁前,门外只有一个人把守,却不见沈统领。
待那人见来者是翎王妃时,赶紧给她行大礼:“王妃安好。”
林知忆的一颗心全在里头那个人身上,直接进入主题:“王爷还没起吗?”
源儿除了打听慕奕宸住哪,还顺便试探了一下那些婢女,见她们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可见,这慕奕宸和沈统领没有让多少人知道这事儿。
所以,林知忆没有问那个婢子,王爷好些了吗,而是问,王爷还没起吗。
这样问,既可以试探他现在好些了没,也可以试探,他到底像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无大器。
或许他身上本就有伤,她只是刚好让那伤口裂开。
哼,什么样的伤会在裂开后还能出那么多血呢?
答案也只有他不久前被人刺伤过,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一个病殃殃的王爷应该是足不出户的,整日待在府上,被人刺伤,府里没一人知道?
那婢子倒是很自然,虽低着头,但声音里的担心却让一直注意他的林知忆忽视不了。
“王爷还没起呢,以前这个时候,王爷可都起了。可能是昨夜大婚高兴,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没醒呢。”
“哦。”林知忆若有所思得看着前方紧闭的房门,“我刚好带了醒酒的汤药,让我这个做王妃的进去侍候王爷吧。”
是真是假,她都要去看看。
说完,就要往里头进去,那个婢子拦住她,面上有些为难。
“王妃,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林知忆一边嘴角上扬,但声音还是如刚才那般,那婢子也没察觉出她有什么异样。
“王爷有起床气,他总是睡到晌午才醒。若您现在进去,王爷会不高兴的。”
那他刚才说‘以前这个时候,王爷可都起了。可能是昨夜大婚高兴,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没醒呢’,现在又立马改口‘他总是睡到晌午才醒’,这不是明显在骗她吗?
林知忆没有揭穿,继续听着。
婢子说完,还往那里看一眼,又继续说道:“而且府里的人都摸清了王爷这么多年的习惯,这个时候府里还没开始烧热水呢。王爷心善,说这天儿冷,让大家快晌午的时候才起来,所以现在府里肯定没多少人起来。王爷什么都好,就这个,我们是真没法啊。”
然后又压低声音,似乎不太愿意里头的人听见:“想必王妃您也听说了吧,我们家王爷啊,总是生病,每顿饭都会有一碗热药搁在他身旁。就连……就连王爷睡觉的房间里放的香炉里,烧的也是对他身体有好处的药。王爷沐浴时,都得泡两个时辰的药呢。”说着说着,就开始用他的衣袖擦眼泪。
听着那令人对慕奕宸产生同情的话,看着婢子对他的忠心和心疼,真让人很容易在这里被他三言两语的话说得有些煽情呢。
“王爷能多睡会儿,就让他多睡会儿吧,再说这冬季,起来也是冷。”
这话说得倒把林知忆拉进一个不仁不义的火坑里了。
若她进去,定会被府里的人嚼舌根,说王妃一点慈心都没有,病殃殃的王爷想好好休息一下,王妃都不让,大早上的把王爷叫起来。
这大寒天里,还没有火炉,不是相当于让常年病着的王爷站在冷风中吗?
刚刚那个婢子也说了,慕奕宸心善,让府里的人快到晌午了才起来,若她现在把他叫起来,不就等于要把那些人也都叫起来了吗?
这才入翎王府第二天,就得闹得大家都对她有偏见?
林知忆有些苦笑,看着这个瘦瘦的婢子,觉得他可机灵了。
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拦在外面这么久,他也有些能耐。
若换做是昔日的林知忆,哪里会管这么多,直接进去,有谁敢拦。
可这里,她什么也没有,只有陪自己嫁过来的源儿,铭儿,和知恩,虽还有一些随从,可他们终究不是自己带的,不能寄于信任。
可慕奕宸就不同了,他可有统领,有几百的守卫。
林知忆微微笑着,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多大了?”
婢子一愣,继而回她:“回王妃的话,婢子今年十七了。”
“哦,十七,可是与王爷同年的?”
“正是。”
“王爷都已经娶妻了,你也应该早点娶妻。”林知忆走近,逼得那婢子连连后退,“毕竟,有些夫妻之间的乐趣,你不懂。若旁人来叫醒他,他自然恼,可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岂是可以与旁人相提并论的?”
婢子听懂王妃是在怪他,她误以为自己把她和那些奴婢们比,所以才会生气。
他赶紧解释:“奴婢不敢,就算王妃再给我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的呀!王妃高贵得不可侵犯,怎能与我等卑贱的奴婢相提并论呢!”
林知忆也知道他误会了,可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她倒是很欢喜。
误不误会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这点误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心眼儿?恶毒?
这些词,在京城里就已经被人传开了,还在乎这些词不在这里出现?
可还是故作刚才那番模样继续吓唬他:“知道就好。我也告诉你们,不管他翎王将来会娶几门妾,是否会把我给修了,可起码,现在我是正室,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来的,翎王妃。”
“所以,我在这翎王府也应该算半个主子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由不得你们这些人来提醒我。他是我夫,我自然会心疼他,这,也不应该由你一个婢子来告知我。做一个奴婢,就应该有做奴婢的样子,还是不要越界的好。”
“是,奴婢再也不会了。”
看着他低着头,林知忆心里有些不忍。她也不想这样说的,可为了自己能达到目的,她还是说了。
随他们怎么误会吧,只要自己能活命,他们那些所谓的误会对她没有半分坏处,亦无半分好处。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似乎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有些错愕:“小的叫冥生。”
蹙眉:“冥生?……行,本王妃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