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妃产后要坐月子,不得房事,每天在看望戚妃母子后,鸿元帝便会到清虚殿中过夜。
看完一册书后,鸿元帝正要安寝,忽听闻有声,陛下。
来者身形娇小,有如女子,声音却是男声,他是鸿元帝身边的高手,名暗夜,在藏锋无故失踪后,成了鸿元帝的侍卫和暗探。
暗夜在鸿元帝身旁耳语一番,将今夜在太皇居所外花园中的见闻告之于鸿元帝。
鸿元帝点点头,本尊已知晓,你下去吧。
暗夜退下,鸿元帝却失去了睡意,披着一件轻薄绸衣,起身在房内踱步。
知道陆开和素女居然在一起,鸿元帝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忧虑,陆开的地位,素女的法术,虽贵为九五之尊,都是他没有的,若这两人联合起来,欲图对自己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鸿元帝胡思乱想了颇久,终是疲累不堪,倒在床上囫囵睡去。
第二日,双眼有血丝的鸿元帝起床,他头还是昏昏的,茅升劝鸿元帝可以歇息一天,鸿元帝仍坚持要去勤事殿。总体而言,鸿元帝是个优秀的君主,他虽然好色,时而多疑,可不论任何情况,都不会延误政事。
鸿元帝与大臣们正在议事,忽报逐鹿城使者杜芒求觐见。
杜芒手持一份竹简奉上,侍臣接过,鸿元帝瞟了瞟上面的文字。
“陛下践位以来,宇内一统,海内升平,国富民强,四夷宾服,我逐鹿城主杜浑与北疆各诸侯,进劝陛下封禅永泰,以铭功业,威四海。”
这永泰山在神龙朝东疆,于平地上异峰突起,傲然而立,有众山之首、天下第一名山等美称。神州人崇尚永泰山,赋予其诸多人文含义和神秘色彩,故而有永泰安天下乃安等说法,若遇盛世大典和天降祥瑞,最高统治者便会封禅永泰,并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以宣功业,以威神州。神龙朝开创者伏钧就曾封禅永泰,至今传为盛典和美谈。
杜芒瞅了瞅姜浩,屈身退下。
鸿元帝翻了翻竹简,将之交于侍臣茅升,茅升又传给众位大臣看,杜芒退去后,鸿元帝笑道,“这已经是本尊收到的第二份劝禅表了,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许久未在朝堂发言的召志,想出列提出反对意见,被姜浩暗暗拉住。
高澄出列奏道:“陛下功业齐天,应可封禅永泰。但臣以为,封禅永泰必有出师之名,其一是太平盛世,其二是天降祥瑞。陛下亲率大军击败刑尤未久,大战之后,天下初定,为安百姓定民心,封禅之事可推迟再行。再者当今天下未降祥瑞,昔年伏钧大帝封禅永泰,乃是河水中现神龟宝马,出河图洛书,方有封禅之名也。”
见鸿元帝沉吟不语,高澄知鸿元帝拜服道隐,便搬出了道隐,“有高人言,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为取天下,陛下行之,击灭刑尤,安定社稷,国家得治,这不是至仁至善吗?”
鸿元帝颌首笑道,善哉!
逢同见不惯他人被鸿元帝赞誉,心头的嫉妒之火被点燃,高澄刚说完,他即出列表示赞成。
逢同:“臣以为,陛下可行封禅。历来受命帝王,何尝不封禅?陛下兵威所至,无不大胜,陛下仁义所至,无不膺服,自伏钧大帝开创神龙朝以来,未有此旷世奇功,为何不能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神灵必喜,天命必附,神龙朝必江山永固,所以臣请封禅永泰!”
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逢同骈散结合之文辞,说得鸿元帝热血沸腾,高声说道,准奏!逢爱卿,你即刻去办理封禅事宜。
逢同脸上喜形于色,高澄恨恨的看着他。
鸿元帝到太书堂去看几个儿子的读书情况,正巧碰见了许久不见的太皇陆开,他也来看儿子陆昭和陆明。
两人在堂外听着儿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心中甚慰。
陆开问道:“鸿元,听闻你要封禅永泰?”
鸿元帝:“是的,已然在进行中”。
陆开:“劳民伤财,只为一场虚戏,那有何必?”
鸿元帝闻言,脸色顿变,只是面对太皇陆开,不能当场发作。
鸿元帝忽反问道,“听闻太皇堂兄在与佳人相会?”
陆开一怔,转而反问,“有何不可?”
鸿元帝正色道,“那不是一般的佳人,那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人仙之恋,有违天道人伦,世所不容,望堂兄三思。”
陆开:“她不是仙子,她就是人。”
鸿元帝冷冷道:“千万士卒面前,素女曾显神迹,人们已将其当做仙子。所谓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堂兄要谨慎其行啊。”
陆开嗔怒道:“鸿元,我只是劝你不要封禅,你却东拉西扯来堵我的嘴,是何道理?算了,不说也罢,走了!”
陆开走后,鸿元帝也欲离开,却听太书堂内传来一阵惊叫,他连赶了过去。
鸿元帝的长子鸿瑜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随侍的茅升说道,陛下,看样子太子可能是中毒了,赶快送太医室。
鸿瑜躺在床上,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完全像个死人。
床边的召妃已哭成了泪人,嚎啕言道,“瑜儿,是谁给你下毒的?你快醒来给你父皇,给娘说啊。瑜儿,你快醒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旁边的郦妃安慰着召妃。堂下呆站着几个太医,弯腰低头,不敢往上看,他们没本事将鸿瑜治好,已被训斥了一顿。
茅升:“陛下,太皇精于医药,是否让小弟去请他来诊治一番?”
鸿元帝摇摇头:“不行!本尊亲自去请!”
鸿元帝刚走到门口,欲去请陆开,刚好撞上了前来的陆开,鸿元帝脸上浮现出感激之色,连抱拳行礼。
陆开也不还礼,径直走到鸿瑜身前,搭脉、翻看眼睛口鼻,进行系列诊断。
鸿元急问道:“堂兄,怎么样了?”
陆开面色凝重:“瑜儿中了毒,可依他的病象,我诊断不出是中了何种毒物。解毒需要知晓是中了何毒,方可依法配制解药。”
召妃大哭道:“太皇这么说,瑜儿就是没救了?”
陆开:“目前我虽不能解瑜儿的毒,但可以五清药草熬成汤药,防止毒气攻心,将瑜儿的这口气吊续起来,再寻解救之法。”
鸿元施礼感谢道:“有劳太皇堂兄。”
鸿元帝叫来内侍总管汪直,面带杀气,训斥道,汪直,你怎么掌管后宫的?
汪直赶紧跪倒,叩头如捣蒜,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鸿元帝冷哼道:“你的确是该死。来人,将内侍总管汪直和服侍太学堂的一干人等,全部拖下去斩了!”
汪直和相关的内侍、宫女皆跪下求饶。
汪直:“老奴是该死,陛下念及老奴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以后老奴定当事事小心,不敢再出一点差池!”
鸿元帝怒气冲天:“饶你一命?是否就能换回我瑜儿一命?”
容光带着羽林军正要带汪直一干人等下去,这时满面泪痕的召妃出面求情
召妃:“陛下,就饶了这群人的死罪吧。瑜儿无故被中毒,还没水落石出,就大开杀戒,违陛下仁爱英名。即使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免去这些人的死罪,为瑜儿留点功德,说不定上天感念,又让瑜儿活生生的回来了。”
鸿元帝看着脚下的召妃,颇是愧疚,心中一软,他亲自将召妃扶起。
鸿元帝:“看在召妃面上,饶了尔等小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免,全给本尊打入地牢,等查出实情后,再行发落。”
汪直长长吐出一口气,向召妃投去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