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铄见她脸色忧愁,握起她的手,满脸担心地问:“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摇摇头,问他:“你知道昙花一现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慕璟铄摇摇头,有些迫窘,“不知道呢。”
这回换林知忆甩他白眼了,“只为韦陀。让你一天多读书,你就是不读。你看,这么好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
慕璟铄一脸无辜,就因为这个还得了她的白眼儿。
一想到自己是个大度的君子,也就没说什么了,赶紧向她服软认错,要不然待会儿会一直说个没完没了的。
“是是是是,是我的错。”
“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
明明就没有错好吗?他哪儿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为了让林知忆高兴,他只好承认自己有错。
“错在不听妻子大人的话,才导致今时今日陪妻子赏个花儿都没能念出一句诗儿来。唉,实在是惭愧啊,惭愧啊。”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慕璟铄还带着哭腔,直接把林知忆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哭啼啼起来了,也不怕人看见了笑话你。”
慕璟铄见这招对她有用,又用同样的孩子气跟她说话:“他们喜欢笑就笑呗,反正我是不怕。”
林知忆摸摸他的头,掩面而笑。
见她笑得差不多了,把她扶起来,小心蹲在地上着凉。
林知忆看着现在已经枯萎的昙花,问着身边的慕璟铄:“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儿?”
慕璟铄看着她的侧脸,笑着说:“以前你不是很想让我带你来看昙花吗,一直都很忙,现在有时间了,我带你来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迟?”
“……没有了。”
“什么是没有了,是没有还是没有了。”
慕璟铄被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给弄糊涂了,他觉得这个“没有了”有两层意思。
“没有了。”林知忆淡淡地冲他笑笑。
没有了,一切都放下了。
“为什么这么说?”慕璟铄总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决心,所以,他问的时候都是极其小心的。
他怕啊,怕她又消失不见。
就像今天这样,总觉得活在梦里,或是活在他幻想中。很怕自己一睁开眼,她就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了。
林知忆与慕璟铄对视,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在她眼眸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因为,觉得迟的那个林知忆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了,现在的林知忆,不觉得迟。起码,你把自己这么多年对我的空缺都补给了我。”
以前的那些遗憾,现在都化作乌有。
她有了新的生活,他也有了新的生活。
现在,他们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
慕璟铄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一直起伏跳动的胸口上,“谢谢你,忆儿。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来人海中找我。”
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他,更别说见面了。
林知忆嘟嘟嘴,“我也想过放弃的。”
他先是呆愣,厚后是有些生气:“那为什么又没呢?”
“因为,我想替林家好好活下去。我不能让他们在地下还担心着我,我虽然复兴不了林家的辉煌,但我可以把林家的希望带着走下去。”
他知道,她用着最平静的方式把它说出来不过是在告诉他,她放下了。
他一个旁观者都不容易放下,她一个当事儿人又岂能轻轻松松放下。
她越平静,心也就越痛。
心疼地将她揽入怀抱,声音低沉:“忆儿,真是苦了你了。”
林知忆收起了笑脸,一脸平静,“只要是结局是美好的,其他的,我都可以忘去。”
下一刻,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以后,我会好好守护你,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好呀,你可得说到做到。”
不要再抛弃我了,现在我除了你和知恩已经一无所有了。
乾王府。
回到他府上,慕璟铄就命人端了一些东西进来,看着四个全都用红布盖着,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慕璟铄笑笑,“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
难道是……不会吧,他一直都为我准备了一套喜服?
“嗯,你去看看。”
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心跳加速,手还没碰呢就已经开始发起了抖。
她先揭开一角,然后慢慢地揭开。
待看到那么多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衣服后,眼眶湿润,眼泪直打转儿。
这比喜服更让她欢喜。
“这几年,你都没有放弃过吗?”
慕璟铄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衣服,“没有,每一年……我都没有落下。”
他的手盖在她摸衣服的手上,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这四年里,你也都做了。”
“是的,我都做了。”看着那些梅花状的刺绣,手顺着那线条一路划走,“只是没有合适的身份给你送过去,一直让它待着我这儿,你不介意吧?”
你不介意吧……我懦弱了这么久……
“介意!”终于,眼泪在她眼里泛滥成灾,一路下滑,斩钉截铁道,“害得我以为你把我都给忘了,你说我能不介意吗?”
慕璟铄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给她擦眼泪,声音哽咽:“别哭。”
林知忆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越哭越大声,最后,他放弃了,让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哭好久了也不见她停,突然冒出来一句:“今年的生辰,你也给我备了?”
“是啊,备了。”
林知忆吸吸鼻子,“我都已经走了,你还备。”
慕璟铄恍然大悟,“哦,我不记得了,我还以为你还在宫里呢。”
听后,林知忆趴在他怀里继续哭,哭得,哭得像个泪儿。
果然,女人都爱水做的。
都哭了这么久,还是没把眼泪哭干。
过了好久,好久,她头顶才传来一句哽咽的声音,像极了刚刚才哭过,“是不是很没有出息?连你走了,我都不愿相信。”
点点头,吸吸鼻子,“是挺没出息的,自己的妻子都哭成这样了,还说些话来让她哭,你是想让我哭瞎是不是?”
一时,慕璟铄也被她给逗笑了,“哈哈哈,这样更好,这样,我也就不会再让你看别的人了,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你真自私。”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乐翻了天。
果然,女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一不哭后,她又要求慕璟铄带她买面具,她也要玩儿。
慕璟铄说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可林知忆执意要去,扭不过她,最后还是去了。
乾王府就坐落于大街不远处,所以走路去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林知忆偏不然慕璟铄与她一道,硬是让他自己买一个面具带上,然后俩人来个相遇。
虽然慕璟铄觉得幼稚,但还是同意了。
林知忆看了好多面具都不喜欢,一路逛着走,在一个小摊儿上,她被一副青狐面具给吸引。
与老板商量好价钱后,正欲付钱时,有人拍了一下她。
还以为是慕璟铄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正要转身跟他说,她还没戴上面具,这回不算的时候,才发现不是慕璟铄。
而是一个戴着全套面具的男人,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看身材是健壮的青年男子。
林知忆以为是自己挡着他的路了,赶紧让到一边儿,等他通过。
可那人就是站在那儿不动,像看不见的样子。
付钱给老板后,走了两步,又被老板给叫了回来:“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
林知忆还以为是自己钱给得太少了,或是他生意不好,想让她给他拉点人过去。
想都没想,问:“什么忙,老板?”
面具老板看着站在自己摊儿前的男人,有些难以齿口的,“是这样的,姑娘。这位公子眼睛不好,回不了家了。可我又忙,没时间送他回去,你可以帮个忙,送他回去吗?”
林知忆当场拒绝,“不好意思啊老板,我跟他不相识,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怎么送他回去啊?”
这些都还不是事儿,她需要的,可是玩儿。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不得玩得开心吗?
“姑娘,我家就住在北城,离这儿也不是很远。”
面具老板又接话,“姑娘您看,我还得做生意来养家糊口呢?我不可能为了这位公子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
面具老板还特意向林知忆指了指那些人流,意思是在告诉她,这是他做生意的最好时期。
“姑娘,您就行行好行不行,将他送回去吧。他在这儿可真是挡着我做生意了,姑娘。”
面具老板一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一直求林知忆把挡住他摊位的人给送走。
这事儿,她怎么能做啊,自然是不能的。就算她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来到那位男子面前,问:“今晚就你一个人在这大街上吗?”
“是的,姑娘。”
“一个人也瞎出来溜达。”
“我不知道今天是面具节,我只是出来为自己的眼睛抓药,待从药店出来,发现人太多了,我无从辨别方向,一时回不去了而已。”
她只是随口唠叨了一下,没想到却被他全给听见了,还说了这么一通,让林知忆面红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