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想起来了——
恍惚间不久之前做过的事此刻却如同遥远的记忆一般浮现脑海,不久之前我在上面看到这个衣着光鲜的人被山贼抢劫的时候,其实是动了点心思的。
我原本是打算偷袭那些山贼然后从被这个打劫的黑仔(倒霉蛋)这里敲诈点“保护费”,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在山里过得不紧绷神经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我在从滑坡上滑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被他们发现,结果一靠近就引起了其中一个多事的家伙回头时的视线,然后就打起来了!
好不容易前几天的浑身酸痛才散去,现在却又因为这一架把腰给拉伤了,我此时几乎有种想哭的感觉,但觉得那样太矫情还是忍住了,只能苦着一张脸心思复杂的看着地上的长袍和被散开了一点的包袱,随即将包袱拉了过来看看里面的东西。因为前几天不节制的吃法,现在就剩一个半的馒头了,内心不禁暗暗叹气。
我果然还是有点高估自己了,本以为以前在楚庭抢占地盘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结果这一次对上几个拿着刀的山贼却还是一时间乱了阵脚,如果不是有慧眼心法和那段一念红曾经战斗的记忆残留在我的意识里,我恐怕都没法从这群山贼手中活下来,更别提还杀了其中一个。毕竟,我以前在楚庭打架的时候也就用拿着小刀吓吓那群流氓而已,可没有真的试过用来打架,即使我的父母都会用剑,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教我任何的剑术就已经翘辫子了。
看到对面那位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脸忧郁的样子不知道是想转身逃跑还是想和我搭话,我也就打算碰一下运气了,试试从他那里问一下附近有没有城镇,我现在的干粮快没了,即使抢了他的钱但去了没人烟的地方也迟早会饿死。
于是我尝试着起身的同时顺便捡起地上的包袱,结果后腰突然一阵刺激感很强的疼痛差点没让我跪趴下来,我连忙捡起东西起身,一开始身形还不稳,脚下移动了几步才稳定下来,腰部还是一阵酸爽的疼痛令我不由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连忙抬头去看那个光鲜的人,他明显被我突然起来给吓到了,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转身就跑,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过去,尽可能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温柔点:“雷好。(你好)”结果一不小心蹦出了以前楚庭话的口音一时间让我嘴巴给卡住了,“欸?”对面那个小公子也一脸疑惑,一时间也是反应不过来我在说什么,我尴尬地咧了咧嘴却怎么也没法笑出来,就只能叹了口气,随即带着最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道:“你好吗?额...哦...”一时间又担心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会没来由的忍不住想要笑,于是视线瞥向了他旁边身后的那棵树上,用眼角余光去看他,“你知道附近的城镇怎么走吗?”
那位小公子明显被吓得不轻,甚至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我讲什么,正当我下意识想要太阳看天,那位小公子很快就回应了我的问题:“.....额啊......”紧张了几秒钟没说出话后,很快就能接着清楚地用官话说下去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是要去郴州?我我我知道怎么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位小公子说话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献殷勤一样的表情。但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他刚刚可是亲眼看着我杀了一个人的,不是应该害怕我吗?
见我不搭话,他反而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是现在急着去吗?”
我确实挺像赶快去城镇里的,可是想到因为刚刚干架而导致现在的腰疼,我感觉我还是比较想先休息一下,于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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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回到了河边,这一次和之前我长途跋涉的时候不一样,这里非常的清凉,虽然头顶蓝天白云的,但太阳暂时照不到这里,就这么坐在一块石头上面,静静地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安静地看着注视着在火堆上烧着水的铁壶,明明都是些平时看来很无聊的事情,可此时却感觉内心非常的宁静,如同放空思绪般轻松起来,甚至想要就在这片安宁中沉沉睡去。
但介于现在还在这荒山野岭的,即使双眼酸涩沉重得想要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个天昏地暗,我也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就至于忍不住时不时得在那里打哈欠,其中有几次是有发出了声音的那一种。
刚刚简单的交流了一下,我知道了那个被山贼打劫的和我差不多大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叫郭明雨,我猜他是郴州某个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因为它告诉我说他几乎每天都会特地报道郴州城外这座山里走一下或者该说是野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着的运气不好就遇上了山贼还差点把小命给交代在了这里。
不久之前才和山贼交手了一番,现在都没过去多久我们就这么悠闲的在这里野餐,这多少还是让那个我这种紧张了好几天的人感到不太真实,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啊......”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不由得抬手隔着眼皮揉了揉这几天下来很是疲惫的眼睛,随机又手指往下摸了摸脸,现在至少不会感觉眼皮打架一样了。
对面郭明雨本来在他面前地上摆弄几小碟看着像药房里的药材一样的东西,听到我不断打哈欠,也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你现在要睡一觉吗?额....需要我马上带你去郴州找个客栈歇息一下?”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摆出个善意的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着急。”虽然现在去找个地方睡觉是很重要,但我却不太想动身,这大概是潜意识里的惰性还是别的什么了,再加上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也不太可能在郴州就能住客栈了。
“你烧水是要做什么呀?”我连忙扯开话题,故作好奇把视线转移到已经烧开了水的铁壶那里,“水烧开了。”
“啊.....”郭明雨被我那么一提醒,连忙起身去用一块抹布捏着顶部把壶盖拿开,然后一手拧着壶盖,另一手又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那其中一小盘东西小心翼翼地在吊着铜壶的木杆下面倒入滚烫的开水之中。
看他这么艰难却不把手上的壶盖放地上,我暗暗地叹了叹气习惯性的小幅度摇了摇头,随即起身过去蹲在他旁边,这一次至少腰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没那么严重了,于是我就稳住了身形很快可以忽略那阵疼痛,拿起了其中两盘药材一样的东西问道:“是要全部倒进去吗?”
他第一反应是惊讶,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我也就干脆在滚烫的开水上面一口气倒下去,在水汽和开水上来之前连忙把手拿开,在郭明雨拿起最后一碟东西的时候连忙起身坐会对面的石头上,在我为坐下时传来的腰疼吸了口冷气的时候,对面郭明雨已经把壶盖盖回去了。
看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我心底顿时感到一阵好笑,又重复了一下刚才问的问题:“你这是要煮什么东西?郭.....”把到了嘴边的“明雨”两个字及时转开,顿了一下变成了:“.....公子。”接下来还要靠他带我去城镇,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说不定还能靠他在城镇里住到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呢。
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说话时候的一些问题,反而看上去有点开心的样子:“我在煮金银菊花茶呢,你要不要也喝一杯?周少侠?”
他后面的那个称呼一出口,我多少感到有点不自在。这个郭明雨不怕我的原因,是把我当成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了?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那颗悬起来的石头也才得放下,至少这位郭公子比较天真,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尝尝你的金银菊花茶呗,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如何。”得以放松下来后,我也开心得脸上都笑了起来,带着感兴趣的眼神看着他问,“不过,你为什么叫我周少侠啊?”我并没有告诉他我那个几年没用的真名,也没有用在楚庭时用的“张小南”那个名字,而是用了一个新的名字“周阳”。
似乎是以为这样对我来说比较冒犯还是什么,张明雨一时间笑得有些窘迫,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因为你赶走了那些山贼,救了我啊,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行走江湖除暴安良的大侠呢。”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一脸激动地连忙借着问道:“欸话说回来,刚刚我看你和那些山贼交手的时候,身手很不错呢,可是我见过那么多的门派弟子都没见过你那样和敌人战斗的,你是师承那个门派啊?”
听到他后面那几句话,我心里那块才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久违的紧张感又一次蔓延全身。
冷静冷静,看张明雨的样子应该只是崇拜那些说书人的武侠故事,而武侠故事里也总是会有那么几个武林门派,或许他说见过门派弟子主要是因为他的家世,那么只要随便含糊糊弄过去就好了。
“我不清楚,我的本事是我父母教的。”因为说的也算是实话,所以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感觉挺讽刺和无奈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关于他们师门的事情,就去世了。”说着脸上还保持着那阵无奈的笑意,定定地看着郭明雨,并耸了耸肩。
“啊......”郭明雨似乎是被我的回答吓到了,顿时脸色一变,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应该是不敢看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这没什么,不用在意。”也不知道郭明雨还会说什么对我而言无所谓的话,我连忙打断了他,“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实际上,我也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声音是什么样的了,而我心底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看了看在水烧开后仍然在继续烧的铜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转移话题,“话说郭公子,你这个金银菊花茶,还要煮多久才能喝啊?”