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乾坤地
世传有个神秘之所,名乾坤地,人们知其名而不知其所在,飞鸟流云不至,唯得道者能登临。
乾坤地内云雾氤氲,无山无水,无树无草,无鸟无兽,在这无所一无之中,却弥漫着玄黄之气,忽浓忽稀,化为各种象状,似可化天生万物,端是神秘至极。
某个偏野处,竟突兀的出现个棋盘,上有黑白数十子。两个老者,一白袍执白子,一黑袍执黑子,似是从棋盘上长出来的一样,边下着棋,便念说着。
白袍老者断断续续的念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黑袍老者冷冷道:“几十年了,还是老样子,出口成章,堂堂灼灼,却都是废话。什么大哉至哉,什么乾坤天地,什么品德光大。这世间就如棋局,无非起落、点位、腾挪、争杀、死活、胜败,天公巨擎操盘棋局,万物众生,皆为棋子耳!”
白袍老者忿然道:“你就知道争杀死活,世人要是都像你这般,还不成了禽兽?”
黑袍老者冷笑道:“禽兽咋了,难道人比禽兽高级很多?”
白袍老者嘴里“你你你”的,他怒不可遏的将一颗棋子扔到了旁边,可奇怪的是,那颗棋子又飞了回来。
棋子后面,走来一男子,此身材不高不矮,年龄不少不老,气势不强不柔,两老者是得道高深之人,却看不清这人的深浅底细,不由面面相觑,均是大惊不已。
这男子高声说道:“方才听了二位之言。”
白袍老者问道:“这位仁兄是?”
男子:“姓名就那么重要?”
黑袍老者瞅瞅白袍老者,得意的笑笑,他问道:“对,姓名仅一代号耳,你方才在旁听见了,你觉得谁谁说得对?”
男子:“是非对错就那么重要?”
黑袍老者一懵,这下轮到白袍老者高兴了,他掩嘴窃笑。
黑袍老者:“这不重要,那不重要,试问,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男子沉声道:“人生在世就是一场修炼,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们二人坐而论道,皆虚妄耳!”
黑袍老者冷哼道:“老夫看你才是虚妄!”
男子也不搭话,他右手一抬,一扬,那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离开了棋面,飘忽起来,而后这些棋子在空中旋转,竟成了太极八卦图的形状。
太极八卦图不停旋转,呼呼作风,犹如一无形的风箱一般,将乾坤地内的云雾瘴气,皆吸入其中。迷雾氤氲消散后,却见在广阔的地面上,有一股乌黑色粘稠状的东西在显形,这东西是活的,幻化成各类猛兽恶魔的形式。
两个老者见状大惊,两人霍然而起,浑身都在发抖。
男子大声道:“此为食道兽,专食修行者,吾观此兽已食十余名修行者,待它凑够二十四,那就难制了。”
白袍老者嘀咕着,“什么,食道兽”,他声音很小,黑袍老者没听到,因为被怪物的吼叫声所遮掩住了。
那最大的怪物巨吼一声,全身膨胀,而后破裂,变为数十个更小的怪物,虽是小,却形象似山魈,叫声如也恶鬼,面目狰狞,朝这边的三人飞击而来。
两个老者提气,摆出防守态势,却被男子一手拂到身后,两人也是得道高人,有数百年的功力,身具千斤之力,谁知这轻飘飘的一拂,两人竟丝毫不能挡,脚踢着地,刨着泥土,直滑到了数米之后。
那男子神色不变,吹出一口气,手中的太极八卦图不转动了,转而又变成了一颗颗在空中悬浮的棋子。男子用力一推,那些悬浮的棋子对着怪物破空而去,举手投足间,那些狰狞而来的妖魅怪异之物,尽被击中,悉数化为乌有。
黑白长袍老者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意识到了,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或许是圣人。
白袍老者恭敬问道:“请问高人尊姓大名?”
那男子听而不答,黑袍老者笑道“你这个呆子,姓名皆为虚物,这位高人岂会屑于回答,应是圣者!”,白袍老者亦自嘲道:“喔,我的确迂腐了。”
男子扭扭脖子和手臂,收回元气,右手指着桌面,“你们继续对弈!”
黑白长袍老者低头一看,棋盘上棋子尚在,与方才的棋局一模一样,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子低头望着棋子,喃喃道;“没有谁是棋子,想把别人当棋子的人,往往自己最后被当成了棋子。世间的生命,都是一次修行,都是一种磨练。坐而论道,不如切实行之,眼高手低,莫知深浅,不如赤脚丈量之。”
两个长袍老者打个稽首,诚挚恭敬道“谨受教!”,再抬起头时,发现早无那男子的身影,四周又恢复了常态,好似那男子从未来过,唯独那男子回传的声音若有若无,显示其确来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白袍老者还在冥思苦想那几句话时,忽闻耳畔呵呵笑声。
黑袍老者:“好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者言下之意,我是对的。”
白袍老者:“何以言之?”
黑袍老者:“天地不仁,不是说的天地无情吗?”
白袍老者:“你这是强词夺理。”
黑袍老者:“好,我让你心服口服,来。”
白袍老者:“都六百年了,谁怕谁。”
两个老者重新坐下,准备对弈,白袍老者要从棋盒中想拿起一颗棋子,却发现这轻微似无的棋子一瞬间变得如千斤重,纵是使用了真气,也不难拿出一分毫。黑袍老者随即也发现拿不出棋子,两人正惊奇间,那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自己动了,还飞升而起,如两只飞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