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晋摊了摊手,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懂他这肢体语言,脑子里却在那里飞快地转动:筑前夫人?这是什么来头?她的手下和自己的陪同官员都这么称呼,那就是通称了。
头痛的是,战国时代日本人的称谓实在太多太杂,还流行给自己起名号,一个比一个来得多,一个比一个来得怪,王子晋哪里记得住那么多?这个筑前夫人,他只知道筑前是九州的一个国,至于具体位置就很白目了,叫他记住某国的某座城他或许还有把握一点,因为那些地图都是反复打过很多遍了——在游戏里。
况且,日本官名和本职背离的情况很严重,许多人都号称是哪里哪里的守护,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自己自称的,即便是得到了幕府官职,也都是跟当地相去十万八千里,好比当初明智光秀被织田信长赏了一个日向守的官职,那是正式的幕府役职,可是如果明智光秀真的白痴到拿着这份委任状跑到日向去上班,当地的伊东家和岛津家大概会很痛快地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还给织田信长吧?所以这筑前夫人也实在不能说明什么。
那女子又盯着他看了两眼,也不命令手下放下铁炮,那四管铁炮就这么直通通地瞄着王子晋的身体,黑洞洞的枪口看着就那么瘆人,看久了甚至会有一种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吸进去的错觉。(这不是瞎掰,有兴趣的自己找只枪来顶着额头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王子晋努力保持着泰然自若,说不担心也是假的,这世上再大的道理都讲不过两种人,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又显然是长期说一不二的,万一她真的火冒起来,几枪把自己打成马蜂窝,找谁哭去?
那几个日本陪同官员想要劝解,可是被那女子一眼扫过来,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只顾发抖说不出话来,看来这女人的威势对付日本人着实要比对付王子晋管用了好几倍。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大概是觉得王子晋比这几个日本官员到底要硬气不少,那女子居然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笑出声了,可是眼睛却没有笑:“很好,明国果然是有勇者的!可惜在下身为女子,不能随军出征,无法在战场上见识一下,只好期待夫君能够领教领教明国勇者的风采了!”她丢下这句话,再不纠缠,摆了摆手,那四个女铁炮兵便即将铁炮重新扛在肩上,目不斜视地跟着带甲女子,从王子晋身边小小绕了一个弯,隐入樱花丛中不见了。
“呼!”很响的喘气声从几名日本官员的口中发出,为首的奉行官上来扯住王子晋的胳膊,脸上涕泪横流,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王大人,尊使!您可真是福大命大啊!对着这位夫人不让路,还能逃得性命在!”
王子晋倒是没当一回事,看这女人虽然个性刚强,倒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说话都很有条理,是个人物!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却不知这是哪家的夫人?”
“尊使还不知道吗?”那奉行官惊诧地道:“这是九州赫赫有名的筑前白梅,立花家的前任家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